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墨云架着瑄王后退,喊墨雷他们。
但太子跟之前不一样了,宋令虞的确是在帮着他对付瑄王,并且此刻她是太子妃,自然是护着太子的。
于是,黑三和其他宋令虞的暗卫们,还有又竹、程达和霍菡等人,就跟瑄王府冲出来的护卫打在了一起。
瑄王侵犯太子妃在先,这样的罪名,今天就算昭帝来了,也阻止不了这场拼杀了。
瑄王用力推开墨云,摇晃了几下后,自己慢慢站稳,抬手拔掉插在肩上的刀子,“咣当”丢到地上。
他抬起头看着太子,嘴角勾出一抹残冷的笑,紧接着就带着满身的杀意,朝太子攻击过去。
护卫和护卫打,一国储君和瑄王打……宋令虞退到长廊下,被半芙擦着身上的雨水,披上了一件干净的外衣。
她就站在那里,看着太子和瑄王二人你一拳我一拳地打架。
要是平时,瑄王分分钟打死瞎眼的太子,但此刻瑄王受了伤,还被麻醉,蛊虫啃咬,他跟病弱的太子谁都没占到便宜。
太子在这种情况下,气运值下降,大量吸取宋令虞的。
但有瑄王在,不一会儿宋令虞的气运值又回来了,再被太子吸走。
她再吸取瑄王的……宋令虞看着三人头顶的气运值,陷入了无限循环。
太子和瑄王谁都杀不了谁,在他们两败俱伤后,宋令虞转身走了。
太子一瘸一拐地跟上去后,护卫们之间的打斗也停下来,纷纷撤去。
院子里恢复了平静,雨还在下着,地上一片血水。
瑄王让所有人都退下了,嘴角残留着一抹妖冶艳丽的血迹,伸展双臂整个人往后重重一摔,他倒在了那片血水里。
瑄王身上都是被太子捶出来的青紫的外伤,还在不断流着血,后脑勺破了一个窟窿。
他却根本不去理会,翻过去侧躺着,整个身体蜷缩起来。
瑄王从胸口取出了宋令虞用来束胸的那些白色布条,脸埋进去,深深地吸气,苍白凌厉的面容上是一片痴狂。
他已然成疯成魔。
若是画面拉远,透过四方的天空往下看,只见雨中的院子里男人一身玄衣湿透,透出强健的躯体来。
他墨发散开,如妖如魅的模样,正抱着那白色布条,似痛苦发出哭泣。
“令虞,你是我的……是我的……”
那片血水惊心动魄,仿佛是一场盛大的献祭。
男人在笑,癫狂如魔,“令虞,你捅了我这么多刀,我还清你了吗?”
“还清了吧,那么接下来,我就要取我要的了。”
他生来尊贵,拥有很多旁人没有的一切,不需要苦苦去求。
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为了得到某件东西,而执着到不顾性命的人。
他想要的,会竭尽全力得到,付出了很惨痛的代价得不到后,那就放弃好了。
比如皇位,他也不会为之拼上一切,非要坐到那张龙椅上。
然而,这世间他唯一不能放下的,只有一个人。
这个人就算让他遍体鳞伤、粉身碎骨,拼上性命,他也要得到。
那就是宋令虞。
他怎么可能放弃呢?
他求不来,那就,夺来好了!
当天晚上,瑄王把王府里墨云七大护卫召入书房,点着地图安排下去,“太子他们一行人,走在最前面的是宋令书和假的太子,真正的太子和小丞相在最后面。”
“而霍菡会带着人走在小丞相前面,剿灭路上的山匪,我们要在霍菡后面,但得赶在太子前面,占据已经被霍菡剿灭的那个山头骑田岭,设下埋伏。”
“最重要的一点要斩断湛淮晏与外界的一切联系,不能让他得到已经走到前面的霍菡或是其他人的救援,到时候能杀了他就杀,不能杀,不要恋战,只需带走小丞相即可……”
“是,王爷!”墨云几人齐声应,心里那叫一个喊天叫地。
天啊,王爷他竟然要伪装成山匪,杀太子,强夺摄政王!
他们都不敢问,王爷夺了摄政王后,还回来吗?
王爷让摄政王做压塞夫人,他占地为王,壮大势力造反吗?!
“湛淮玦,我也要去!”这话是一脚踏入书房的“林静微”说的。
林静微因为盗取旁人的诗文而被钉在了耻辱柱上,面纱是她的标志,只要一出门那唾沫星子就朝她喷。
她就躲了起来,正好宋令凝趁此机会把身体抢了回来。
她怕哥哥有什么三长两短,得跟在图谋不轨的瑄王身边,给哥哥通风报信,救哥哥。
“我有很多我们那个时代治水的方法,能让你立下功劳,被百姓们爱戴拥护,得民心者得天下不是吗?”宋令凝模仿着林静微的语气。
其实也不难,只要大言不惭就行了。
反正瑄王的心思都在宋令虞身上,眼里根本不关注其他人。
这话也不知道戳中了瑄王的哪个笑点,瑄王突然笑了起来,笑得直不起腰扶住书案,眼角飞出泪花。
他的胸腔震动着,心口的伤口都崩裂了,血珠子渐渐渗透了纱布。
瑄王什么都没说,按着书桌,缓慢地直起身,转身往寝卧里走去。
那个背影看得人心里发酸。
墨云瞪了宋令凝一眼,王爷不需要功劳和民心,他要的只是宋令虞一个人的心而已。
可天下的民心易得,宋令虞一个人的心,他要怎么做才能得到?
