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从宴会厅回小院的路上,云娘悄悄问大龙:“哥,别的头领和小弟兄都安排去了该去的寨子,你我和郑仁义咋安排?没人说呢?”
大龙说:“我爹让郑仁义给我当文化老师,天天上午给我上课;下午我去跟师傅学武练武;你嘛,......”
大龙这才想起,青崖寨来的人都安排了,唯独没安排云娘。他不知这是何意,但他又不能让云娘有感觉,只好说道:“哦,爹说你的情况特殊,他要跟军师专门商量,他忒忙,可能忘记给我说了。明儿我就去问他。先睡吧,啊?”
云娘没去自己的房间,而是等着郑仁义进屋关上门之后,拉住大龙的手说:“哥,我爹娘都没了,我就你一个亲人了,往后我就只能依靠你。来到这里,我举目无亲,不靠你靠谁?跟着你来的人,不管头领还是小弟兄,都安排去了寨子,为何独独没安排云娘?为何?我可不想当闲人。我要是啥啥不会,啥也不能干,只要有口饭吃,只要活着,我也知足。可我不是呀,你说对不,哥?”
这话没毛病,有道理啊。大龙一想,也觉得是个问题。就回道:“妹妹,你说的对,说的对,我完全赞成。肯定是来的人太多,还有那么多女人,可能管着安排的人把你当成那些家眷女人了。爹也不大了解,别着急,我明儿就直接去找我爹,让他亲自给你安排。一定安排个像模像样的职位。噢对了,你想干嘛?你要是有想法,就给我说,我也好有个目标。”
“我哪知道?”云娘为难地说“我又不懂得,在青崖寨都是你当家,你说了算,啥都是你安排的。来到这里,我两眼一摸黑,除了你,我认得谁?谁认得我?都听你的,只要给我安排个差事,只要你觉得行,我都依你。反正吧,我就靠着你。”
说罢,云娘叹着气进了自己的屋里,关上门,睡了。
第二天吃过早饭,宋江在议事堂接见了郑仁义,给他颁发了特聘教师证书,又提了些要求,郑仁义算是正式上任,就跟随宋清回太公小院,准备给大龙上课。大龙却留了下来。
宋江一看,就问:“还不回去上课?”
大龙反问:“你带回来的所有人都安排了,为何没安排我妹妹?”
宋江一愣,目光闪避着,用吃惊的语气反问:“哦?没安排吗?”
大龙道:“那可不。总不能让她整天无所事事,跟我那两个内眷在一起混日子吧?她在青崖寨的时候,也是将领,排名还列前三呢。”
宋江快速眨了眨眼,飘出一道神妙莫测的眼光:“唔,看来他们是忘了。在你那里排名,还不都是你说了算?有啥好说的?女孩子嘛,把她忘了也在所难免。反正女孩子也干不了啥事,就让她跟你家里那两个内眷在一起过吧。不缺她吃不缺她穿,不就行了?还要安排啥?”
大龙一听心里就有点炸毛,但却没有表现出来。今天的大龙毕竟不是两年多之前那个毛孩子了,他已经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也善于动脑子思考问题琢磨对策。他对着爹笑了笑,说,“爹,我听人家都说你特别看重人才,你不是也把人才挂在嘴上的?你身边有人才,你能看着不用,浪费人才?”
从本心说,宋江对大龙没大有好感。他也说不清为何会有这样的感觉。朦朦胧胧的,似乎还是觉得这个儿子来得不明不白,尤其是在武安的路上见到阎婆惜的尸首后,他对那妖女的恶感和痛恨,也影响到了他对儿子的看法。至于那个什么云娘,显然是张文远和那妖女生的女儿,因此,宋江对她从心底里就没有好感。可又碍于儿子的情面,顾及自己的声誉和形像,自然也不能让人看出来,就连儿子也不能让他有感觉。对儿子,不管怎么说,就这一个独苗,能不稀罕?若没了这独苗,宋家不就绝了后断了根?天下人岂不要把他宋江笑话死?因此,他既要管住这个独苗儿子,又要适度满足他的一些要求。千万千万不能像上次那样,把这小子惹毛了,他再跟你玩个失踪,跑出去惹事生非给自己丢人现眼,那可就真把他和宋家的老脸都丢尽了,可不是好玩的。因此,从打率军去武安搭救大龙,宋江就有了明确的打算和安排。于是,宋江便接着大龙的话说:“那是,大到国家,小到咱梁山,没有人才咋能行?可你妹妹不过一女孩,跟人才有啥关系?”
