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信因为是从边城过来支援,所以此战结束之后,他又回了边城继续镇守。
蒙恬和范括打算回宫与众人一起商议接下来的战役。
和韩国的梁子算是结下了,还顺带了两个不算朋友的敌人。
至于楚国,虽然目前保持中立,但楚王负刍能从与韩联盟中倒戈,就证明此人很危险,且不易信。
在回去的路上,蒙恬赶在最前,看到了荒地上慢悠悠行走的一匹马。
坐在马背上的人任着马蹄一上一下的颠簸,却显得没有什么精气神,或者说没有什么目的地。
呈现给人一种懒散且颓废的感觉。
“咦,那人咋看着那么眼熟?”
蒙恬将一只手摊开,放到额前坐帽檐远观,他扯着缰绳拐了一个弯,往回走了。
大部队看着最前面的蒙恬折返,一个个的还残留着战场的余温,所以立刻做好了戒备。
“范括,你瞅瞅前面那人眼熟不?”
要不就说蒙恬是这群武将里面最武的,他压根没把将士们的戒备放在心上,大咧咧的指着前方,对着范括喊话。
也只有他不在乎那些繁文礼节,向来认为直呼其名是对对方最大的尊重。
范括从队伍中往前走了走,边走边摆手,示意将士们放松,不必如此紧张。
他的动作好似温柔的晚风,安抚烦躁的心灵,真的让人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
“是有点。”
范括看了看,点了点头。
但天子的气质应该不是如此寂寞颓废才对。
他皱了皱眉,突然“驾——”一声,双腿一夹,猛的一扯缰绳再松开,马儿像上了发条突突突的往前冲。
“哎,哎,等等俺啊!”
蒙恬蒙了,这是搞哪一出。
马儿追上前,渐渐逼近形影单只的那个人,范括赶忙急刹车。
带的一阵风好像都快把那个人吹散了。
嬴政微微偏头,眼神里有些悲凉,看到范括的时候淡淡的一笑。
声音融进风里。
“你们来了啊。”
范括一愣,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嬴政这种表情。
后面传来叽叽喳喳的声音,是蒙恬。
他边追边喊,看清楚嬴政的表情后,也呆了。
“天子,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嬴政笑着摇了摇头,回头看了一眼大部队,好像还是来时那样。
“看来战役胜了。”
这一提醒,范括突然想起楚王负刍临走前说的话。
简单复述了一下为什么战役会转危为安,最后胜利的原因。
“天子,楚王走之前,特意留了一句话。”
“什么?”
“楚王说,若天子实在没有办法,可以去找他。”
嬴政嗤鼻一笑,接着又变成了仰天大笑,在这漫天的黄土之中,显得多少有些渗人。
但他的眼尾泛着红,有些呆滞的望着前方,留下一句没头脑的话,就牵着马往前走了。
他说“本王唯一的办法,就是等。”
回宫之后,嬴政立刻召见了宫医来给自己把脉。
姬宫医诚惶诚恐的背着药箱赶来,走进前殿,气没来得及喘两口,赶忙跪下给嬴政请安。
嬴政坐在宝座上,一只手枕着下巴,双眼闭目养神,只是睁了睁眸,对姬宫医摆了摆手。
示意他快起身。
自从上次姬宫医进宫问诊后,嬴政就将姬宫医的官位又往上升了两级。
现在姬宫医在秦宫里的话语,可谓是说他第二,没人敢争第一。
姬宫医起身,弯着腰一步步谨慎小心的走上宝座台阶,在嬴政的脚边跪下,虔诚的像个教徒,实则是在给他诊脉。
脉象平稳,只是急火攻心,身子骨有些发虚,再加上天气变寒,旧疾也有复发的痕迹。
姬宫医收回手,双手交叠放在地上,自己则像半趴在地上,脸与地面平行,诉说把脉结果。
嬴政听完后,示意姬宫医可以退下了,出宫前记得去领赏。
姬宫医哎哎了两声,要不就说还是活了半辈子的人更适合待在宫里,他只当嬴政是在试探自己。
但领赏还必须得去,所以姬宫医只要了一些冬天取暖的炭火,看着当班的人登记好之后,才放心的出了宫。
这金银财宝,哪有实用的东西香呢。
夜深人静,嬴政没有半点要进房休息的打算,赵宦官在嬴政身后两步的距离,弯着腰小碎步的跟着。
“赵宦官,你也快去休息吧。”
嬴政看着地上被拉长的两个身影,所以自己又是一个人了,是吗?
白天的经历,好似一场梦。
但是那个吻,那种感觉很奇怪,好像打开了异世界的大门。
他明明不是会口渴的人,只是微微一回想,就觉得口干舌燥。
“天子……”
赵宦官想劝着嬴政早点进房休息,嬴政嗯了一声,乖乖的往自己的住所走。
看来他今天不进这个门,是不可能自由了。
所以世人敬佩自己,畏惧自己,到头来,自己连喜欢的人都留不住。
甚至还要卑鄙的用此换来一颗解药。
关上了房门,赵宦官在外请了晚安后,身影渐渐从门框上消失不见了。
只留下一片月光白。
嬴政躺在床上,却怎么都睡不着。
他不知道,这一次自己又要等多久。
或者说,她还会回来吗?
他甚至连蝴蝶男的真实身份都不知道,但白天的时候,蝴蝶男却说与自己见过面。
“我们见过的,上次在牢房,就已经见过了。”
“你也中了毒,如果想等到她回来,我觉得你有必要吃了它。”
“还有,至于你关心的她什么时候会回来,决定权在她,不在我。”
这是蝴蝶男与自己最后说的话,接过人后,转身骑马,正巧一阵风卷着尘土飞扬,把嬴政的眼睛给迷住了。
他挥散尘土,睁开双眼后,两人一马,全部消失不见了。
如果不是他手掌里的那颗黑色药丸,他都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嬴政侧躺着,将一只胳膊弯曲枕在头下,还在咀嚼蝴蝶男话里的信息量。
突然灵光乍现,他想起了蝴蝶男提到的牢房。
上次她消失前,自己的确在牢房看见了一个男人。
但嬴政以为,对方没有发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