怯怯看一眼斳景天,杜思柔小小的瑟缩了一下,小小声地补充,“爷爷他,不会放过我的!”
嘴里温柔小意,殷殷劝解,人却不着痕迹猫着腰,绕着视频镜头死角,绕到斳凌香背后,猛地往前一扑去抢手机。
云萱唇角勾了勾,出手如闪电,抓了斳凌香胳膊猛地往前一带,同时悄无声息伸出右脚一绊。
杜思柔“扑通”一声重重摔倒在地,嘴里“哎哟哎哟”不停喊疼。眼泪哗啦啦糊了满脸,厚厚一层绿色药膏被糊得横一道竖一道惨不忍看。
“哎哟哎哟”,斳凌香也跟着一连串不停喊,两只手扑腾着轮番捶打胸口,“吓死了,吓死了!杜思柔你干什么,人吓人吓死人知不知道!”
“哎哟哎哟,还有我爷爷!杜思柔,你发什么疯?你看你,把我爷爷都摔烂了!”
斳凌香心疼不已的捧着手机,胡乱在屏幕上擦来擦去,呲牙咧嘴对着屏幕上斳景天那张四分五裂的大脸心痛嚎叫。
“……”
斳景天简直气死了,“谁说小孙女是贴心小棉袄?这明明就个漏风的好不好!什么叫‘把我爷爷摔烂了’,那是手机屏幕裂了!话说,杜家这小泼妇,当着我的面就敢对我孙女儿动手!”
越想越气,斳景天动了真怒,吹胡子瞪眼睛,手指头狂点斳令霆,骂了个狗血喷头,“你个混账东西,你是木头桩子托生的,还是冰驴坨子变来的?
有人当着你面,踩你脸。诬赖你媳妇儿,欺负你妹妹,你就站干岸干看着?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了?你个缩头龟孙儿,你到底是谁家的种?你还有没有点斳家男人的传承了?”
“斳家男人的传承?”云萱听的噗嗤乐了,忍不住腹诽,“斳家男人的传承就是小三上位原配下堂吗?哦不,宋瑜可是丢了命,连下堂的机会也没有。”
斳令霆被斳景天劈头盖脸骂得干张嘴回不出一句话,又见云萱笑的意味深长,满眼讥诮,顿时恼羞成怒。
劈手夺了斳凌香手里的手机,狠狠砸在地上。云萱见状下意识抬手就挡。杜思柔见机立即起了心思,就地一滚,抬脚一绊。
眼看云萱被绊了个正着,杜思柔巧计得逞,眯着眼睛露出一丝丝冷笑。
云萱没接住手机,脚下又被绊,身体不稳连晃了好几晃眼看就要摔倒。不由自主胡乱挥舞着胳膊,不小心一抡一扯,斳令霆硬生生被扯的先倒了下去,重重砸在杜思柔身上。
云萱身子连着打了几个晃,终究还是没能站稳,“扑通”一声重重摔倒。
却是好巧不巧,重重砸在斳令霆身上。斳令霆疼地闷哼了一声,却下意识抬手护住云萱的头脸。
这一挣动,胳膊肘好巧不巧直顶在杜思柔的腕骨寸关处。“咔”地一声,轻而脆,是骨节断裂的声音。
云萱眼疾手快,捧了自己原本就打着小夹板的手腕。疼得脸色发白,呲牙咧嘴一口一口倒吸凉气,却死咬着唇瓣一声不吭。
硬是支撑着,小心翼翼又趔趔趄趄爬起来,显然是疼得狠了,身子直打颤,几乎站都站不稳了。
斳令霆一双冷冽美目正正对上云萱硬生生忍痛的惨淡小脸儿,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腕骨二次伤了?”
正思忖,耳边猝然响起凄厉惨呼。
是杜思柔,抱着手腕眼泪哗哗淌,哎哟哎哟直喊疼,“疼疼疼,疼死了!”
“……”
斳令霆莫名困惑了一下,这腔调儿在哪里听过吗?咋这么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
甩甩头,将那荒唐的念头甩开。赶紧支着身子爬起来,将杜思柔扶到沙发上。
瞄一眼强忍疼痛一言不发的云萱,瞄一眼梨花带雨的杜思柔,一时间头大如斗。
“霆哥哥,我的手,我的手断掉了!草姐姐她,她,她当着你的面,就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负我,还,还弄断了我的手腕!”
杜思柔顾不得再装柔婉、装大度了,凄厉惨呼着,一口一口倒吸着凉气,一迭连声地,打直拳,告黑状。
不着痕迹又瞄了眼云萱的手臂和脸色,斳令霆咬咬牙,将脑子里乱纷纷蜂涌而至的万般情绪尽皆摁回去,关进心底最深处。
脸色一点点沉了下来,斳令霆将掌心的手机托到云萱面前,带着质问的语气,“是你让斳凌香告黑状的?我跟你说过,阿香她还小,她还是个孩子。
爷爷他,年纪大了,还生着病。你这样使尽手段操弄着他们给你当枪使,不觉得太过分了吗?还有阿柔,她在青州城十七年都好好儿的。
可你到青州不过一天一夜,她却因为你,脸上一伤再伤。容貌对女孩子有多重要你不知道吗?当着我的面儿,你就这样无法无天欺负她,你是不是想让她跟你一样弄得骨裂才肯满意?”
斳凌香毕竟年纪小,又是在父母百般呵护中长大,顶多跟同学学了些吵架斗嘴的酸话怪话,哪见过这种当面就敢栽赃嫁祸的,关键是她家渣哥还都信了个十成十?一时间被这连串变故弄得目瞪口呆。
这会子见渣哥竟然不顾萱萱姐手伤,还一个劲儿往萱萱姐身上泼脏水,当下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小炮弹一样猛冲上去,对着斳令霆连踢带打,又眼疾手快连环两脚,将想往斳令霆身上扑的杜思柔踹边儿上。
一叠连声的催促斳令霆,连扑带推把人往门外弄,“哥,哥,亲哥,你快送嫂嫂去骨科!”
斳凌香急得声音都哆嗦了,语无伦次,一会儿嫂嫂,一会儿萱萱姐,“你看看,萱萱姐冷汗直冒,八成是手骨又断掉了!”
斳令霆眼见云萱当绷带使用的大红色围巾不知何时扯开了。大红衬着雪白,更显得容色惨淡。
斳令霆垂下眉眼,心下万般滋味如滚油煎,张了张嘴,终究什么也没能说出来。却也没提返回病房的事儿。
“哥,亲哥,你放心哈,你陪萱萱姐去骨科。我立马按铃!这可是二十楼,一套病室配一个医疗班子的二十楼,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快去快去!”
云萱一路沉默,斳令霆也不说话。
在骨科重新拍片,做超短波理疗,上夹板,悬吊。
一应程序下来,斳令霆耳朵都快被青大夫给磨出茧子,“女孩子都娇气,我就不多说了。你一个大男人家家的,可长点心吧!当人丈夫,是那么好当的吗?
女子本弱,手腕骨裂,不说好好照顾仔细呵护,还能给伤上加伤!不知轻重,不知死活!她这手腕,再来这么一次,就能真废了!”
年轻的青大夫对斳令霆黑云压城的脸色视而不见,转头对云萱郑而重之细细叮嘱,“不要见水,不要使力,一定要小心仔细,不能再大意。如果实在……”
目光凌厉的斜了眼斳令霆,顿住了后面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