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这个时辰了,也不知还来不来的及。”
主仆二人说着就到了府门外,刚要上车,就见巷子尾一辆马车出现,慢慢驶来。
驾车的是庆安。
墨香僵硬的转过头看向沈安安,“皇子妃,好像晚了。”
沈安安应了一声,只得从马车上下来,萧渊的马车也已经到了近前。
庆安勒住马,投给墨香一个幸灾乐祸的眼神,才掀开车帘,侍奉萧渊下车。
“你回来了?”
萧渊看了眼她,又看了眼马车,“你睡醒了?”
“……”
外面都是人,沈安安不好解释,就没有说话,萧渊甩开庆安,阔步进了府,那背影,能冰冻死人。
“……”沈安安只能跟上。
“你完蛋了。”
墨香回头,看向了满脸笑容的庆安,“你说谁呢,你才完蛋了,你早就完蛋了,你就没有蛋可以完。……”
说出口后她才急忙捂住嘴,看着庆安黑青的脸色和周围的低笑声,她面红耳赤。
“我…我一时说秃噜了嘴,可没有别的意思,你们别多想,别笑了!!”
她恨不能原地消失,飞速朝府中跑去,还差点摔了一跤。
庆安气的咬牙切齿,面对众人看笑话的异样目光,他一记冷眼扫了过去,那些人立即憋笑,各自去忙了。
“什么姑娘家,简直比男子还彪悍不知羞。”
说完才不自然的跟着进府。
沈安安一直跟着萧渊到了书房。
他转身就要把书房门合上,瞧见沈安安站在外面,沉着脸犹豫几息后还是松开手,转身进了书房。
沈安安推开门进去,又将门给合上。
才解释说,“我不是睡晚了,是有事儿给耽搁了,我正要去,你就回来了。”
萧渊不说话,只是垂头翻阅着公文。
“不信你问墨香和府上管事,我就准备去呢,陈夫人突然来了,要我帮她救儿子,就给耽搁了一时半刻。”
萧渊终于抬起头,看着她,“你答应了我,中途却去管劳什子陈夫人的闲事?”
“…她是我嫂嫂的姨母,关着亲的。”
听了这话,萧渊脸色更沉,“所以我在你心里比不上沈家,连沈家少夫人的娘家的姨母都比不上?”
“是不是沈家的蝼蚁都比我重要?”
沈安安听了他这胡搅蛮缠的逻辑,头都要大了,“你别不讲道理,我打发了陈夫人,立即就去接你了,是你先一步回来了。”
“那你的意思是,陈家夫人没错,你也没错,是我不对?”萧渊幽幽盯着她。
“……”爱谁哄谁哄,她不要了。
沈安安觉得他不可理喻,简直无话可说通,抬脚就要走。
萧渊眸光更加哀怨,“自己言而无信,反倒还生起闷气来。”
沈安安顿住脚步,长呼了一口气,又重重吐出,重新回过身来,“今日是我不对,明日,明日我一定去接你。”
“明日我休沐。”
“那就后日。”
萧渊睨她一眼,“若是科举有诓骗这一项,夫人一定是状元。”
“……”沈安安咬牙,皮笑肉不笑。
她忍就是了,毕竟是自己不占理。
萧渊看公文的空挡抽空瞥着她,嘴角微微上扬,这么好的机会,要是不谋些福利,岂不是亏了。
“主子,皇子妃,”庆安敲门禀报,“沈少夫人来了,寻皇子妃。”
沈安安扭头看向了萧渊。
后者一脸的不高兴,颇有些阴阳怪气,“夫人贵人事忙,快去吧。”
“萧渊,我今日说的好话已经够多了,你别得寸进尺,揪着不放。”
萧渊悠悠凝着她,“你管那些刺啦啦的话叫好话?”
沈安安一噎。
她确实耐心很少。
萧渊起身慢慢走向她,沈安安一步步后退,“你想干什么,我嫂嫂来了,你可别胡来。”
萧渊充耳不闻,直接将人困在了廊柱旁,眸色前所未有的认真,“我只想要你回我以百分之十的用心,多吗?”
不多。
沈安安望着萧渊眼中的失望和哀伤,第一次开始检讨自己的不对。
萧渊敛眸,失望至极的收回手,重新回了书案后坐下,语气淡淡,“你去吧。”
沈安安抿唇,抬腿离开了书房,房门合上,萧渊才抬眸看了一眼,眼中精光一闪而过。
沈安安心里很不舒服,说不清是内疚还是什么,她深深看了眼书房,才拧着眉走了。
墨香在外面听见了二人前面的争执,说道,“皇子妃,您别怪奴婢多嘴,奴婢说句公道话,今日确实是您不对。”
沈安安,“……我只是忘了接他而已,有那么严重吗?”
