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三年已满,她终于摆脱了这对母女的束缚,无需再忍受她们的刁难。不再与她们啰嗦,唐沐可走上前,从钟落落手中抽出了那份离婚协议书,绕过她直奔大门而去。
“站住!”钟夫人不满的声音响起。
唐沐可脚步微顿,随后头也不回地继续前行。
“娘让你停下,你没听见么?”钟落落的声音里充满了焦急和愤怒。
唐沐可依然置若罔闻,眼看着已经拉开了门栓。
钟落落再也忍不住,“唐沐可,你给我站住!你们俩,把她给我拦下来!”
两位守门的乡亲面露冷漠,伸出手制止道:“少奶奶,请留步。”
“唐沐可,你耳朵聋了吗?走得那么急,是不是心里有鬼啊?”钟落落穿着布鞋一路追赶,冲到她面前,怒气冲冲地质问道。
唐沐可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能有什么心虚的事呢?”
钟落落指着她的木箱,“箱子里藏着什么?你是不是暗地里拿走了咱钟家的东西!”
唐沐可沉默片刻,目光冷峻地望着钟落落那张飞扬跋扈的脸庞。三年来在钟家所遭受的所有屈辱与欺负瞬间涌现心头,手指紧紧握住木箱把手,眼神中闪烁着森然寒意。
“被我说中心思了,所以恼羞成怒了?”钟落落得理不饶人,一把抓向唐沐可的木箱。
唐沐可迅速地转动木箱把手,让钟落落扑了个空,后者气急败坏地挥手就要打她。
就在这一刻,唐沐可的手准确地抓住了钟落落的手腕。
钟落落挣扎不开,破口大骂:“你这个贱女人,放手!我就知道你不会轻易离开钟家,原来在这里搞鬼!果然是没人管教的孽障,现在竟然开始偷东西了!”
“啪!”
唐沐可这一巴掌,凝聚了三年来的憋屈与仇恨。
她眼神冷漠至极,望着钟落落时带着刺骨的寒冷,“我现在没时间和你争吵,不过若是要比试一番,我随时奉陪。”
“你想和谁比试?”一个清冷且威严的声音响起,让唐沐可的背脊瞬间一阵冰凉。
她僵硬地转过头去,只见钟墨晔站在门口,身穿一套黑底定制的中山装,身材修长挺拔。初夏上午柔和的阳光洒在他身上,却无法驱散他周身弥漫的森冷气息。他棱角分明的五官显得深邃而英俊,目光清冷而凌厉,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
唐沐可心中一惊,完了!
正在这时,钟落落捂着脸,一脸委屈地开口道:“嫂子,我知道你不愿意和哥哥离婚,如果你生气了,那就继续打我吧……”
唐沐可满脸困惑地看着她,“???”
钟夫人见状,又添了一把柴,“墨晔啊,你要再不回来,我这好儿媳都要翻天了啊!”
钟墨晔脸色愈发阴郁,全身散发出令人畏惧的气场。
刚才还在会议室里处理事务的他,瞥见办公桌上放着那份离婚协议书,上面签的名字端端正正,一如她本人一般的温婉恬静。回想这三年来她安静柔美的样子,再看到签名处那明显湿润的痕迹,不知怎地忽然对她生出了怜悯之情。
然而刚走到门口,便听见这个女人如此猖狂的话语。
果然,之前的温柔都是装出来的。
唐沐可微微抬起眼皮,悄然窥视着他,很快就猜到了这位自负傲慢的男人此刻心里在想些什么。
她的眼睑轻轻颤抖,再次抬眸时,眼中泛起泪花,“相公,我不是故意的,都是妹妹和婆婆逼我的!我真的不想离婚啊!你也不想的,对吧?你这时候回来就是舍不得我吧?我就知道,你不会这么狠心!”
说着,她抬手抹了一把眼泪,又伸出湿漉漉的手去拉扯钟墨晔的衣袖。
原本整洁笔挺的衬衫被她弄得皱巴巴的,全是水渍。
钟墨晔厌恶地瞥了一眼她的手,那冰冷的目光如同锋锐的刀刃,令唐沐可手腕不由得微微颤抖,几乎想要松手。
但她还是稳住了心神,握得更紧,并轻轻地搓了搓,“相公,我错了!以后我再也不插手你的事情了,无论你和哪个女人交往,只要你没有带回家……”
“唐沐可!”钟墨晔忍无可忍,用力甩开了她的手。
“哥!你可不能被她的表面欺骗啊?今天是我被打,明天指不定就轮到娘了!”钟落落见唐沐可哭得凄惨,生怕钟墨晔改变主意。
钟夫人也跟着附和,“是啊,这样的悍妇我们钟家可不敢娶!好不容易签好了离婚协议,千万不能再让她缠上我们了!”
二人七嘴八舌地说着,说得格外起劲。
唐沐可站在一旁,低头默默承受着这一切,摆出一副弱势可怜的样子。
心里却暗暗给这对母女竖起大拇指。
说得好!能说的话尽管说!
也许是那句“好不容易签好的离婚协议”触动了钟墨晔,他闭了闭眼睛,嗓音略显沙哑,透出一丝疲惫,“滚,以后别让我再见到你。”
“相公……”
“在我还没彻底失去耐心之前。”
唐沐可紧紧咬住下唇,泪水如断线的珠子滚滚落下,满含不舍地望着他的背影。
山里的钟寡妇气势汹汹,嗓音尖锐刺耳:“让你滚,没听见呐?还要老子亲自请你出门不成?”
钟落落拧起眉头,嘴角扬起一丝狡黠的笑意,改口唤道:“大婶子,咳,不,唐妹妹,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此刻她早把行李的事丢到脑后,一门心思盼着唐沐可赶紧滚蛋,唯恐她变卦。
唐沐可见状,终于看清了自己的处境,懊悔不已,羞愧难当地拽着破旧的木箱子狼狈逃离。
为了做得逼真,她在跨出村庄石板路的大门口时,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直至远离村子,她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心中庆幸不已,真是好险。
南铭丰在村口守候已久,看见一个纤细婀娜的身影提着行李箱步履匆匆走出来,立刻快步上前迎接。
远处,一辆黑色马车从村子那头悠然驶出,恰好见证了这一幕场景。
钟墨晔静静地注视着那道离去的背影,眼中晦暗不清的情绪难以捉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