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不清现实与虚妄,一直以为,自己是那个……重生者。
原来于自己而言,从没有重生一说,可迟软所感受到的痛苦又切切实实地转嫁到了她身上。
迟绪越想越好笑,莫名其妙就开始大笑起来,惹得迟软困惑。
“这就是传说中的不疯魔不成活,你们都失败,是因为太压抑,我能成功,是因为我有病哈哈哈哈哈……”
迟软:……
“也许吧。”细想想迟绪做过的每件事,哪一件都超过她的认知和自我约束,她做不出来。
所以……
成功摆脱痛苦命运的人,只有迟绪。
“绪绪,你怪我吗?你的痛苦来源于我,如果我一直躲着,以你……”
“你都说了我年少早熟,没有你,我还是会和老妈一起住到罗家,为了她的幸福处处退让,那爽的就是罗一冰了,幸好有你,不行我给你磕两个,”迟绪完全不介意迟软对她所做的事,“我跪了啊?”
迟软:……
迟绪连着做了好几次要下跪的姿态,也不见人出言客气一下,她嘿了一声,露出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你这人怎么这样,自己跪自己,天理难容!”
迟软这才像是发出几声发自内心的笑,“绪绪,你听瑾遥姐的话进娱乐圈也未尝不可,以前也总有人说我不进圈可惜,但我是个社恐。”
迟绪就不一样了,好E的一个人。
“这我真不行,你看我开个直播就把人骂成啥样了,进娱乐圈,就他们那个小鸡脑袋,遇上我都得死,到时候我没电视看了。”迟绪很是有理,“我不进圈他们真该给我上供。”
“你也不能进,你进圈活不过第一集,属实是观众心里那早死的窝囊月光。”
迟软:……
林霁予实在没忍住,掩唇发出压抑过后的笑声,迟绪果然当世第一狠人,怼起来连“自己”都不放过。
窝囊这个东西轮流转,转到了迟软身上,林霁予还真体会到了幸灾乐祸的快乐,难怪迟绪总爱凑这种热闹,还喜欢偷偷摸摸拱火,生怕热闹不够大。
迟绪耳朵动了动,忽然开门四处看了看。
“怎么了?”迟软不解迟绪突然的动作是为什么。
“我好像幻听了,”迟绪把门关上,猝不及防时又把门打开,门外的走廊依旧空无一人,唯有一扇窗户因没关上,往里飘着雪花。
迟绪一路小跑冲过去,顶着寒风把窗户的插销插上,再啊啊啊啊地跑回去,“我的妈,太冷了。”
室内因烧了壁炉,完全感受不到室外那股要把人碾碎的严寒,迟绪在木质地板上反反复复的转圈圈,“要死了要死了,脸冻僵了。”
迟软:“……倒也不必这么夸张。”
“你不懂,我刚刚好像听见林霁予的声音了,这个家伙很诡异的,”迟绪忍不住把衣袖撩起来,露出一条白嫩嫩的胳膊,“你说她是不是趁我睡觉的时候给我皮下埋了什么定位,有没有这个可能?”
林霁予:……
看样子,这次她还真是不能出现了,免得皮下埋定位的锅被迟绪坐实。
“我看你被她拿捏得挺舒坦,有种……”迟软思索片刻也没能想出什么词来形容迟绪古怪的癖好。
但迟绪的性格早就在她的催眠里翻天覆地的改变,外表看着正经,内里却如同把控不住的炸弹,谁也不知道她下一秒是炸成一朵花还是毁天灭地的爆炸。
当然,即便迟绪炸成一朵花,食人花的概率也更大些。
“别乱说话。”迟绪站在窗前,虚着眼睛想看看楼下那一片快被大雪淹没的车里有没有林霁予的,奈何她的眼镜已经摘了,眼睛都快眯成缝了都看不清。
“可你分明什么都知道了,也不会离开,为什么不把所有的事都告诉她,她会信你的,不是么?”迟软想不明白,甚至于迟绪一早就知道所有,她大可以待在靳城不离开。
“唔……”迟绪似是在思考,忽然就露出一个笑脸,“你记得揽月山吗,她在那块石头上写,希望迟绪永远不迷路。”
迟软当然会记得揽月山,天知道她在揽月山为迟绪的凶猛担惊受怕过多少次,每每迟绪带车队上路,她恨不能去求神拜佛烧一年的香,祈祷迟绪平安无事,别把小命交代了。
而她自然也知道,迟绪提起揽月山,正是带着林霁予去的那回。
她说:“我记得,你不是还写了……”
可话没说完就被迟绪打断了,“你我就像在海上漂泊的人,有的人她可以是海面上飘荡的星光,却不能是那块唯一的浮木。”
“阿软,没人有这个义务要成为我们的浮木,这和接受她的好意不冲突,你相信我,有我带你走,未来的人生,我们不会迷路。”
“有时候我真羡慕你的自信,”迟软似是轻叹了一句,想想自己,哪怕占着理,同人讲道理还要怕上三分。
普通人吵完架跟没事人似的,转眼就过,而她……她要在那份战战兢兢里自我安抚,过上许久才能做到勉强平静。
像极了经不起任何风吹草动的惊弓之鸟。
人生活成这副模样,或许也是一种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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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绪就这样在这个叫做里德小镇的地方住了下来。
而她不知道,林霁予把她对面的小楼租了下来,时常在楼上,偷偷掀开一角窗帘,看着迟绪趁着天晴,大包小包出去探险。
回来时还能拖着一箱鱼,一边打着哆嗦喊着妈,一边又要在雪地里堆个瘦长瘦长的雪人。
“你是说,迟绪和她的第二人格达成了某种和解?”季何年站起身,又坐下,很是惋惜,“多好的课题。”
林霁予:……
“高老板知道你把绪绪当成课题吗?”
季何年喂了声,“霁予,你从小就是个老实孩子,不要近墨者黑。”
怎么还光明正大威胁人呢。
“看来季医生的专业水平有待提高。”林霁予看向窗外,迟绪正对着自己通红的手掌掌哈气,把手掌吹暖和了之后,伸出一根食指,踮起脚在雪人脸上戳出两个洞洞。
戳完又开始啊啊啊地喊着冷,惹得附近往来的邻居好笑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