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本也想去凑凑热闹,不想蓁姐儿着了风寒,吃了药虽然见好,但闹着要娘抱,王熙凤心疼女儿,就留家里了。
芃哥儿现如今已经能爬能走了,闹腾得很,王熙凤怕他吵着蓁姐儿养病,便将他送到贾赦与邢夫人那边暂养几日,叫容秀跟小红跟在芃哥儿身边盯着。
邢夫人倒是乐意带孙子,平日里孤寂,有这么一个小娃儿在身边,倒也不觉得日子难熬了,对芃哥儿颇为溺爱。
徐乐跟平儿回来,徐乐将喜儿婚宴上的热闹绘声绘色的说了。
“新郎官家里还有两个姐姐,一个弟弟,弟弟还小,七八岁的模样,教养得不错,斯斯文文的。那两个姐姐也早已出嫁,看着倒也好相处,瞧着一家子都是和善人,想来喜儿日后也能过得好,多亏了奶奶的恩德,喜儿还让我们替她给奶奶再磕两个头。”
平儿笑道:“奶奶今日没去瞧热闹,倒也可惜了,他们家有个伶俐的小厮,十二三的模样,会几样杂耍,扔碗、翻跟头、打鹞子,好不伶俐,奶奶瞧见了,肯定喜欢,恨不得带进府里做个小厮,闲时也看看杂耍,热闹热闹。”
平儿与徐乐两人一唱一和,将喜儿婚礼上的热闹说了个遍,王熙凤抱着蓁姐儿听她们说笑,蓁姐儿已经能说话了,闹着要看杂耍,只字眼吐得不清晰,杂耍被她说成了“渣刷”。
王熙凤见女儿精神好,哄着道:“好好好,等过几日,娘就给咱们蓁姐儿叫一班杂耍进来,让咱们蓁姐儿瞧瞧,可好玩不?”
蓁姐儿乐得咯咯笑。
主仆四人正在说笑,贾琏下衙回来了,自己打了帘子进来道:“今儿个外间怎么没人伺候?”
徐乐跟平儿给他行礼。
王熙凤道:“今日咱们蓁姐儿身子有些不好,我怕芃哥儿吵着她休息,就将芃哥儿送到老爷太太那边去了,派小红、容秀他们去伺候了。乐儿、平儿去参加喜儿那丫头的婚宴了,方才回来,底下的婆子丫头都打发去提饭去了。”
贾琏听闻女儿身子有些不好,就上前瞧了瞧,见蓁姐儿精神头尚好,问了两句便罢了。
没多久,丫鬟婆子摆了饭,徐乐跟平儿伺候他们用饭。
徐乐示意平儿去伺候王熙凤与蓁姐儿用饭。
平儿点头,伺候起王熙凤用饭来。
贾琏瞧着徐乐那皮笑肉不笑的脸,忍不住哆嗦了一下道:“还是叫小丫头们来伺候吧,你们两个好歹也是奶奶身边的大丫鬟,这点体面还是要有的。”
王熙凤看了一眼贾琏,又看了一眼平儿,以为贾琏是顾忌着平儿跟牛千户的婚事儿,要给平儿几分体面,就道:“二爷说的是,平儿、乐儿,你们下去吧。”
两人行礼,便下去了,王熙凤便叫两个小丫头伺候他们用饭。
夫妻两人吃了饭,王熙凤就叫奶母将蓁姐儿抱下去,说笑了几句。
这时候贾琏突然问了一句:“这几日,你去了宁国府那边,瞧了蓉儿他媳妇?”
王熙凤面上的笑渐渐收起,迟疑的问道:“二爷这是……见了什么人,听了什么话?”
