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你的命值多少钱,韩放瞬间愣住,但只瞬间他便破口大骂,唾沫横飞。
“死道士!你大爷,什么时候了,你跟我提钱?我他娘……”
话都没说完,两只金蟾各自伸出舌头,好家伙,那长舌头足足十几丈长,鞭子一样就甩来了。
韩放大惊失色,看样子是已经吃过亏了,他也只能不断躲闪。
可他不过一个黄庭后期,对上同样是黄庭后期的金蟾,哪里又躲得过?
实在是没法子,韩放一咬牙:“道长,一百大钱,您是修道之人,当心系……噗……”
又是一句话没说完,在他后方的金蟾猛的跃起,一头便将他撞飞出去。
巢燕眨了眨眼,再一转头,哎?道长呢?
转过身时巢燕才发现,身后已然出现了个大坑,刘暮舟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铲子,正把大坑往平整修着呢。
巢燕嘴角一扯,问道:“道长,真不救啊?”
刘暮舟摇头道:“救啊!”
此时又是砰的一声,韩放再次被撞飞。
刘暮舟转头看了一眼,而后笑盈盈问道:“韩公子,你的命就值一百大钱啊?”
韩放刚刚从碎石堆起来,面对这两只怎么都打不死的金蟾,他简直是欲哭无泪。
可此时,他灵气已经消耗到所剩无几,听见刘暮舟说话之后,只得咬着牙,高声喊道:“只要道长出手救我一把,我便赠与道长……二两月魄!”
刘暮舟一步跳出石头坑,笑盈盈喊道:“一百大钱,加二两月魄。”
牧月宗,自称能放牧月亮,事实上也就是有一样宗门至宝,可以吸取月魄而已。
而这月魄,至阴至寒,估计他牧月宗一共也没多少。
可是韩放听到刘暮舟加码,又是破口大骂起来:“死牛鼻子,你他娘趁火打劫是吧?老子……”
又是一次话未说完,侧边一只金蟾猛的吐出舌头,韩放一个不小心就被那长舌卷住,猛的拽向了半空中。
人都要死了,谁还在乎钱啊?
韩放都快哭了,撕心裂肺的喊道:“道长,我答应!”
巢燕赶忙转头,“答应了答应了。”
刘暮舟一乐,又是甩出神行符,瞬息之间便到了吐舌金蟾身边,炽热一拳便砸飞金蟾,拳头所在之处,竟然有金子融化滴在了地上。
刘暮舟赶忙收回拳头,一脸肉疼。
不行不行,这么打损耗太大。
可韩放已经快被卷进去了,牧月宗的少宗主伸长了手臂,哭喊的:“道长,救我啊!”
刘暮舟一乐,突然间又竖起双指在胸前,嘴里呢喃:“糊弄糊弄鬼,急急如律令!”
下一刻,又是数道符箓将两只金蟾围绕。
舌头也在此时松开,韩放重重坠地。
在蛤蟆口中捡回一条命,韩放浑身颤抖,可他一抬头,便瞧见两道金色影子划了过去。
巢燕离得远远的,这一幕,她已经是第二次见,所以见怪不怪了。
她还是觉得道长是个好人,就是……就是贪财了些。
眼瞅着数道符箓雷霆攒动,已经将一只金蟾炼为金水落在地上“模具”之中,韩放也忍不住嘴角一颤,情不自禁蹦出一句:“这道士穷疯了吧?”
但下一刻,韩放皱了皱眉头,他看那雷霆,怎么就这么眼熟呢?
刘暮舟跳到半空中,往金蟾后背望去。
方才打那三只老虎时没看清楚,此时定睛一看,金蟾后背的确有与金虎身后一模一样的印记,看样子像是符箓,但……这种符箓,刘暮舟根本就没见过。于是他一边将符箓模样记在心中,一边笑盈盈望向韩放,微笑道:“韩公子,这可还有一只呢,答应的事情,还能兑现吗?”
