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同志,请稍等一下。”
白诺刚走出小会议室不远的地方,祝报紧跟着就追了出来,而且只有他个人。
白诺眸光微闪,转身看过去的时候,脸上依旧是那副淡然得体的笑容,目光清冷又疏离的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高大男人。
“祝公安还有事?”
祝报下意识的握了握拳,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显得更加柔和几分,可惜这这人天生就长了一张凶神恶煞的脸,不丑,甚至充满了粗狂的威严与霸气,可惜放在这个时代,估计很难遇到欣赏他这个长相的女同志。
不过,以前祝报对此毫不在意,只不过现在却有些担心自己吓到面前的小姑娘。
站定之后,只看了一眼四周,见没有其他人在,祝报这才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几分语重心长。
“白诺同志,杜文革背后的关系十分复杂,而且牵扯极大。我不管你要做什么,我希望都到此为止。
我去过你下乡的地方,那里的村民都很喜欢你,也很护着你,就连村里那几匹大马,在听到有人说你坏话的时候,都会跑上去踹对方两蹄子。
好好过你的生活,暂时留下乡下,哪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其他那些危险的事情,会有人去做的。”
白诺听到这话,轻笑了两声,神色略带几分讽刺的看着祝报,声音中多了几分阴郁的冷。
“祝公安现在是以什么身份跟我说这些,若是你们有证据证明我犯了法,大可以拿着证据来抓我,若是没有证据的话,还是省省口舌吧。
我要做什么是我自己的事,与祝公安无关,更与……祝家无关。”
最后那四个字,声音很轻,但对于祝报来说却仿佛有着千斤重,其中含着难掩的酸涩。
祝报很清楚爷爷选择自己的原因,因为他是几个兄弟里面跟小叔关系最好的一个,他小叔救过他和妈妈的命,甚至为此差点牺牲了自己的命。
无论如何,他都会护好小叔唯一的孩子。
可是爷爷,好像把事情想的简单了。
这个孩子对他小叔……有怨,连带着对整个祝家都是不喜的。
祝报轻吸一口气,头疼的捏了捏眉心,语气满是无奈:“白诺,你很聪明,我想你已经猜到了我们之间的关系,我承认杜文革该死,可是你若是继续这么下去,真的很危险,无论是我,还是老爷子,都不希望你遇到任何伤害,到此为止吧。”
“不可能的!”白诺微笑着摇了摇头,语气轻柔却满是坚定。
白诺仰着头,目不转睛的盯着祝报那双眼,翘着唇角,那双好看的狐狸眼中,是谁也无法改变的执着,隐约还带着几分让人惊悚的疯癫,清幽的声音说出来的话更是让祝报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要么直接杀了我,要么就别来管我,祝报,我不管是你也好,还是祝家的谁也好,都别来管我,更不要来惹我,像以前一样,大家相安无事,互不相识,这才是对彼此最好的结果。”
白诺说完转身就要离开,却被回过神来的祝报一把抓住手腕。
“白诺,你疯了吗,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以为你单凭你一个人……”
“谁跟你说她是一个人!”
冷戾的声音突然响起,一道身影快速窜了过来,一把挥开祝报的手,随后将小姑奶拉到了自己的身边,方艋面色阴沉看着祝报。
祝报看着突然出的人,头更疼了。
这人,打小就是几个大院里面出了名的混子,软硬不吃、桀骜不驯,简直是无法无天,就没有人他不敢揍的人,哪怕是谁家老太太惹到他,他都能一踹踹上去,完了不解气,还得回头在揍人家儿子、孙子一顿。
若是儿子、孙子太少,不够揍,他还能拐个弯再把人家女儿、女婿、孙女在揍一顿。
直到这小子去当了兵,大院里面才消停一些,结果在部队还是出了名的刺头。
出名到什么程度,连广东军区那边的人都知道这个刺儿头。
“方艋,你要知道你是个军人。你不能跟着小姑娘一起胡闹,况且这件事有多危险,应该不用我提醒你吧。”对于方艋,祝报可就没那么客气了,冷硬的气势一瞬间迸发而出,目光凛然的瞪着对方。
“呲!”方艋冷笑一声,抬起手臂搭在身旁小姑娘的肩膀上,满是痞气的对着祝报不屑的挑了挑眉头。
“您这话说的可就有意思了,我们做的事情怎么就胡闹了,还是那句话,您老呢,有证据就把证据拍出来,说别的没用。
至于你那些大是大非的大道理,我劝您啊,还是省省吧。我方艋这人从小到大都没什么原则,更没有什么道德。”
说到这里,方艋抬起手揉了揉小丫头的头,侧头看过去,目光中是其他人从未在他眼中看到过的柔情,声音中是独属于他的傲然与自得,就好像在说一件让他最为得意的事情。
“我这人啊,唯一的原则就是我的小丫头!她想做什么,我就陪着她做什么,生也好,死也罢,终归不会放她一个人的。”
祝报见面前的两个人真的是打定主意的不会收手,心里满是无奈,可是也很清楚,他劝不住,也拉不住。
说再多,都是徒劳,反倒惹人厌烦。
方艋见祝报无话,笑了笑,搭在小丫头肩膀上的手对着祝报摆了摆,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看的祝报不仅头疼,牙也开始疼上了。
“行了,本来长得就吓人,这副表情更难看了。”方艋嫌弃的撇了撇嘴角,带着自己的小丫头转身,随意的丢下一句:“走了,回见吧!”