“姑爷介意的只是这一回吗?”
沈安安微怔,抬眸看了墨香一眼。
“姑爷介意的是您的不用心,不论是沈家还是府里琐碎,您都做的很好,偏偏沾上姑爷的事儿,您就没有一次放在心上的,就算做了,也是敷衍,不情不愿。”
“时间久了,姑爷怎么会不生怨,要是您被如此冷落,您心里不难受吗,姑爷哪是小题大做,分明是积怨已久。”
沈安安垂着眸没有吭声。
什么时候,她变成了上一世他的模样,冷刀子是最伤人的,她深有感触,怎能妄施于人。
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了宴会厅。
林雨柔正小口抿着清茶,瞧见沈安安进来,立时放下茶盏起身,屈膝行礼,“见过四皇子妃。”
“在府里,嫂嫂何需多礼。”
“礼不可废。”林雨柔温婉笑笑,人还是那个人,却和以往多了股眉眼流转间的风情万种。
可见新婚燕尔,她日子过得极为顺意。
简单寒暄了几句,林雨柔微抿红唇,面上浮现几抹羞愧,“安安,我…姨母是不是来麻烦你了?”
“早上是来坐了会儿。”沈安安面色不怎么好。
林雨柔更加过意不去,“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四皇子如今不容易,我亦知你步履艰难,此案实在恶劣,一个不小心就会招上祸端,何况接了状子的还是和你有仇的申尚书。”
“他一定会想方设法的给你添堵,我再三告诫了姨母不让她寻来,可她救子心切,还是瞒着我来了。”
“安安,你不用看在我的面子揽这桩子事儿。”
沈安安哪里是因为陈夫人的要求而脸色不好,而是因为书房那人的小心眼而气闷。
“嫂嫂言重了,陈夫人只是求一个公道,若陈家公子当真不曾做下恶事,自然不该受牢狱之苦。”
林雨柔闻言轻轻叹了口气,“陈表哥和那位青楼女子的私情,我确有所耳闻,初听时确实吓了一跳。”
她有些不好意思,“你也知晓,当初我借他气你大哥的事儿,我表哥虽说不上多么正直,但我也是信他绝不会做出如此有悖良心之事的,可我派人去查,那位桃粉姑娘言之凿凿。”
“且又咬死亲眼目睹陈表哥杀害那女子的过程,说的有鼻子有眼,人证物证俱全,容不得翻案,我想帮忙,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沈安安拧眉,没有言语。
林雨柔的人品她是信得过的,她都说陈家公子不会做此等恶事,那中间或许是有什么误会。
可要说那申允白冲自己来的,也不太可能,毕竟和陈家的亲有些远了。
“那陈夫人呢,她为你表哥选了高门大户,你表哥却非要倾心那青楼女子,有没有可能她为了让你表哥回心转意,才会…生了恶毒心思。”
“应该不会。”林雨柔蹙着眉摇了摇头。
“姨母此人确实有些微末手段,但对表哥却是掏心掏肺,看的比她的眼珠子还重要,若是她做下的,如今表哥受牢狱之苦,不知死活,她定会说出来,换表哥安然。”
“还有之前她来求我,若是她做了,定会告诉我,方才能想万全的法子应对去救表哥。”
沈安安,“既都不是,那桃粉为何一口咬定亲眼所见陈家公子杀人呢。”
桃粉说谎?
“陈家最近可有得罪什么人?桃粉有没有可能是那些人买通用来栽赃陷害?”
林雨柔道,“我问了,姨母说是没有,她整日忙着表哥的婚事,没有功夫得罪什么人,姨丈性子绵软,就更不会了。”
“那陈公子呢?”
林雨柔摇头,“这我就不得而知了,表哥在大理寺牢中,并不许外人探望,听说申大人要将此案捅去皇上跟前严查,姨母这才坐不住病急乱投医。”
沈安安静静听着,眉头皱的很紧。
“好了,我来就是和你说一声。”林雨柔放下茶盏站起身,“你该忙你的,陈家表哥的事儿我会尽力而为,我就怕给你添麻烦。”
沈安安笑笑,亲自起身将林雨柔送去了府门外,突然想起什么问道,“听说嫂嫂日日都去宫门口接大哥回府?”
林雨柔垂眸笑了起来,“那还不都是因为你。”
“前些日子你大哥回来说,四皇子显摆你给他夜夜送宵夜,话里话外都是不满,怪我不够体贴,非要我去接他才肯罢休。”
“你瞅瞅我的黑眼圈,都快成什么了,困的我日日打呵欠。”
“……”
她什么时候夜夜给他送宵夜了?
两个爷们在一起,还带吹嘘胡扯的吗?最重要的是,扯完回来还要折腾她们?
可林雨柔正看着她,她自然不能拆萧渊的台子,只能笑着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