韩放嘴角一扯,翻找出来乾坤玉,找来找去,脸也越来越皱巴巴了。
他捧着一只装钱的乾坤玉,哭丧着脸说道:“道长,说到的事情我自然会做到,但月魄我身上没有。而且,钱我只有这么多了,九十八枚大钱零九枚重钱零五小钱。”
刘暮舟心中一叹,一挥手将钱袋子拿过来。而后心中呢喃:“这牧月宗做什么生意的?咋个这么有钱?一个少宗主出来,随随便便带这么多大钱?进这里的名额,可是韩放花了五十枚大钱找葛泫买的。”
打开钱袋子看了一眼,刘暮舟手指微微下压,另外一种蟾蜍也在顷刻之间化作金水。
刘暮舟抖了抖钱袋子,先撇着嘴说了句:“韩公子,你这还有零有整的?”
说完之后,他又取出十枚大钱递给巢燕,微笑道:“见者有份。”
巢燕见状,干笑不已,举起双手使劲儿摆手。
道长你可以云游四海,我是龙背山弟子,山头儿虽然被人踩低了许多许多,但还是跑不了哇!这种得罪人的事情,你何必带上我呢?
刘暮舟自然明白巢燕的顾虑,于是笑盈盈望向韩放,问道:“韩公子,你不会因为这个记恨与我们吧?”
韩放无奈摇头,摆手道:“虽然你有点儿……但是终究是救了我,我又怎么会记恨你们?”
其实韩放心中想着,老子记恨的是你!坑货牛鼻子,等出去的,老子不把你这牛鼻子拴上环,我跟你姓!
至于巢燕是否拿钱,韩放还真不在乎。
刘暮舟又将大钱递去,而后微笑道:“拿着,韩公子都说了不会记恨,你放心拿着吧,就算是他记恨,大不了我也给他弄个模具,浇筑一番嘛!”
巢燕只得伸手接过,但她看了一眼韩放,神色变得极其古怪。
韩放更是一脸懵,老子给钱了你怎么还这样?这死牛鼻子……比金蟾还他娘吓人啊!
片刻之后,金砖成型,刘暮舟笑呵呵的取出一枚崭新乾坤玉,将金砖装了进去。
这下好了,夭夭再也不用为那些俸禄发愁了。
事实上那座烂怂渡龙山虽然没有什么发俸禄的名头,但每月大家都会得到属于自己的一份灵钱,每个人都有。就是进山不久的施童与冯橙都能明白,这每月发放的灵钱就是渡龙山给山中修士的俸禄。
另外有岳不山这个能炼制五品丹药的丹道宗师在,又有叶仙城一位炼器宗师,渡龙山上的修士,吃的用的,都不是寻常金丹山头儿能比的。
不过也是因为人少,要是人多这两位可就忙活不过来了。
装好了金砖,刘暮舟心情大好,翻手掏出烟杆子,然后一步落在韩放身边,一边点烟一边问道:“韩公子啊,你咋个从湖上过来了?见着其他人没有?”
韩放心中冷笑,你个疯道士,趁火打劫把我刮干净了,还想套我话?谁还不会坑人啊?
“我……”
可他才说了个我字,刘暮舟便转过身了。
“不想说,那不逼你。贫道先走了,韩公子千万保重。”
刘暮舟转头看了一眼巢燕,“怎么,你也留着等那些金子做的东西?方才是老虎这会儿是蛤蟆,保不齐待会儿还来个什么呢。”
巢燕嘿嘿一笑:“走走走,我跟着道长走。”
巢燕又岂会不知,这就是说给韩放听的。
果不其然,韩放转身往山谷望去,越看越觉得阴森恐怖!
于是他立刻挤出个笑脸,小跑着追上刘暮舟,便跑便笑着说道:“我落下时就在湖心,里边儿有一片沼泽,还有人,之前没见过的人,已经喂了金蟾了。”
说到这里,韩放像是想起了什么,于是赶忙说道:“对了,这些金子怪物没有丝毫妖气,而且吃下血食之后,好像会增长分量。境界越高,分量越大!”
刘暮舟闻言,突然想起独孤八宝说过的,以金祭天。
他又看了一眼巢燕,然后问了句:“你是先跟着我,还是另有打算?”
巢燕闻言,也看了看刘暮舟,看样子是话到了嘴边,却生生咽下去了。
刘暮舟见到他如此,反倒是有些欣慰,因为不管怎么样,要对并不熟悉的人有戒备心的。
于是刘暮舟问了句:“北边是哪里?”