墨雷总是能在第一时间分辨出林静微和宋令凝两人,走过去站在宋令凝身侧,挡住了墨云的目光。
“你早晚死在这个癫妇手里!”墨云恨铁不成钢地对墨雷丢下一句,跟上瑄王。
他们这些护卫都知道墨雷喜欢“林静微”,只要不是背叛王爷,王爷自然不管他们私下的人际关系。
宋令凝看着瑄王往寝卧去的背影,默默在心里倒数,“三、二、一,倒——”
紧接着,只听“砰”一声重重的摔地声音,墨云惊慌了喊着王爷,立刻跪到地上去扶倒地的瑄王。
瑄王身上其他的伤还好,主要是他摔了后脑勺,属于是脑震荡了,清醒了没半个时辰,就昏迷过去了。
他只养了两天,这天半夜醒来后,立刻从榻上下来,二话不说就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宋令虞和太子已经走了两日了,但他们坐马车,肯定没有他和墨云他们骑马快。
他现在走,还能赶到宋令虞前面去。
瑄王走了几步,还是晕眩得厉害,差点摔倒,及时扶住了长廊里的柱子。
雨点飘过来,他闭眼,喉结滚动了好几下,不断地吞口水,缓了很长时间才没有吐出来。
“王爷,要不然你坐马车吧,我们走前面去拦摄政王,保证完成任务!”天还下着雨,墨云看到瑄王翻身上马,试图劝说。
王爷这身体不宜长途跋涉,何况他还要一路骑马过去,还下着雨呢,他这不是不要命吗?
瑄王高大的身躯坐在马背上,肩背宽厚笔挺,手里握着缰绳,手背上的筋脉凸起。
雨水砸下来,冲刷得那手更加雪白,也极为性感有力量。
瑄王没有理会墨云,马鞭扬起,一夹马腹,就在下得越来越大的雨中驰骋而去。
他每分每秒,就连在梦中都想着宋令虞,忍受不了跟宋令虞多一天的分离。
身上的伤可以治,但他对宋令虞,药石无医。
只有宋令虞能治愈他。
他只想早些见到宋令虞,立刻把宋令虞抢入怀里,掠夺了她。
瑄王没有不让宋令凝跟着,那就是她可以跟着。
那天,她回自己的院子里收拾包袱。
她手无缚鸡之力,要帮哥哥只能用毒,等会儿就去外面的药铺里买些药材回来,把救人命的药给配成毒。
瑄王要在骑田岭那座山设下埋伏,山里肯定有不少毒草,到时候她再去采了制成毒药。
墨雷握着剑跟在宋令凝身侧,看着宋令凝有条不紊地整理着。
她事事都有计划和安排,思虑周全,有领袖的风范。
他对着她,就像对着王爷,有种不自觉的臣服感,拿出那本医书递给宋令凝,“这是宋大人让属下交给你的。”
哥哥!宋令凝眼睛一亮,立刻接到手中,翻开后看到很多都是哥哥亲手誊抄的。
她如获至宝,抱在手里往心口贴了又贴。
“你会医术?”墨雷发现宋令凝不知道林静微差点阉割了他,他就对此只字不提。
宋令凝说过要是另一个她闯了祸,害了人,她回来后一定会双倍偿还。
可他不舍得她偿还。
反正他也没受到伤害。
“我和另一个我,就是林军师,不仅有着不同的性格,而且我们的人生经历和所学所会都不一样。”宋令凝没有否认,只是看了一眼,就知道这是一本绝世医书。
哥哥亲手誊抄了给她,这样的良苦用心。
她不会辜负哥哥,定会好好钻研,希望在南下时能用自己的医术救治子民,帮哥哥立功。
“属下明白。”墨雷低沉地应。
那个癫妇就只会出丑大放厥词,而宋令凝则精通琴棋书画,甚至还会医术。
一人是地上的牛粪,一人是天上月。
墨雷想了想,还是对宋令凝道:“王爷和宋大人闹了别扭,你明面上不要再跟太子妃他们来往了。”
只是闹别扭,所以正如他听从宋令虞的吩咐把医书交给宋令凝一样,深知宋令虞在王爷心中的分量,他们这些做下属的,不会真的对宋令虞不敬。
但是表面上也不能像之前那样,总得跟王爷同一战线不是?
宋令凝诧异又有点怕,“王爷和宋大人反目了?那王爷不会杀了宋大人吧?”
