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霁予慢条斯理地整理着工具箱里的小玩具,挨了骂也只是淡淡的,垂眸时无端让人品出几分可怜味,分明就站在迟绪身边,却莫名其妙站出几分孤独感,像是被抛弃了无家可归的人。
迟绪顿时又有几分心虚,小声嘀咕:“本来就是,是你自己告诉我,你从来没有百度过。”
林霁予没说话,仿佛一个刽子手,在优雅挑选动手的工具。
迟绪只觉自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还是那种看着人家慢条斯理选屠刀的小羔羊。
低头看着被捆得严严实实的双手,呜了一声,“鲫鱼宝宝,我手腕被勒得好疼。”
本以为卖卖惨会惹得林霁予心软,过去百试百灵的招数这次却不管用了,迟绪能看得出来,林霁予大约还是有点报仇的意思,毕竟她——
跑路跑得太丝滑了。
林霁予选好了入门级的,也终于对迟绪故作出来的可怜姿态做出了一点反应,她勾了勾唇角,对迟绪晃了晃手中鹅黄色的小东西,“绪绪,你挣扎了。”
这个结是她特意去学的,越挣扎,勒得越紧。
她想,她对迟绪的爱意也是如此,在迟绪一次次的挣扎和逃跑里,变得生紧,只想将人牢牢缠在身边。
“疼吗?”
“疼啊。”
迟绪把双手抬高,示意林霁予看她的手腕,“肯定勒红了。”
林霁予看着手腕上露出来的一小簇伤疤,伸手过去,用指腹碰了碰,“知道了。”
迟绪:???
知道了是什么鬼?
有必要这么平静吗?
林霁予究竟是个什么心理,才能云淡风轻地说出这三个字?那她前面用的演技岂不是都白用了?
可惜,今日之林霁予已非昨日之林霁予,她打定主意要“教训迟绪”,又要让迟软更怕她,从出现时,整个人的气场就压抑得可怕,漆黑的眼底仿佛翻滚着无数暗涌,稍有不慎就能将人吞没个干干净净。
所有的一切都被锁在了这间房,迟绪的求饶,迟绪的哭泣,林霁予的痴迷与疯狂,还有——
未来一段时间的自由。
迟绪生无可恋,四叉八仰地躺在床上摆烂,眼看着林霁予端着温柔之色,定时定点地过来喂饭,一只脚踢了踢她,“我要去厕所。”
“你究竟要关我到什么时候?”
迟软已经缩得不能再缩,生怕露头被林霁予给秒了,迟绪想换她出来替她打发一下无聊时间她都不愿意。
迟绪叹了无数声的气,想凶一点吧,又总觉着林霁予快被她遛疯了,可怜,最后只能闷声又问了一句:“哑巴了吗?”
“关到你不会再跑。”林霁予弯腰,松开了迟绪手腕上的绳。
在迟绪下了床迈出去两步后,她忽然唤了一声,“迟绪。”
迟绪应声回眸,不懂林霁予忽然这么连名带姓叫她是作何。
“你……”林霁予盯着迟绪的眼眸,试图从那双漂亮的眼瞳里寻找更多的情绪,然而没有。
迟绪只是单纯的困惑与不解,“不给我去厕所了?”
她脑子里一滩废料,冒出来的全是比林霁予的玩具堆更可怕的情趣,可面上还是没露出半分端倪,生怕林霁予又用在她身上,最后还得来一句都是她教的,有毒。
“不,不是。”林霁予摇头,似是想笑一笑,可那笑意怎么看都有几分刻意。
迟绪:……
“壁炉烤多了面瘫了啊?”不能啊,不是说只有对着空调吹才容易面瘫吗?
别的诱因……
“中耳炎?”
林霁予:……
“绪绪,你怕我吗?”
林霁予忍了许久,犹豫许久,才问出这句话,有一刻她不确定自己想得到什么答案。
来之前,打定主意,要当好一个恶人,疯狂过后,却又怕迟绪真的怕她。
迟绪瞧着林霁予的脸色,无端有几分惨兮兮的白,她招招手,示意人靠近,在林霁予迈步过来时,重重在她脸上咬了一口。
“鲫鱼宝宝,有人怕你,但那人肯定不是我。”
林霁予福至心灵,“你……”
迟绪只是眨眨眼,“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林霁予摇头,在迟绪离开后坐在桌边,一口一口喝着粥,迟绪的话……像是给了她另一个答案,另一个……她想要的完美答案。
“她好坏啊,故意来吓我的!”迟软气得不行,“怎么可以这样!”
迟绪搬了张小板凳放脚,坐在马桶上舒舒服服地发着呆,听见迟软的吐槽后,忍不住笑了许久,“她估计听季医生的,怕你这个副人格把我毁了,你说她是怎么知道你怕她的。”
“这么好的主意,不愧是我教出来的人哦?聪明的。”
迟软:……
“我现在不怕她了,她就是个衣冠禽兽!你还配合她!”
“那怎么样咯,斯文败类,衣冠禽兽,好戳我点的,”迟绪弯了弯眼,“我还体验了很多新奇的小玩具,有的还行,回去之后你照着我试过的买,人嘛,还是要对自己好一点。”
“有的不行,尺寸太大了,疼得很。”迟绪想到那种撕裂一般的疼就拧了拧眉,“我记得你有个朋友叫孙婷的,说是约到个黑人,吓得跑了?”
迟软讶异:“你能分清是我的朋友还是你的朋友了?”
过去……迟绪可是分不清的。
她的记忆和迟绪自己的记忆如同糖与水,完全溶在了一起,任谁都不能从一碗糖水里挑出糖来。
“我猜是你的,这个人没在我的微信好友里,”迟绪打开了自己的手机,翻了一轮,“而且……谢钰涵和楚思晴都是你的前女友,不是我的,你这人可真有意思,连失败的感情史都要塞给我。”
迟软:“我……”
“你怎么了,你要骂我了吗?”迟绪还挺开心,“来呀,骂我两句。”
迟软:……
“我是怕你重蹈覆辙。”
“阿软,我没你那样迟钝,说到底还是……”迟绪重重唉了一声,“老妈也的确是有点恋爱脑的。”
“你说……回去之后,我要怎么做呢?”迟软的声音有些空,“我的生活不如他们过的好,会恨的。”
“去告他们,把钱拿回来,老妈这个人,你顺着她对她好没用,她不稀罕,远离她就可以了, 像我这样,各自过各自的,管她关系不关系的,那房子原本就有你一份,她没权力给罗一冰。”
“阿软,这世上有很多亲情模式,不是只有父慈子孝其乐融融才是正常,她这样也挺好,起码我们俩都不用操心她,她会把自己照顾得很好,保持距离才是适合我们的亲情模式,当然,如果你还渴求亲情母爱,当我放屁,正好我脱裤子了。”
迟软:“……究竟怎么才能做到话这么糙?”
迟绪乐呵呵地站起来,顺带提了裤子,“那怎么了,人都要拉屎放屁,能做还不能说了?”
迟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