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枕安见余相皖收起亲传弟子服,思绪才渐渐回笼。
正想起床,余光却瞥见身旁一道月白色的身影。
与他并排躺在一张床上。
叶枕安的眼眸染上震惊,倏地坐起来看向躺在自己身旁的柳疏璃。
柳疏璃刚醒,一脸茫然。
殷尚眠见状毫不掩饰的大笑,“哈哈哈。”
柳疏璃感觉到身旁陌生的气息也怔了怔,但反应却没有叶枕安那么大。
他从容不迫的下床,不动声色的放出神识看着这间并不大的小木屋。
将目光停留在不远处开怀大笑的少年身上。
知是这人救了他们,于是开口道。
“多谢相救。”
殷尚眠见柳疏璃一醒来就道谢,也不好意思在笑了,那还未来得及收回去的笑容僵在脸上,机械的点了点头。
余相皖见柳疏璃醒过来,想着他身上的寒毒,轻声道。
“阿璃,可好些了?”
柳疏璃点了点头,声音一如既往的飘渺淡漠,
“多谢,好多了。”
殷尚眠听见他们俩人客气疏离的谈话,也隐约明白了什么。
不过,
“我说小师弟,你这弟弟身上的寒毒都快将你弟弟腌入味儿了,他撑不了多久的。”
估计也就个五六七八年吧。
昨日他捡到他们时察觉他身体有异,顺手摸了一下脉。
他发现柳疏璃几乎已经病入膏肓了,毕竟别人中寒毒都有一个过程,由少积多,待量变积累到一定程度才会产生质变。
但柳疏璃不一样,他就像是在寒毒中孕生出来的一般,寒毒几乎已经长无可长,充满了他身体的每一处。
故而即便他是修士,寿数却连普通人都比不得。
而且看他这模样,连一个渐变过程都没有,想来才中寒毒时便已经是重症了。
日日夜夜都是靠着自己硬扛过来的,照这般下去,即使他意志足够坚韧,他又能硬扛多久?
余相皖闻言默了默,“嗯,多谢六师兄关心。”
叶枕安听见这少年唤余相皖小师弟,又听余相皖唤他六师兄,抬眸疑惑的看向余相皖。
余相皖见状低声道。
“这是六师兄。”
叶枕安一瞬了然,师尊剩下的几个弟子,他和余相皖都知道,于是对殷尚眠道,“六师兄。”
殷尚眠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自顾自的便要开始烧水洗碗。
“你们自己去砍点树搭间屋子吧,以后估计我们师兄弟几人便要老死在这儿了。”
余相皖听着六师兄轻飘飘的语气,仿佛谈论的不是他们的生死,只是谈论天气一般。
不由滞了滞。
见殷尚眠这心宽似海的模样,问道。
“六师兄落入此地多久了?”
殷尚眠从水缸舀水的动作一顿,胡咧咧道。
“你们快去砍树吧,晚了我可不收留你们了。”
余相皖见殷尚眠不想说,也识趣的不再问。
殷尚眠看着几人出去的身影,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早在两百年前便掉到了这鸟不拉屎鱼不拉屎的破烂地方。
当时他还只是元婴巅峰,和这小海妖同样修为,当然,他略胜一筹。
百年间所有地方他都寻了,一直没找到方法出去。
按叶枕安和余相皖的年龄,师尊应该是最近才收的七师弟和小师弟。
且以师尊的性子,当初肯定发了讯息给他们师兄妹几个说了他收徒之事。
可惜,自己被困在这里几百年,那弟子玉牌几乎成了无用之物。
时空黑洞之中,是联系不到外界,也接收不到外界讯息的。
余相皖看着后山这茂密的树林,手中灵力祭出,正想将眼前的这一片树林砍倒时,便见一旁的柳疏璃身上渗出凉人的寒气。
柳疏璃身后寒冰似刃,带着汹涌澎湃的冰灵力朝着不远处的树木砍去。
“嘭”的数声,只见眼前视野开阔,树木轰然倒了一片。
见柳疏璃还要继续,感受到他身上越来越凉的寒意,余相皖的手轻轻覆上他的手,轻声道。
“阿璃,剩下的我来吧。”
察觉到手上传来的温热,柳疏璃不由自主的瑟缩了一下。
分明很轻,他却挣脱不开,垂眸看着覆在自己手上的那只手,终是不语。
见柳疏璃身上的冷意渐渐褪去,余相皖才停下手中输送的灵气。
六师兄说得没错,阿璃身体确实越来越虚弱,特别是自从徐青染被他亲手灭杀之后。
像是世间没有什么能牵扯着他了一般,过一天是一天,来去随意,也不在乎生死。
趁着搭建木屋的空隙,余相皖将小须芝放了出来。
它一出来看见余相皖,便猛地扑上去,死命的用那朵蓝色的小花磨蹭余相皖的脖颈,两根小根须牢牢抓住余相皖的衣衫前襟。
呜呜咽咽的道。
“哥哥,我好想你啊。”
察觉到被自己搂住的身体微微僵硬,它不解的抬头。
看着余相皖变得雪白的头发,震惊的大叫道。
“哥哥?你是不是受伤了?发生什么了?你眼睛怎么了?疼不疼啊?”
听着小须芝一连串的问题,余相皖满头黑线,上前将黏人的小草景从柳疏璃身上扯下来。
“别打扰阿璃。”
小须芝看着身后又出现一个主人,正在挣扎的身体突然不动了。
它脑袋上的那朵湛蓝色小花转过去看看柳疏璃,又转过来看看揪着自己的余相皖。
顿时精神了,头上的小花开得格外大,像是它满脑袋的疑惑一般,它懵懵懂懂的问道。
“怎么有两个哥哥呀?”
余相皖见它安静下来,这才将它放下,对它轻声道。
“这是哥哥的弟弟,你可以唤他阿璃哥哥。”
“但是没事的时候不能打扰到阿璃哥哥,不然我就把你塞回灵宠袋里面去,知道了吗?”
其实小须芝是他趁人不注意偷偷从空间放出来的。
左右这岛上也无旁人,放它出来放放风也好。
小须芝闻言头上那朵小花一点一点的,似在点头,它糯糯的道。
“知道了,哥哥。”
余相皖见状满意的抚了抚它的小花朵。
不过几个时辰,房屋便建好了,刚好三间,一人一间。
满屋都是树木的清香,余相皖从兰花戒中取出衾被,一一铺上。
在给柳疏璃铺时,想着他畏寒,于是将两床棉被合二为一。
除了比他和叶枕安的厚一些,外表倒是看不出什么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