不多时,门被仓促打开,果然是那个丫鬟,头上还别着柳河送她的簪子。
“少将军!你怎么了?”
催情香的效用使得叶朗已然分辨不清眼前的人,他摸着丫鬟的脸,毫不犹豫将人压在身下,两人干柴烈火一发不可收拾。
柳河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而后慢悠悠走到府医那里去:“少将军忽然晕倒了,想必是之前被罚有了病根,快随我去看看!”
府医带着几个兵卒急匆匆跑来,猛地一推开门,却被眼前上演的活春宫惊得说不出话。
“少、少夫人,这……您别……”
柳河看着那名婢女假模假样的惊慌,目光下垂,看似伤心,实则是为了掩饰眼中的笑意。
她笑够了才越过这对男女进屋里去,把自己的小箱子带上出来。
“把门关上,给少将军留点体面。”
士兵们面面相觑,瞧着“少夫人”背对着他们离开,纤弱的肩膀颤抖不停,定是伤心欲绝!
实则呢?
柳河忍笑忍得简直太辛苦了!
她一路朝着叶溪的屋子走,头也没回,这叫身后的士兵想追也不好意思追,只能远远看着她离开。
叶溪却是不好受的,自从柳河跟着侍女离开之后开始,她便无论如何都心神不宁,兵书在手里翻了一页又一页,却是哪一页都不能入眼。
她只好放下书寻点其他事情做,转来转去,最后还是转到白天来过的演武场上。
几个时辰前,她和柳河还曾在这儿酣畅淋漓地切磋,想不到时间过得这么快,眨眼间,天就黑了。
叶溪心不在焉走到架子前,看着各式各样的兵器,最终不知出于什么心思,提了一杆长枪出来。
她的枪法自是不如柳河那般宛若游龙,灵动飘逸,但也有独到之处。
枪尖在夜色中不甚明显,她踩着地上凌乱的雪将其舞动得更加凌乱,地上的积雪因为她强劲的步法被挑起,挂了她满身。
舞枪的声音传遍演武场,叶溪却愈发感觉累,她撑着一口气把招法练完,最后干脆直接将枪投进兵器架子里。
心乱如麻,练武不能专心,继续下去,恐怕反而对身子有害。
为何不能专心,为何心乱如麻?
叶溪喘着气,呼出的白雾将她眼前的视线逐渐模糊,她看向叶朗院子的方向,一瞬间就找到了答案——
因为担心柳河。
说到底她不是何晴,她是柳河,是和叶朗从来没有关系的柳河。
虽然她离开之前反复强调她有分寸,有办法,可世事变化无常,许多变化就在一瞬间, 万一柳河难以应付该如何是好?
叶溪越想越心焦,最后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走到了去往叶朗院子的小路上。
叶溪:……
她干脆继续朝前走——罢了,反正来都来这儿了,最起码看看她无恙就离开,她为殿下做事,总该管顾一二。
几百个借口在脑子里挤挤挨挨,她的唇瓣越抿越紧,直到突兀被人拉住,下意识抬眼,却是笑靥如花的柳河。
对方正擒着她的手腕,眼中盛着星然笑意。
“溪儿这是去哪儿?”
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出来就算了,还一脸苦大仇深的。她看了眼自己来时的方向,霎时了然,笑意便更扩大。
“哦,是担心我,想去找我啊?”
被她说中,叶溪忽觉窘迫,想抽回自己的手:“……先回去再说吧。”
她不是不想否认的,但否认就等同说谎,她撒不来谎,只好避而不谈。
柳河却不松手,叶溪的手抽回一点,恰好将手掌落在柳河手中,两人交握,叶溪心头一颤,却被柳河攥得更紧。
“怎么这么冷,你在外边多久了?”
叶溪努努嘴不欲回答,柳河却抬手摸上叶溪的脸侧,显然,脸和耳朵也是冷的。
旖旎心思暂且被压制,柳河牵着她的手不由分说地往院子里走。
“快回去,洗个热水澡,莫要冷着了才是。”
叶溪没有争辩,跟着她往回走。柳河的掌心并不柔嫩,如同她自己一般布满老茧,但被握住却觉得这样舒适,干燥又温暖。
她看着前头的柳河,一只手牵着自己,一只手提着裙摆,急切往前走的样子,像极了拉住她追赶光明的人,有一种任何事也无法阻挡她们的感觉愈发明显。
回到院子时,丫鬟已烧好了热水,柳河有些诧异:“你们怎知溪儿要沐浴的?”
叶溪飘忽了一路的思绪总算在此刻回笼,下意识想阻止丫鬟回话,但丫鬟已经说完了——
“回少夫人,郡主方才去演武场练枪,奴才都看在眼里的。”
叶溪:……
“我……我先去洗了!”
她挣开柳河的手冲进自己的偏房,而后将门一关,将“逃避”表现得淋漓尽致。
柳河唇边的笑意扩大,细问丫鬟:“她去练了多久?”
丫鬟摇摇头:“没多久,奴回来烧了水,郡主这不也就回来了。”
柳河颔首,叫丫鬟退去之后,心情愈发轻快。
不睡觉,去练枪。不在庭院中练,偏要去演武场。不练刀剑,偏要练枪。
溪儿,她想必不仅是担心我,她……还很想我。
有了这个认知,柳河顿觉今夜决定去叶朗院中简直是一举多得,既寻到了有用的消息,又避免了日后叶家父母劝和,还无心插柳柳成荫,感受到了溪儿对自己有多在乎。
忆起方才叶溪冰凉的手,她既是心疼,又是欣喜。
溪儿是担心我的,也是在乎我的,既如此,那我今夜是不是可以……
这个想法还没想完,她已经推开了叶溪的门。
在屏风后沐浴的叶溪吓了一跳,下意识看过来:“你干嘛?”
柳河轻笑,绕到桌边坐下,欣赏着投在屏风上的影子:“我方才听见溪儿叫我帮你拿衣服,难不成是我听错了?”
叶溪身边放着两张灯烛,屏风被照得发亮,并未瞧见屏风另一头那人闲适的模样,因而尚有耐心解释:“我没有唤你。”
柳河“哦”:“那想必是我听错了。”
叶溪静默着,柳河却没动静了,给叶溪急得引导式驱赶:“所以你应该……”
柳河沉吟半晌:“我应该留在这儿,以备不时之需。”
叶溪:……
她一定是故意的,今儿不论谁来了,她都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