巢燕明显一愣,刘暮舟却看着她,询问道:“不想去北?那咱们换个……”
话未说完,巢燕赶忙摇头:“不不不,就去北边。”
刘暮舟又笑盈盈望向韩放,“韩公子,不如你往南?”
韩放闻言,面色一变,“道长这是什么话?道长救我一命,我自然是要舍命陪君子的!”
其实韩放想的是,老子花了那么多钱,你要是不带着我让我在这里自生自灭,那你也太不是人了!
刘暮舟笑着点头:“那就往北吧。”
谷雨传音说过,祭天金人大概位置应该在北方,而那些刻录光影的镜花石,也在北方。
但这可是纵横千余里的地方,无法御风远行,又无法以神识探路,也只能瞎猫碰死耗子了。
刘暮舟迈步就往北去,韩放紧跟在后面,反正离着水边很远。
方才过湖,他始终觉得水底下有什么动静,他也在想,但愿是感觉错了。
走的时候日正中天,三人也不全是步行,属于贴地飞一会儿,再走一会儿。等到黄昏之时,终于是离着湖泊有些距离了。
但此时,三人所面对的,是一片看不到头儿的林子。
巢燕深吸了一口气,嘀咕一句:“林子大了,什么都有。”
正说着呢,一阵鸟叫声音传入耳中。
刘暮舟抬头看去,当即嘴角抽搐了起来。
什么鬼地方,天上飞的两排大雁都是金子做的?
韩放眨了眨眼,冷不丁蹦出来一句:“道长,你说这大雁拉的屎……”
再一低头,道士与女修,已经往林子走去。
韩放回头看了一眼,嘴角一扯,赶忙追了上去。
可他追上的时候,却见刘暮舟站在原地。
韩放正要开口询问,刘暮舟却突然转头,做了个噤声手势。
“嘘!别惊扰到它。”
韩放一脸疑惑,等他循着刘暮舟视线去往林子里时,只见一头金鹿埋头吃草,悠闲自在。
韩放嘴角抽搐不已,他觉得自己也算是见多识广,可今日,算是开了眼。
金子做的鹿,竟然会吃草?
巢燕看了看金鹿,又看了看刘暮舟,微微一笑。
巢燕觉得,身边这个道士虽然爱财,可看见这不伤人的鹿,却也不会跑过去将其炼为金水。
也就是说,道长虽然看起来贪财,但不贪无辜之财。
或许是此时安静,巢燕想找个话题,于是说了句:“会不会这些飞禽走兽,原来跟我们外界的是一样的,是因为什么原因,才都变成金子的?”
刘暮舟点了点头:“有道理,毕竟它们都还保留着原来的习性。”
又看了一会儿,刘暮舟笑了笑,摇头道:“好了,我们也找个地方,先过此夜吧。”
事实上,刘暮舟想的是,或许这些飞禽走兽从肉身变成金身的缘故,便是那道他从未见过的符箓吧?
鹿虽然是金子做的,但总还是鹿,本性使然,见着生人之后便狂奔而去,速度飞快。
林子广阔,进去之后便见到了许多之前没出现的飞虫,一样,也是金子做的。
刘暮舟本想随便找个略微宽阔的地方,生一堆火,凑活一夜。可或许是这树林之中太过于开阔,又或许是此地本来就有古怪之处,总之刘暮舟走了好几处地方之后,还是觉得不太安稳。
于是刘暮舟几步跃起,站在树梢之上往四周望了一圈儿,看来看去,也只有东北方向有一处石丘,石丘上方则是一棵大树。离得太远,又不能以神识探查,所以还真看不出是什么树。
落下之后,刘暮舟说了句:“往东北方向走走,在这里,总觉得不太对劲。”
巢燕自然没什么异议,韩放也不敢有什么异议。
于是三人又转向东北方向,走了不到两刻,便瞧见了那处十几丈高的石丘。有一棵大树孤零零的长在石丘上方,巨大根系像是藤蔓,包裹着这处石丘。
到了这里,刘暮舟心中那股子奇怪感觉还真就减弱了不少。
巢燕仰头望着那棵奇怪大树,突然说了句:“这么这么大的海棠?”
刘暮舟闻言,刚要抬头呢,不远处却传来一声尖叫。
“道长!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