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眼杯中被分开一半的酒水,吕布心中虽然诧异,面上却云淡风轻。
暗道虽然不知道这老头在里面放了一些什么东西,可若是下毒了该怎么办?
他笑着接过左慈递过来的酒盏,这让周围的众人心中不由一紧。
吕布如今的安危,可不仅仅是吕布自己,这关系到他们,关系到整个晋阳,乃至整个天下。
不过让他们松了一口气的是,吕布接过酒盏之后,又顺手将酒盏放在了一边,并未喝下。
这个动作,让左慈心中微微诧异,脸上闪过一丝难以置信。
他行走天下这么多年,一说自己的丹药能够延年益寿,许多人都抢着来买。
可是吕布竟然不受诱惑,似乎对他的绝技也表现平平,这让他大有一种受到“羞辱”的感觉。
他本想通过这一手来镇住吕布,不想竟然一点效果都没有。
“先生道法精深,不愧是有仙翁之称,本将佩服。
只是这样的仙法从何处学来,这般神奇?”
吕布皮笑肉不笑的盯着左慈,仿佛一只在暗中蛰伏,准备捕猎的猛虎。
即便是左慈这样“修炼”多年的修士,也不由的心里一突,寒意顿生。
左慈强压下心里的恐惧,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抚须道:
“贫道在西川嘉陵的峨嵋山里修行,学道约三十年。
有一天,路过一高耸石壁,突然听到石壁中有声音呼唤我的名字。
贫道查看后,却是什么也没看见。
一连看了数日,兴许是上苍见贫道心虔礼诚,突然有一天,天雷震碎石壁。
贫道得到了三卷天书,名为《遁甲天书》。
上卷名为“天遁”,中卷名为“地遁”,下卷名为“人遁”。
使用“天遁”能够腾云驾雾,飞升到虚空之中!
使用“地遁”能够穿越山川,穿透石头!
使用“人遁”能够云游四海,隐藏身形并变身,投掷飞剑和刀,取人性命。
如今将军您已经达到了人臣的顶峰,何不后退一步,跟随我去峨嵋山中修行呢?
贫道会将这三卷天书传授给你,日后也将得道成仙。”
此言一出,周围的众人尽皆骇然。
他们虽然知道左慈有些本事,但没想到他的本事竟然大到这个地步。
甚至许多兵卒开始羡慕起吕布来,得道成仙啊!这样的机缘他们想都不敢想。
谁料吕布闻言哈哈大笑,轻轻摇头,言辞瞬间犀利几分。
“先生此言怕不是过于荒谬?
本将若是舍家小、陛下、还有我这一众弟兄与天下百姓出家当道士。
这乱世天下何时才能安定,百姓又何时才能迎来真正的和平!
届时天下大乱,吕布将会成为整个天下的罪人。
先生这是要陷本将与不义吗!”
“这……这……”左慈被吕布这一番义正言辞的质问,顿时哑口无言,面色微微发白。
他本是方外之人,虽然修炼多年,但哪里经历过这样的场面?
看着吕布那凌厉的眼神和周围士兵们投来的异样目光,左慈心中不由一阵慌乱。
他本意是想用《遁甲天书》来诱惑吕布,让他放弃争霸天下的野心,跟随自己去修行。
却没想到吕布竟然如此坚定,不仅不为所动,还反过来将自己质问得无言以对。
“将军……”左慈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挤出笑道:“大汉朝廷自有天子坐镇,稳若泰山。
将军随贫道去修道,将政权归还天子,又有何不可?”
话音刚落,便见在场众将无不变色。
纷纷怒目圆睁,怒视左慈,只待吕布一声令下,他们便会一拥而上,将左慈剁成肉泥!
这些人本就是百战沙场的悍将,与悍不畏死的劲卒。
本来充满喜气的酒宴,无形之中充斥着一股强烈的肃杀之气。
开什么玩笑!
让吕布将政权归还天子,那岂不是相当于让他们放下手中的兵权,解甲归田?
在场众人,哪个不是跟着吕布一路刀山火海闯过来的?
他们之所以能有今天的地位和权势,全靠吕布一人提拔。
若是吕布真的听了左慈的鬼话,跟他们去修道,那他们这些人岂不是全都要喝西北风去?
光是这样也就算了,由吕布建立起来的政权,以及各种政策会顷刻间如同镜花雪崩水月般破灭。
到时候天下必然再次大乱,百姓们也将重新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这是他们绝对不能接受的!
而他们这些手握重兵的将领,以及麾下的士卒们,恐怕都会成为各方势力争抢、屠杀的对象。
左慈感觉到周围的气息,双腿不由得开始打颤。
他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失算了,不仅没有达到目的,反而还惹怒了吕布这位杀神。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感到一阵后怕和懊悔。
早知如此,他就不该来趟这趟浑水……
“左仙翁,不是大将军不想换政权于天子!”
高台右侧,突然传来一道清朗的声音。
但见桓阶跨步上前,拱手笑道:“大将军掌权,非为人谋,乃是天意如此。
就算大将军真的想随仙翁退隐修道,苍天又岂能答应?
仙翁既有广大神通,难道连这点区区小事都算不出么?”
左慈闻言眉头一挑,孙坡下驴的反问:“哦?先生好大口气,汝非修道之人,也敢妄称天数?
依贫道所算,只有大将军归隐,才是和符天道人心!”
“哈哈哈哈!”桓阶听了左慈的话,仰头大笑起来,“天道?人心?
敢问仙翁,你口中的天道,是哪里的天道?你所说的人心,又是谁的人心?
若说天道,大将军自起兵以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百姓们安居乐业,这难道不是天道所归?
若说人心,大将军待我等如心腹,我等也视大将军为明主,这难道不是人心所向?
而仙翁你,又凭什么在此大言不惭,妄谈天道人心呢?”
桓阶这一番话,说得是掷地有声,铿锵有力。
不仅将左慈的反驳顶了回去,还赢得了在场众人的认同和尊敬。
他们看着桓阶的目光中,充满了敬佩和信服。
左慈被桓阶一番抢白,不由得面红耳赤,心中更是又惊又怒。
他没想到这个看似文弱的书生,竟然如此牙尖嘴利,几句话就将他驳得哑口无言。
正想着怎么反驳的时候,桓阶又道:“如果仙翁不信,一会儿可叫仙翁看看什么是真正的天意所属!”
说罢,桓阶迈步走到高台最前面,大喝一声:“来人,将于国师请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