“那不可能,王爷只会用另外一种你不知道的方式惩罚宋大人。”墨雷想到那些画面,别开头咳了咳。
宋令凝也想到了,满脸羞赧,在心里骂着瑄王,继续收拾包袱去了,她会保护哥哥的!
*
“阿凝,湛淮玦那禽兽碰你哪里了?”那天太子回到府中后,不管自己脏污的衣衫和身上的伤,让陈太医候着。
他抱着宋令虞去了盥洗室,脱掉宋令虞的衣服,把人放入浴桶里。
太子虽然看不见,但询问了旁人,自己再去触碰宋令虞,一番脑补更是让他怒火中烧,恨不得将瑄王碎尸万段。
“你为什么要去见瑄王?”太子眼睛上的红色绸布早就掉落了,露出一双的眸里汹涌着嫉妒和恼怒,泛着赤红。
他的手指用力碾压着宋令虞饱受凌虐的唇瓣,要把瑄王留下的痕迹都抹去,同时另一只大手也伸入热水里。
太子没想到瑄王竟然会把他的阿凝当成小丞相,瑄王对小丞相求而不得,就对他的阿凝下手。
“臣妾以后不会再单独见瑄王。”宋令虞闭眼忍受着太子给她洗澡的粗鲁,身体和心都很累。
她也没想到瑄王会要太子妃来抚慰,他对小丞相的渴望会那么浓烈疯狂,在把太子妃认成小丞相后,会强迫小丞相。
不知道瑄王清醒后,还会不会跟之前一样粉饰太平。
要是瑄王从此就对她展开了强取豪夺,她该怎么反抗?
宋令虞有点后悔,那天她逼迫瑄王纳了宋令怡为妾,恐怕是踩到了瑄王的底线啊。
她当时应该哄着瑄王,不让瑄王发疯,那样就还能跟瑄王做表面上的君臣、表兄弟,靠阴谋诡计来杀瑄王。
硬碰硬,目前她和太子都不是瑄王的对手。
实在是因为她不顾及情爱,低估了瑄王对她的感情,今天才感受到瑄王对她那几乎是一种毁天灭地的执着。
如今她逼得瑄王发疯,还能让瑄王收回去,稳住瑄王吗?
宋令虞蹙眉提醒太子,“殿下,你弄疼臣妾了。”
太子感觉到了宋令虞些许的厌烦,用力抿了抿薄唇,强压下浑身的戾气。
他俯身从背后抱住宋令虞,脸蹭在宋令虞的脖子里,亲吻落下,试图抹去旁的男人的气息,“阿凝,不是你的错,是湛淮玦那个禽兽该死,孤绝不会再让他碰到你丝毫!”
“臣妾相信殿下会保护好臣妾。”宋令虞应着。
虽然太子弱的不行,根本不是瑄王的对手,她真被瑄王强取豪夺了,太子不一定能护住她。
但他是储君这个身份很好用,她是臣不能杀瑄王,就借太子这把刀来杀。
“阿凝,明天孤就要去南方了,可能要两个月才能回来。”太子进了浴桶抱住宋令虞,在她耳骨处黏黏糊糊地求欢。
“孤忍受不了我们分开这么久,所以今晚我们能不能……”
外面的夏雨砸落得更急了。
到天亮宋令虞都没能合眼,太子再强的体力,到要出发的时候,也只想睡觉,埋在枕头里装死。
宋令虞踹了他好几下。
太子的大手抓住宋令虞的足踝,墨发滑落如绸缎,顶着一张明月般皎洁的脸,亲吻一直往上,透着病态的诱惑。
他没有了体力,精神上却依然沉溺如痴如狂,只想长眠于温柔冢。
霍菀在外面用尚方宝剑“砰砰”敲门,得到太子让她滚的回应后,她就搬出了小丞相,“殿下,已经日上三竿了,你要是舍不下温柔乡,摄政王说她就自己走了!”
话音落下,宋令虞胸口就舒畅了,是太子的脸离开了。
她闭眼听着太子穿衣服的声响,在心里呵笑。
这男人说什么无法忍受跟他的阿凝分开之苦,有小丞相在,他会想太子妃才怪。
他本可以不去,不就是为了追着小丞相,才丢下一切,黏着小丞相的吗?
“阿凝,孤走了,你好好歇着。”太子走出去前,俯身,一手按在床榻上,吻了又吻太子妃,浓情蜜意的。
“孤很快就回来,会写家书给你,你要回信给孤,嗯?”
宋令虞一手勾住太子的腰带,在太子趴过来时,她张嘴轻咬住太子的喉结,眼里全是恶劣的笑,“是,妾身在家盼着夫君早日归来。”
她在挽留太子。
太子没有必要非去这一趟不可,却不顾危险艰辛,只为儿女情长,跟着小丞相去。
他既然那么爱他的阿凝,阿凝挽留他,他还会去吗?
她不是太子的阿凝,她想试试,太子会不会为了阿凝留下来。
在太子心里,到底是他的阿凝重要,还是真正的她、小丞相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