贾琏把玩王熙凤的一缕青丝,半搂着王熙凤道:“不过是问一问罢了,听人说蓉儿媳妇病了,你常去看她,我才这般问的。不过是一句闲话罢了。”桃花眼微微眯起,细细的瞧着王熙凤的芙蓉面。
王熙凤脸上的笑已经落下,只唉叹道:“蓉儿媳妇年纪轻轻就有了下世的光景,便多去看了她两次……哎,曾经那般的美人儿,现如今瘦得只剩一把骨头了,又没个一儿半女的,捧钵摔瓦都找不着人。”
贾琏见王熙凤因着秦可卿伤心,便安慰几句:“这般说来,倒也可惜了。只她病着,精神不济,你也不好常去打扰,让人将库里的几支老参送去便是。”
这话里话外,就是不想王熙凤再去宁国府那边看望秦可卿,王熙凤瞧了瞧贾琏突然生出一股陌生感。
这才惊觉,贾琏已经不再是曾经的那个风流公子哥了,做官后,随着手里的权柄增加,他已然养出了几分官威,学会了喜怒不形于色。
王熙凤转眼间,就笑了,只倚着贾琏道:“二爷这般说,那我便将库里的两支老参送去,这些日子忙着迎春选秀的事情,我也许久未去看蓉儿媳妇了。”
贾琏点点头,夫妻二人说笑一番,相拥而眠。
翌日,王熙凤便叫来徐乐与平儿两人,对两人道:“这几日,你们可跟二爷身边的长随有来往?问一问,二爷这几日去了什么地方,见了什么人。警惕些,别叫人察觉了。”
平儿与徐乐只以为是贾琏又在外面沾花惹草了,被王熙凤有所察觉,这才查探贾琏的行踪。
平儿便道:“奴婢跟二爷身边的来旺、兴儿关系还不错,悄悄去问问。”
王熙凤点点头,叮嘱道:“问问二爷最近见了什么人,不管是男的还是女的,都问一问。”
平儿应下,就去了。
王熙凤又对徐乐道:“上次,叫你查蓉儿媳妇院子守着的婆子,可查探出什么消息来?”
徐乐连忙回道:“回奶奶,上次奴婢查了,最初的那一批婆子,行踪难以打探到。后面那一批,说是宁国府庄子上的老人,奴婢遣人扮做行商小贩,去那些庄子上收米粮和瓜果蔬菜,悄悄打探了,那些人是敬大太太留下的老人。至于前一批人,着实没查到,不过那个脖颈子上有大痦子的那个,外边的人来报,说在护城河里捞了起来。只怕……那些人全被处置了。”
徐乐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王熙凤倒抽一口凉气,那么些人,难道都被处置了?这背后的人究竟是谁?蓉哥儿媳妇身上又有什么秘密?
王熙凤脑子里是一团乱麻,害怕这其中有什么秘辛,便写信给王子腾,让王子腾帮着查一查。
平儿那边也很快就回来了,对王熙凤道:“奶奶,方才兴儿说,这两日二爷并不曾去别的地方吃喝玩闹,也没有寻什么妇人作乐,只前日在外面酒楼遇见了隔壁府的蓉大爷,叔侄二人说了一会儿话,又提及在道观清修的敬大老爷,便去了外边道观,给敬大老爷请了安,旁的就没了。”
王熙凤听见贾琏去了贾敬处,又想起徐乐方才说,后面看守秦可卿的人是贾敬先去太太的人,便起了疑,难道蓉儿媳妇生病一事,还有敬大老爷的手笔。
零碎的线索,难以拼凑出事情的全貌,王熙凤越发的觉得糊涂了。
徐乐在一旁听着,想起书里对秦可卿身世的猜测,忍不住阴谋论了一把?难道这秦可卿,还真跟那义忠亲王有什么关系?
不想,王熙凤这边还没有查出什么名堂,秦可卿那边便传出噩耗来。
王熙凤半梦半醒间,只见一绝色佳人入梦,与秦可卿模样有八分相似,叫她婶子,叮嘱她要珍重自身,广行善举,日后定然诰命临身,福源深厚。
“婶子,别去平安州,别去!”
王熙凤被惊醒,喊了一句:“可卿……”
“大奶奶过身了!瑞珠姑娘撞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