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吗?那个怪物死了吗!”
“你……你们几个!过去看看!”
不等仓库里的人上前查看,门外就传来惊恐的呼叫声。
“啊!啊!”
“副会长死了!被杀了!”
顿时,整个仓库内外都混乱起来,一群人的大脑一片空白,只看到黑色的人影站在人群中,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恐惧加上混乱,不等卫阳坤灰头土脸地发号施令,人群中就有人下意识开枪或者持刀挥砍。
外面的人想要躲避刀枪,往仓库里涌。
仓库里的人搞不清外面的情况,拼命往外挤,甚至也动用手上的武器。
早在周围徘徊,观察情况,伺机浑水摸鱼的其他小势力,也盯上了一些人物目标和他们的武器,纷纷往仓库这边靠。
乱,彻底乱了。
珍贵的枪声响成一片,卫阳坤被两个兄弟保护,拥挤着在人群中,捂着被子弹擦伤的脖子,面色惨白地往人群外挤去。
在大脑短暂宕机过后,卫阳坤第一时间带着两个兄弟往障碍物后面躲,仅仅是被子弹擦伤。
差一点,就差一点。
他的脖子就会被子弹射穿,没有成为地上尸体的一员,
“现在已经没办法了,先自保!”
卫阳坤脑海中迅速闪过这个念头,随后瞥到远处几副几副熟悉的面孔一闪而逝,面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那是他的几个老对头。
很显然,这些人不可能是过来化解这场乱局的,而是在搜索他的踪迹。
可以肯定,绝对没安什么好心思。
卫阳坤扯下身上的外套,在地上抹了些血液,胡乱涂抹在自己脸上、头上,从地上捡了一把砍刀,佝偻起身子。
和两个兄弟兵分三路,一边吼叫着,一边随便挥舞砍刀,朝着人群外围跑去。
轰隆!
一声巨响。
像是平地一声闷雷,地面也是震了两震。
混乱的人群短暂停滞了片刻,纷纷望向镇子深处。
那座只有镇上老人才知晓一些根底的工厂。
无数烟尘和钢铁碎片冲天而起,人们看到一颗“小球”飞向空中,又重新砸落到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卫阳坤拿着沾血的砍刀,不可思议地看向远方。
他明白,那颗几公里外都能看清的“小球”,是工厂中坛高5米、球体直径4米的不锈钢地球塑像。
哪怕是镂空塑造,也足足有近十吨重!
如今却像是小弹丸似的,被某种超出常理的力量抛飞在空中,又在重力的作用下,如同炮弹一般,重重地砸在地上,引起地面震动。
卫阳坤猛地四下张望,却没有看到那个名为“李命”的诡异黑影。
先前的谈话在脑海中重新浮现,卫阳坤似乎明白。
今天的争斗,已经不是他所能够理解得了的。
……
早在和卫阳坤分开。
王闽就立刻独自前往那座荒废的工厂。
一条黑色的“地毯”,顺着王闽走过的路,一直延伸到镇子深处。
浓稠的鬼墨不断从他身上滴落,近乎和地面连成一片,在地面涌动,顺着地下管道、土壤缝隙向下渗透,不断侵蚀西南市的这片土地。
他的时间不多了。
不管是他自身的状态,还是鬼墨侵蚀西南市的进程,都让他不能停下脚步。
留在镇子里周旋的,不过是他从土里凝聚出的鬼墨分身罢了。
是的,从土里。
随着鬼墨不断扩散开,王闽感觉自己的意识变得有些飘忽,有时候感觉自己还在身体里行走,有时却又出现在其他地方,默默地矗立着。
每当意识回归身体,随之而来的,就是一股强烈的困意,如同深渊里无数伸出的手,不断试图将王闽拉入沉睡之中。
是黑梦。
黑梦在拉扯他的意识,召唤他这个“本体”进入梦中杀人。
当然。
即便王闽没有进入黑梦,随着被侵蚀的活物,在现实中的身体逐渐“墨化”,身体被鬼墨侵蚀,直至死亡,黑梦里的它们也会随之死去。
被黑梦。
“消化”。
王闽不敢睡去。
每次进入黑梦都需要穿过那冰冷、黏稠、黑暗的障壁。
王闽无法确定,在杀死这么多活物之后,自己是否能够安全地穿过那层障壁,进入黑梦之中。
而不是被溺死在那片恐怖的黑暗之中。
随着他不断深入,平坦的地面变得破破烂烂,被地底生长出来的锈蚀管道穿刺得千疮百孔。
十几座零零落落矮平房,勉强还能看出原来的框架。里面空余的空间,全被各种扭曲生长的管道侵占,好似被蛆虫啃咬过的风干的尸体。
这是村镇最后存在过的痕迹。
再往深处,除了那个巨大的工厂铁皮壳子,地面已经没有一个完好的地方,冲天而起的钢铁密林,仿佛一只只试图逃离的手臂,向空中绝望地伸去。
灰色、白色、红色的烟从管道口、缝隙里喷涌而出,形成湿乎乎的雾气,积郁在钢铁森林中。
风迎面吹来,裹挟血液一般的铁锈味,从管道丛林里掠过,发出哭嚎一般的呜呜声,空空回荡,形成一曲神哭鬼嚎的合奏曲。
虬结的钢铁扭曲成各种模样,向下掏空了几十米,一层层叠加。
后生长的钢铁将原先的管道也撕扯得粉碎,被彻底撕裂的管道碎片填满了它们之间的缝隙。
在这样一片混乱的地域中。
一条无比巨大的管道从工厂门口伸出,仿佛一条通天大道,延伸到居民区边缘,扎入破碎的土地中,不知延伸向何处。
王闽从高处的一根钢管上翻身跃下,“咣当”一声砸落在巨大管道上。
管道上的钢铁碎片伴随着震动,滚落深渊。
王闽用脚蹭了蹭地面,鬼墨滑落。
巨大管道黄褐色的锈迹下,一些急刹留下的轮胎印还清晰可见,在不远处的缝隙里,还看到了一个烟头。
“有人吗?”王闽对着空无一人的钢铁世界,大声叫了句。
没人回应。
王闽静静地站在原地,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半分钟后。
嘶——滋滋——空空空——
远处的工厂里传来广播的噪声,在简单的调试过后,一个沙哑的男人声音传来:“你好,西南市负责人。”
“王闽。”
“你好,王闽。”
“轮到你自我介绍了。”
王闽彬彬有礼,像是隔壁上门拜访的普通邻居。
对面沉默了一下。
嘶嘶嘶——
“上水市,孟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