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翠娘,你别急,不如你把翠翠出事前后的事简单说一说。”
一锤定音,戚大娘果然不哭了,磕磕巴巴地把帅哥来村拐走自家闺女的事仔仔细细说了一遍。
“戚家村相对闭塞,年轻人一成年便往村外挤,很少有人愿意来村子里闲逛的,更何况那么大一帅哥,”圆妞随口分析,目光落在村长身上,“对吧,村长。”
村长年纪也不小了,之前因为谢圆妞来村子里闹的那事差点官职不保,要不是政府下了文书,他才懒得来应付。
再次面对这样一个无论从长相和气势都不容忽视的女人,他如履薄冰,就怕说错一句话,引起她怀疑。
“是是是,大师分析得对,”村长抹了下额头的汗,“那帅哥一看就是个招桃花的,一来就把翠翠和其他闺女的魂儿都勾走了,但也不能说翠翠的失踪跟他有关,许是人家一时兴起看乡下女孩淳朴图个新鲜呢?”
一番话看似说得通,引来村民一个劲附和,“对啊,那小伙面相还行,一看就是富家公子哥的派头,也就是图个新鲜,看着就不像是缺钱的人贩子啊。”
“面相还行?”圆妞唇角弯出弧度,看向说话的村民,“你会看相吗?”
“不不不,”村民赶忙否认,谁敢在谢大师面前搬弄,“我就是一感觉哈。”
“感觉?村长判断是靠感觉的吗?”她目光在淡淡的笑意中逐渐冷凝,化成一道利刃,缓缓转向村长,“有照片吗?”
“啊,”村长反应过来,摇头,“没有啊,我们都不认识他,怎么可能有照片。”
“村长,你好像很紧张,我的修为也算精进了,可以提取你脑海里的记忆,借机看看那位帅小伙到底有多帅,可以吗?”
她话音里不再有笑,语气也含着不容拒绝的威严,紧张得村长一时不知怎么反应。
冷汗越冒越多,最终被戚大娘打断,“嗨,大师,你也是个颜控啊,也不必那么麻烦,我在电视上见过你家那口子,就是那个谢氏集团的谢总,我跟你说啊,那小伙比你家那口差了些哈,还是别管他了,我带你去山头瞧瞧吧,那里曾经发现会跑的尸体。”
“尸体怎么能跑呢,怪吓人的哈,”村长赶紧把话接过来,“也就是个胸口破个洞的人,翠翠娘亲眼见着的了,大师要去山头看吗?”
戚大娘心急冲口而出,倒让一旁的村长砰砰乱跳,手不自觉握紧成拳,圆妞故意向他迈步,两人的距离一下子拉近,气氛瞬间剑拔弩张起来。
沉默的这几秒,时间流淌得格外漫长,别的不说,这小姑娘眼神里含着点东西,差点把他逼得全招了。
直到她精芒的视线错开,听得一句“不必”,捆绑他全身的弦完全松开。
谢圆妞不动声色跟其他村民交流着,假装这一趟一无所获。
“天色已晚,我明天再来。”
这村里处处古怪,似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等着她的怪物,村长那点慌乱逃不过她的眼,没立刻拆穿不过是还不到打草惊蛇的时候。
试问她身边有几个能把人胸口破个大洞的人物?
她必须有十成的把握捕获梅叔,不然又是功亏一篑。
她一走,村长忍到夜半才独自上山。
他是来领功的,却被山洞里安静盘坐的人甩到坚硬的山壁上。
“蠢货,被人跟踪了也不知道。”
顶着一张邪肆俊脸的男人倏然站起,上千年的风霜积淀让这张脸透出跟秦宴不一样的老沉与阴狠。
“不不可能啊,她已经走了。”村长还在极力辩解。
冷哼一声,男人站起,逼近,下腰,一手背后,伸出完好的那只手朝村长后背一拂。
村长如临大敌,已经小命不保。
一簇火光点亮漆黑的洞穴时,男人手上多了一张燃烧的隐形符纸,赫然就是追踪符。
“对,对不起,我根本不知道,只想赶紧来通知你。”山洞是这座山背上毫不起眼的存在,全村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也没人发现过它的存在。
久远,深幽,无人可轻易达到的高度让信号无法通到这里,除了跑腿传话,他别无办法。
符纸被烧,制符的人是会有感应的,男人脸上浮现一丝不舍,提起村长的后领就走。
“哎,还有人没带走。”村长的声音划破静谧的黑夜。
“要不留你下来,换她走?”男人的讥笑凭空传来,在暗夜里荡起无声的杀意。
村长根本不知道,但凡他再多说一个字,也会跟里面的人一样,沦为弃子。
圆妞几乎是前后脚赶来的,她身姿轻盈,步履踏着微风,几乎不用怎么走,人已经穿过荆棘丛生的山林探到了山背上毫不起眼的所在。
熟悉的死气浓重得化不开,但完全感知不到那人独特的气场。
她还是晚了一步。
好在,也不是全无所获。
越往里走,山壁潮湿成泉水,滴滴答答如漫长的雨季。
原本宽敞的一条逐渐衍生出无数岔路。
微弱的活人气息指引着她一步步迈近。
指尖的本命火活泼跳跃,带着追踪符欢快地游走,不一会儿,一具背影直挺挺横亘在前路。
“我说了,除非我死,不然你休想动她一根手指头。”
声音耳熟得很,圆妞下意识挑眉,“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清亮如山泉般悦耳的女人声音在山洞里回旋,背影倏然转过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木讷的脸,而后,是胸口那个扎眼的大洞。
“怎么是你?”声音平淡又透出欣喜。
圆妞静静观察着眼前这个小伙子,曾经的老实憨厚和容易脸红的毛病统统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稳重内敛和饱经苦难的决然。
“阿青,很高兴又见面了。”
“他呢,是不是被你抓起来了?”阿青很是芥蒂,三两步靠近,等待答案。
圆妞当然清楚这个“他”指得是谁,摇摇头,“不急,总会帮你讨回公道的。倒是你,没想到为了翠翠居然牺牲自己。”
一语点破,眼前黝黑的男人不好意思起来,但他被梅叔所毁,注定不能跟心爱的人长相厮守了。
他忽然双膝一跪,弯腰伏身,几乎把脸贴在地面,恳求,“大师,我知道你很有本事,能不能求你带翠翠出去,保她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