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昼刚坐下还没一会儿,利兰就过来了。
“我们应该离开了。”
“现在吗?”陈昼抬起头,“可是阿希姆才刚进去,你再等等好不好,等他出来,我想和他说两句话。”
“你们刚刚不是已经说过一会话了。”
“那是我在告诉阿希姆关于阿德里安娜的事,我们根本没有好好聊什么。”
“所以我才没有阻止你和他说话。”
“利兰······”
利兰看了她一眼,“在出发前你曾经保证过,你说你想来探望阿德里安娜,绝对不会做其他事,所以我才答应你,你现在又——”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陈昼只好说道,她摸了摸鼻子,“我又没说我不遵守承诺······我只是想问我可以让人帮我给他捎句话吗?只是报平安。”
利兰点点头。
陈昼和旁边一名仆人说道,“你好,麻烦你帮我跟阿希姆说一下,我有点事需要先回去,请告诉他我一切都好。”
“好的好的,我一定把话带到,伊莎夫人。”
陈昼正要离开的脚步停了下来,她回过头问,“你刚刚叫我什么?”
“伊莎夫人啊。”仆人讨好地说,“您的丈夫马上就要被授予了奥地利伯爵的头衔,您以后就是伯爵夫人了。”
“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你是听谁说的?”
“大家都这么说。”仆人说,“以后您有什么事需要的随时交给我去办就好,伊莎夫人。”
陈昼摇摇头,“还是别了,我不是什么伊莎,阿希姆也不会当什么奥地利伯爵,请你以后不要这样叫我。”
“是!是!女士,”仆人赔着笑脸,“只要您高兴,想叫什么都可以。”
陈昼一言不发地从阿德里安娜的住所离开,然而正当利兰要带她上马车的时候,一群陌生装束的骑兵忽然从旁边冲过来包围住了她们。
利兰不动声色地将妹妹挡在身后,“你们是谁?”
为首的骑兵从马上下来,他取下脖子上的头盔,将它抱在胳膊下,行了个礼,用日耳曼语看着陈昼说,“我们受公爵大人差遣,前来保护您安全,别担心,我们只是想要护送您回到阿希姆大人的府上,没有其他意思。”
“他说什么?”利兰皱了皱眉问,显然他不是很懂日耳曼语。
“他说他是海因里希的人。”陈昼用英语对利兰说,“我觉得我们最好当心点。”
利兰听到这句话,立刻摸向自己马鞍袋上的武器。
见此情景,这些骑兵也都将手放在自己腰间的剑上,盯着利兰的一举一动。
“当心不是这么当心的······哎呀,算了,我来跟他说吧,”陈昼连忙按住利兰的胳膊上,以示意他暂时不需要出手,然后用日耳曼语对那个骑兵抬高音量,“谢谢您,但我觉得我现在就挺安全的。”
那名骑兵朝利兰的方向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没事,他是我哥哥,不会伤害我,”陈昼说,“倒是您让我们有点紧张。”
“我很抱歉。”那名为首的骑兵对他的同僚们摆了两下手,其他的骑兵们这才将手从剑上放下来。他颔首问道,“这样可以吗?夫人?”
“挺好的。”
“还有什么需要吗?”
“要是你们都能从这里离开的话,那就更好了。”陈昼诚实地说。
那名骑兵笑了下,“那恐怕不行,公爵吩咐过我们要寸步不离地照看好您。”他歪着头想了想,继续用日耳曼语说,“这样吧,我们都散开些,您看可以吗?”
“我可以拒绝吗?”
“恐怕不行,这是公爵的要求。”
“那我能和我哥哥一道吗?”
那名骑兵脸上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怎么?”陈昼反问道,“这个也要求了这个吗?”
骑兵笑了一下,“那倒没有,请便吧。”
陈昼和他说完后便把刚刚的对话复述给利兰,然后说道,“我知道你不太想让我跟阿希姆靠得太近,所以我问他们你能不能和我一起回去,他们同意了,你愿意跟我一道走吗?”其实也不只是因为这个。陈昼默默地想。
她才不相信海因里希这种人会好心保护她,相信这种事就跟相信“地下室放着油锯和解剖刀的连环杀手是无害的”没什么区别。
她看向利兰。
利兰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下就同意了。
她就知道他会答应。
就像他没有强行把她拉回英格兰,以及一声不吭就留在匈牙利照顾她几个月一样。
这就是他的弱点。陈昼看着地面石砖随着马车移动而产生的视网膜虚影想。
哪怕利兰的武力再强,她再怎么没有反抗的余地,但只要让他无法说服他自己在做的这件事是正义的,利兰就根本无法做到。
反之也是一样。
只要给予他一个非常正义的理由,利兰同样无法拒绝。
······
由于事发突然,陈昼只能被这群突如其来的骑兵们给“护送”回去原来的家中,好在一路上还算是风平浪静,陈昼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她很顺利地就到达了自己和阿希姆原本在贝尔格莱德的家。
这里的一切还是跟当时她离开时差不多,甚至就连仆人都是原来的那一批,他们知道利兰要在这里住下后,便带着利兰去他的房间。
至于那些护送他们过来的那队骑兵,陈昼从二楼的小窗户上往下看去,发现他们都没有走远,就在屋子附近,看起来像是在监视着谁一样。
陈昼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休息,这儿的陈设没怎么改变,只是房间里多了一个之前没有的婴儿床,里面铺着骨螺紫色的布。
陈昼走到婴儿床旁边,正当她好奇地想要查看里面的布时,有只手在她之前将布拿了起来。
她连忙转过头,然后看到一个熟悉的人站在她身后。
“阿希姆!”
阿希姆往前走了一步,他已经忍不住笑了出来。
在外面的时候不好意思,但是这里四下无人,陈昼搂着他的脖子和他亲了又亲。
阿希姆本来还想着要问她一些事情,但是被她一亲全都忘了,一门心思全都花在了跟嘴唇打架上,直到陈昼不小心碰了一下婴儿床,他才猛地回过神来,连忙拉住妻子的手臂不停检查。
“还好吗?你的腰刚刚撞到哪了?疼不疼?”
“疼,太疼了······”陈昼假装抽气,然后吃吃地笑着说,“撞到我的心里了。”
阿希姆刚悬起来的心坐了个过山车后稳稳地落回原地,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对付她,只能咬了咬她的耳垂,然后又亲了亲她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