大龙头一歪,大瞪起两眼直盯着宋江,问:“那你说说,什么样的人,才算咱山寨的人才?”
宋江不屑地看了大龙一眼:“哼,拿这等问题来问我?咱梁山上看重的,除了忠诚正义重信义讲情义,再就是要有好武艺,有过人的好武功嘛。你小子可别跟我撒谎说你妹妹有何能耐有啥过人武艺吧?你以为老子这大寨主是吃素的,能让你忽悠了?”
大龙正色道:“爹,我是你儿子,我不能跟你骂誓。你要不信,你就去问铜锁、刘小四,还有青崖寨来的所有人,让他们说说,我妹妹云娘到底武功如何,是个什么水平,算不算得上是人才。如果证明我说的不假,那你该不该给她安排个事干,别把她当普通女人对待?她是能给咱山寨做贡献的。”
这下宋江真的吃惊了。他是真的没想到这个看上去漂亮得耀眼之小姑娘能有啥武艺,并且还是人才级的。这样想着,便说道:“唔,这么说,这女孩会武?能算得上是人才?”
“当然啦!”大龙一拍胸脯:“她跟着师傅学了快三年。人说,名师出高徒,你可知他师傅是谁?”
宋江嘴角轻轻拉动了一下:“谁?这天下武林高手,已经都聚到我梁山上来了,还能有啥样的高手能做她师傅?”
大龙又问:“咦,梁山上是聚了天下众多好汉,可还有没来的呢。你不是正想尽千方百计要把大名府卢俊义弄来么?你不是还有打不过的史文恭么?敢问老爹,这两人的武艺放在梁山上算哪个档次的?”
宋江没想到,自己一向不愿拿正眼瞧的儿子,竟然知道这么多!并且亮出来的都是令自己要么崇拜景仰,要么因打不过而切齿痛恨,便回答说:“哦,要说这二人嘛,自然是梁山上无人能及、也无人能打得过。”
大龙再问:“那你知道,这二人跟咱梁山上武松叔叔是一个师傅吗?”
宋江惊道:“早有耳闻。我不但知道他们是一个师傅,还知道,江湖上还有个他们的师兄弟,叫步升云。我正在四处打听步升云的消息,想把他请上山来共聚大义。”
“着哇!”大龙激动得一拍大腿:“我妹妹的师傅,你猜是谁?”
宋江也张大了嘴巴,急切又不可置信地问:“谁?”
“步升云,正是这个步升云!”大龙满脸的自豪和骄傲,像个得胜的大公鸡一般。
宋江腾地一下站起身来,手指大龙:“你说这话当真?她师傅真是步升云?”
“当然!不信你问铜锁。我专门派铜锁陪着云娘去步升云老家去请过他,可惜没找到。”
宋江“梆”地搞了一下脑门:“哎呀,险些错过一员良将!快,去把你妹妹,哦不,把云娘将军请来!”
闻听此言,大龙一溜烟跑着回去叫来了云娘。此时宋江已经让吕方叫来了吴用和花荣。三人端坐在上方,云娘进门行礼:“云娘给大寨主、军师、花将军行礼了!”
宋江没有像迎接其他新到好汉那样,立即起身来到面前,双手挽着对方胳膊扶将起来,接着便是谦逊客气一番;此刻宋江只欠了欠身体,微笑着说:“免礼免礼,适才听大龙说起,方知云娘姑娘的师傅是步升云先生。这么说,云娘定是有高超的武艺。我梁山一向求贤若渴重视人才。既然云娘姑娘武艺非凡,并且品德高尚,梁山自当委以重任。我跟军师和花将军商定,就请云娘将军去南山第三关任守关副将吧。主将是朱仝,副将是雷横,这两个将领,可是咱梁山上的名将,不论武艺还是带兵打仗的本领,都是一流的。云娘姑娘跟他二人配合,定能做好份内之事,创造良好业绩的。这样,云娘将军,就暂列雷横将军之后吧。就请花将军带你去报到。你只在那里上班值守,住宿呢,还是回大龙爷爷院子来。”
宋江一番话说罢,吴用和花荣还有大龙都鼓起掌来,向云娘祝贺。
云娘一时间有点手足无措。她没想到,哥哥竟给自己争取了这样好的机会,这样显赫的职务。她激动得直想大声喊叫,可她忍住了。她再次给宋江等人行礼,特别给了大龙一个深情的眼色,说:“感谢大寨主,云娘定当好好干,不给大寨主丢脸。”
说罢,就跟着花荣到朱仝那里报到去了。大龙站在议事堂门口,远远望着云娘的背影,心里充满了自豪和快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