白诺往前走了两步突然停下,扭头看向祝报,语气冷然:“我尊重这个时代所有的英雄,特别是那些在背后默默付出的无名英雄,但并不代表我接受本不该我要承受的一切。
英雄负重前行,苦难、流言、诋毁、侮辱,以及失去亲人的痛苦却要留给家人去承受,我一直很不理解一件事,家人何其无辜。
所以,我姓白,我外公白祉丞的白,只是白家的白诺,也是魏氏的魏言,仅此而已。
所以,我妈妈的仇,我会自己报,不需要外人的参与。”
白诺说完这些话沉默了几秒,微微低垂着头,好像在思考着什么,突然轻笑出声,缓缓的抬起头,眸光阴冷而诡异的看着祝报。
“哦,对了。忘了跟你说,你刚刚有句话说的很对,我确实是个疯子,疯子做事可是从来都不讲道理的,呵呵~”
说完,白诺抬起手拉下方艋的手握住,拉着人大步离开,再也没回头看过一眼。
祝报看着两个人离开的背影,深吸一口气,眉头紧锁,一脸的愁闷。
他理解白诺,但出生军人家庭、从小被家中长辈教导着长大的他,又无法说出放弃一切,护好小家这样的话。
爷爷从小就告诉他,没有国哪来的家,军人就该有军人的样子,要对得起国家,对得起人民,哪怕牺牲一切,也在所不惜。
他明白这是对的,因为只有这样,国家才能有喘息的机会,才能得到发展壮大的时间,才能换来全国的安稳与和平。
可是今天,他小堂妹问他,家人何其无辜!
再想到那些牺牲战友的家人痛苦的表情和那些因为家里男人不在了而被欺负的战友遗孀、遗孤。
他突然就真的无法在义正言辞的说出那些大道理了。
“大哥,你怎么了?”葛学军半天没见自家老大回来,出来找的时候,正好看到满脸纠结、痛苦的祝报,吓的连忙走了过去。
祝报被葛学军一巴掌拍在肩膀上给拍回了神,连忙大口的喘息了几口,额头不知何时布满了冷汗,一手扶着葛学军的手臂,缓了好一会才摇了摇头。
“没事,就是刚刚好像被什么魇住了,一时想不通而已,现在已经没事了?”
“啊?”
葛学军一脸懵逼的看着自家老大,这要不是现在破四旧不允许招魂,他都想去找个跳大神的给老大喊一喊,怎么一副魂不附体的样子啊。
精神力一直没撤回来的方艋轻笑一声,侧头看向身边的小丫头,双眸中满是纵容:“你啊,也不怕把那大家伙给说抑郁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哦对了,差点道心不稳,生出心魔。”
白诺鄙夷的翻了白眼:“(ˉ▽ ̄~) 切~~,他那么大个体格子,动物园里的黑熊都未必摔得过他,谁能想到心灵那么脆弱啊。
正好难得我今儿心情不好,给他上上课,免得哪天遇到什么挫折,到时候可真就要道心破碎了。”
这话说得,怎么听怎么都觉得跟正常人不太一样。
但同样不是正常人的方艋却觉得自家小丫头最可爱了,笑着连连点头,手欠的又抬起头揉了揉小丫头的头。
“对对对,我们小丫头最是心地善良,今儿是他祝老七赚了,回头得收点费才行。”
白诺瞥了过去一眼,抬起手“啪”的一下把头顶的那只欠手给拍了下去。
“别老碰我头发都乱了,还有,你骂谁呢,你才善良呢,你最善良,你十世大善人。”
“……”
方艋无语的看着突然恶毒起来的小丫头,你这么骂我可就不可爱了!
正巧被等在不远处的两个人听见,安藴和刘亚楠一言难尽的看着走过来的两个人呢。
合着“善良”这个词在你们俩这是骂人的喽?
方艋翻了个白眼过去:“看啥看,我们又没说错,你们难道没听说过两句话吗?”
安藴、刘亚楠:“那两句话?”
方艋:“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
白诺:“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安藴、刘亚楠震惊的瞪大双眼,一瞬间就升起了共鸣:“卧槽,好有道理!”
不想被人欺,还想活的长!!!
果然“你好善良”一词,好恶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