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领袖,简而言之,就是一个群体里头的最高权力者;
所谓精神领袖,就是在同一种属性的人群里,大家感觉你是领头的那个人,在精神上把你放在最突出的那个位置,让你获得“我是大哥”的满足感。
当你把大家共同愿望的事情办出个好来,你就有资格使劲地在这个群体里装,装到这种没有实际意义的虚荣感爆棚为止;
可只要你把事情搞出一点点危机,让大家的共同愿望有所失望的话,大家就会主动与你撇清关系。
不过你依然还在那个突然出的位置,只不过不能再叫“领袖”了,称谓就改成了传说的“出头鸟”;
这时你就会感觉,敌人的枪口都在怼着你的眉心,是生是死,就是扳机扣与不扣的事情。
被英褚传一顿碾压式的输出过后,张淇不仅是在感觉上,而且真真切切地明白了,自己成了搞事情的出头鸟。
抬头看去,对方确实依然脸带微笑,只不过对方的笑容越是友善,自己越是心虚;再与之对视多一会儿,就开始汗流浃背,啥想法和心思也没有了,脑子里一片空白。
再回头看了一眼原来支持自己的万人长龙,那些原来万众一心支持自己的盟友,眼神里一个一个仿佛都在说着同样的话,“你看住我干啥!我跟你不是很熟,你自己捅的篓子,你自己搞定!”
张淇越想越心寒,再回头面对褚英传,几乎要决定放弃抵抗了。
褚英传只要是与人斗智谋,弄心计,就会进入“杀无赦”状态,绝不心慈手软。
接下来,他要把张淇这个出头鸟架起来,准备放在火焰最热处上面来烤:
“因为植大人是朝廷百官的表率,所以,你也是今天前来退请谏之人的表率;要不,你先来打个样,让大家看看,植大人是坚持自己的失礼,还是让我的人来代表他,参加我的婚礼?”
张淇已经不知道如何应对了!
他与褚英传相比,确实是在智力和心计上存在着天壤之别,但真的不是白痴——
现在对方把理全占了,真的上去把那几百字的致歉之词读出口的话,原来计划好的阴谋和心机就全部摊牌,这等于是直接跟方表明了来意,“我就是来搞事情的!”
这可不行。
现在,自己把事情搞成做了婊子又立不起牌坊的尴尬,已然一败涂地!
更要命的是,对方现在是透过自己,把家主也搞成了出头鸟,与自己綑绑在一起,一同被架了起来;
这怎么还敢有读致歉之词的心思?
别说开口读第一个字,就是做一下把歉词掏出来的动作,家主植玄志就是成了众矢之的,变成带头来人家婚礼闹事的始作俑者!
如果真这样;那自己,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褚英传搞定了张淇后,马上就着手处理剩下的乌合之众,来一招杀鸡儆猴:
“各位!现在首辅大人已然入席了,你们是代表家主各自的亦步亦趋呢?还是,另作他想?”
众人见状,哪还敢造次?
大家于是纷纷上前,有秩序地,自觉地按自己家主官位和地位,依着座次之上,给褚英传已安排好的代表送还请谏和贺礼。
至此,玛隆终将悬在心头之上的大石头完全放下来。
他与褚英传站在一起,欣赏这将已被驯服的长龙,在一点点执行着指令。
他对褚英传由衷地赞道,“老大出手果然非常凡响,一下子就收拾就这帮人了,属下佩服!”
褚英传对其问道,“现在,还有多少久才到拜堂的吉时?”
玛隆从容应道,“差不多两个钟头!老大请放心,时间充俗得很!现在,已经没有其他状况,耽误得了你的拜堂仪式!”
“但愿如此!”褚英依不想这么快就沾沾自喜,依然保持冷静地说道,“我不喜欢这些家伙!我要下逐客令了!”
只听他简单又精暴地对众人高声叫道,“我深知各位也是百务缠身的忙碌之人,加上我这里地方有限,无法再为你们临时安排出更多的座席;既然大家来时匆匆,就请去也匆匆吧!请!”
这万人长龙一听,相互间大眼瞪小眼,先是一阵郁闷,然后郁闷出憋屈——还真的是强龙不压地头蛇呀!头彩要不到,还想什么要什么尾彩呢!人家下逐客令是自然而然的事,自觉地滚吧!
于是乎,众人齐声“是!”过后,只得夹着尾巴,拖着不听指挥的双腿,懒懒散散地慢慢向城堡的大门外退出去。
褚英传在这里看着,直到看到有人开始陆陆续续地出门之后,脸上终才露出了一丝得意之色。
正当褚英传悠哉游哉地眼送着这些不速之客时,只见道路的尽头有一人影夹着滚滚风尘而来。
褚英传对那个骑着高头大人的人敛神眺望,认清对方的面容后,神色显得有些惊异,不禁暗暗叫道,“怎么会是他来?!”
玛隆闻声,自己虽然没有褚英传那种远视能力,但也努力朝着同一个方向焦急地张望;只可惜脖子伸长了尺余,仍旧看不出个之所以然来。
他只好急忙问道,“老大!是谁来了?”
只见褚英传神情又开始变得严肃起来,不打算答话。
那人到了大门前后,守在大门前的下人立即迎了上去接过缰绳和马鞭;等对方下马之后,下人再小心地接过那人一个递东西的动作;虽然那人仍然侧着脸,但玛隆已经舒了一口气——因为已经可以确认,这人是来出席婚礼的宾客。
那人转正身姿后,跟着下人的指引,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
玛隆终看清那人容貌后,也是大感意外,轻叹之余,对褚英传急声问道,“老大,你原来预料会来的那十分之一的宾客,里面可有他?”
褚英传笑着摇了摇头。
那人一路阔步英姿,与慢慢退出大门的长龙里的一双双失落的眼睛一一对视;然后,逐渐露出了不耐烦和厌恶之色。
他终忍受不了这条慢慢吞吞,懒散到让人恶心的长龙,止下了脚步。
只听他开始对这条碍眼的长龙进行厉声地驱赶,不留情面地呵斥着,“事情已了,你们还在这里磨蹭什么?今天是我兄弟大喜之日,宴请的是你们主子,没有请你们!”
“赶紧给我全部走离开这里,别迫我把留在马背上的佩剑取下来,在今天还要当差当值!”
众人一听,惊慌之色如同老鼠见猫,赶紧加快脚步撤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