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地别的话迟绪没怎么学会,但骂人的话学了两句,一边捂手一边借着翻译器和邻居斗起嘴,顺带再用一条红烧鱼的代价,让邻居匀两块木炭给她。
季何年听见林霁予电话里传来的笑,以为好友是在笑她看走眼,当即咳嗽几声,正了正色,“霁予,你是想问我,还用不用把迟绪带回靳城,我的建议是不要。”
“你已经找了人一路看着她,大部分时间她在直播,也能随时了解她的状态,但你得找到一个点,一个能控制迟绪副人格的点。”
林霁予一时没领会季何年的意思:“点?”
“对,我们要确保迟绪的身体不会被副人格独占,”季何年耐心解释,“所以,在副人格占据上风一定时间后,要利用这个点逼她放弃对身体的掌控权,让主人格回来。”
“同时,这也是确保迟绪这个主人格不会被副人格毁灭的必要条件,副人格在心理学上小有造诣,如果她有想法,她是可以一步步毁灭迟绪这个主人格的。”
这也是季何年担心的点。
“我该通过什么样的方式寻找这个点呢?”林霁予拧眉,她和迟软并没有直接接触过,了解的全是迟绪转述过来的东西,该怎样……
才能确保迟软不会占据绪绪的身体。
“这事,说简单不简单,说难也不难,”季何年放缓了语调,颇有些要反向拿捏林霁予一把的意思。
毕竟不久前林霁予还在怀疑她的专业水平。
奈何林霁予更直接,二话不说,直接转账,“现在呢?”
季何年:……
其实她是很想有骨气地把钱退回去的,奈何林霁予现在财大气粗,给得忒多了些,身为一个掉钱眼里的精英,退还这个按键实在是点不出去。
“通常我们会找到人格的薄弱点,多重人格,却只有一个身躯,那就存在此消彼长的情况,我们在唤醒副人格时也是利用这点,冲击主人格,从而让副人格出来,迟绪的两个人格也是这样。”
打击副人格,那么加强的,自然就是迟绪这个主人格。
季何年说这事简单,盖因迟绪这个主人格天不怕地不怕,她猜测衍生出来的副人格才是那个需要保护的,曾经历过无能为力时期的迟绪。
迟绪无意识衍生出了副人格,只因想保护过去自己的意念太过强烈。
那么,打击这样脆弱的人格,自然就是一件简单事。
而说这事难,还是因为这个副人格太谨慎,连她都没能唤醒成功,想要了解她的薄弱点,也不容易。
林霁予道了声知道了,挂断了电话,挂断电话后她也没忘记和高老板打小报告。
“薄弱点……”林霁予揉了下额角,迟软的薄弱点,还是在于她曾受过的创伤。
可让她利用那些创伤再打击迟软一次,不论是言语亦或是别的,于迟软而言都太过残忍,连迟绪都知道要避开迟软的伤心点,若她做了这些事,迟绪定然会恨她怨她。
一时间,林霁予仿佛陷入了僵局。
与此同时的楼下,迟绪在外终于扛不住冷,果断放弃了身体,叫阿软出来替她抗冻。
迟软:……
就没见过这样丧心病狂的人。
玩的时候没想着叫她,吃苦受冻想起她来了。
“我叫你了啊,你说冰天雪地的不想去钓鱼,”迟绪大喇喇回应这迟软的嫌弃,“钓鱼佬很快乐的,你看我钓的大肥鱼,对门我记得是不是个奶奶?”
“给她送一条去,我是不爱收拾鱼,钓太多了。”
突然就被安排又要去社交的迟软:……
“我……绪绪,我好i的,你、你去吧。”
一时间,这身体颤颤巍巍,好似下一秒就要倒了似的,两个人暗中搏斗,谁也不想接这个掌控权。
到底还是迟绪狠得下心,宁可身体没人管烂了都不回,没有迟绪狠的迟软:……
“我跟你说了,对你的身体好一点,别总是这么霍霍它。”
“我没自杀啊?”迟绪愈发理直气壮,“我也没变植物人躺医院里啊,听说割腕的人一般都要割很多条的,因为人都会恐惧,所以一刀总是割不准,到最后割得疤疤癞癞纵横交错的,阿软,你割了几条?”
迟软无话可说,只能硬着头皮去敲对面的门。
林霁予心中一惊,尽管通过对话,她知道此刻占据身体的是迟软,可还是有些惶恐,一时不知道自己哪里露了马脚让迟绪察觉。
如果被迟绪发现她就在对面,之后……
会不会更隐藏自己的行踪,也不会定期给高老板发定位。
最后,脸生的手下人去开门,而她自己,则是站在一楼卫生间的门后。
迟软红着脸,小声又缓慢地用翻译器询问邻居可不可以收下她的鱼,却听迟绪咦了一声。
一直到说再见,门再度被关上,迟软才在楼下轻声询问迟绪。
迟绪啊了声,“桌上的那个手串好像林霁予也有一串。”
迟软吓得险些一个踉跄栽在雪地里。
林霁予才推开窗,就听迟软欲哭无泪,“你吓死我了,我怕她。”
林霁予:……
迟软口中的“她”是指她吗?
迟绪大笑,总算顺了阿软的意,重新掌控了身体,她给那个瘦长版雪人的脸上装了两颗木炭当眼睛,“林霁予和你一样,也是很软的人,你怕她做什么?”
听到这句话,林霁予若有所思。
如果迟软怕她,那么她是不是可以成为这个薄弱点?
之后一周,林霁予都没离开这个小镇,她看着迟软掌握身体的时间越来越多,到最后,迟绪甚至一整天都没出来,不安的情绪开始升腾。
想起之前的念头,终是没忍住,在风雪交加夜,冷着脸敲响了迟绪的房门。
迟软才用当地话问了一句谁啊,开门就看见一张冷淡的脸,猩红的眼好似带了什么死亡射线的buff,盯得她从骨头深处开始发凉。
她打了个哆嗦,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连头也不敢抬。
林霁予却佯装不知眼前这人是迟软,阴着一张脸抓起迟软的手腕,语气里像是压了无穷无尽的怒意。
“绪绪,你还想跑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