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薛沉鱼放了狠话,玉竹这下是真老实了。
李妈妈的目光却从玉竹身上离开,落到了一向少语的冬月身上。
“姑娘,如果可以挑,我想让这个丫头跟着我学。”
薛沉鱼也不由得愣了下,她是万万没想到李妈妈会选中冬月的。
“妈妈不是说玉竹学东西快?”为何又选了冬月?
李妈妈两手揣在袖管中,悠悠的道,“我只是说玉竹那丫头记性不错,学东西快,可这个丫头记性更好,看账更快,满库房的东西她看一眼就知道哪个是哪个了。而且性子沉稳,能稳得住。”
“况且,出去做事,就要在外面跟那帮人打交道,冬月手上有些功夫,也不怕吃了亏。”
说到要跟外面的人打交道,薛沉鱼便觉得玉竹确实不够沉稳,而且她面嫩,看着好欺负些。
冬月则不同,冬月自**武,眼里有一股子狠劲儿,寻常人看一眼都不敢随便惹她的。
而且冬月的记性却是不错,当时就是因为她一下就能分出自己的诸多收拾和藏品,而且绝不会弄错,才让她去管的库房。
这倒是个走南闯北做生意的好料子。
薛沉鱼被李妈妈说的心动了,但冬月原先是管着库房看家护院的,如果把她调走,势必就需要另一个人来管着库房。
“七娘一直随着李妈妈在库房当差,这些细枝末节的事你也清楚,冬月跟着李妈妈出去做生意,咱们芙蓉居的小库房就由七娘来照看吧。”
听见不用自己跟着李妈妈出去,玉竹狠狠松了口气,她是不要离开姑娘的,打死都不要。
七娘愣了愣,下意识看了李妈妈。
“姑娘给你派了任务,你接着就是看我做什么。”李妈妈面上没有多少表情,嗓音也生硬的很。
七娘回过神来,连忙跪下谢恩。
“多谢姑娘的信任,七娘一定帮姑娘照看好库房的东西,少了一件,七娘都提头来见!”
倒是也不止于此。
薛沉鱼心还是宽厚仁慈的,但想着李妈妈说的对,该紧的要紧,该松的要松。
“七娘不必如此,日后你好好当差就是了。”
“冬月,你跟七娘交接一下,往后你就跟着李妈妈出去,帮我打理好外面的铺子。”
“是,姑娘。”冬月没有二话,情绪稳定的接受了这个任命。
至于其他人,基本上还是照旧。
玉竹还是负责薛沉鱼的饮食起居,秋华也是武婢,有底子的,依旧跟着薛沉鱼进进出出。
至于年纪小的玉梅,她嘴甜又机灵,是个打听消息的好手,李妈妈便提议让她负责薛沉鱼身边来来去去的这些消息。
玉梨年纪尚小,之前也只是个洒扫的粗使丫头,就先学规矩,以观后效。
重新安排了这些丫头,李妈妈又提到了薛沉鱼的嫁妆。
“贺家这帮人趁机搜刮了姑娘嫁妆的事,老身都已经知道了。眼下这贺家人也在办喜事,姑娘被她们拿走的那些东西得趁这个机会拿回来。”
“贺家的二姑娘是要跟崔家的人联姻,她们不会没有存着拿姑娘那些陪嫁充门面的心思,但这也是机会。”
“崔家是大户,怎么能忍受她们偷了旁人的嫁妆,传出去对崔家的名声也是不好的。”
薛沉鱼先前也想到了这一点,但很多事情由她自己亲自出面都是不合适的。
因为她在贺家,是刘氏这个老夫人的儿媳,是晚辈,;是贺敏之的妻子,要孝顺婆母,有这重身份在,孝道就是压在她头上的一座大山,总归是束手束脚的。
而今有了李妈妈,这件事由她出面正合适。
因为李妈妈是阿娘身边的人,不是刘氏的晚辈,不是贺敏之的妻子,不用受他们的挟制。
“如今老夫人病了,姑娘还是要去侍疾才好,否则容易落下话柄。”
“李妈妈说的是,我正有此意。”
于是,薛沉鱼又带着玉竹和秋华,高高兴兴的带着瓜子去慈文院侍疾去了。
刘氏见了她就心梗,却不能发作,更不能赶她走,只能任由她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看账册嗑瓜子,悠闲自在。
赶人,这就是让她别来了,往后都没有拿捏她的理由了。
想到自己的儿子又要每日去翰林院当值,还要回来操持贺如意的婚事,他正头的娘子却在这里躲清闲,原本只是装病的刘氏,差点被薛沉鱼气的真病了。
“这薛氏是笃定了主意要气死我是不是?简直是气死我了!”趁着薛沉鱼去茅厕小解的功夫,刘氏锤着床愤愤开骂。
黄妈妈看她气得脸色涨红,连忙安抚道:“老夫人息怒啊,您这病才刚刚稳定了一些,可不能再动怒了。”
说着,见刘氏还要发飙,又说了一句:“如今府上公中的银子可十分的紧张,还要办二姑娘的婚事呢。老夫人也不希望给大人增加压力吧。”
一说到贺敏之,刘氏顿时就老实了。
她深吸了口气,捏着拳头道,“就没有办法让薛氏从我眼前消失么?”
黄妈妈无奈的叹气道,“老夫人,无论如何薛氏都是大人的正妻,当初三书六礼八抬大轿抬进贺家门的。”
“如今您这个婆母身体有恙,她来侍疾这是合情合理的,不让她来,反倒要落人口实了。对大人不好。”
听到对贺敏之不好,刘氏又歇了。
“那就让她成里日里这么在我面前晃来晃去,成心气我?”
“如今府里正在办喜事,老夫人若觉得薛氏这么闲着碍眼,给她安排些差事去办不就好了,还能给大人分担一下。”
刘氏:“……”
你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如意的婚事怎么可能让她插手?万一她从中作梗,那岂不是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就让她在这儿待着吧!”刘氏语气不爽,总好过让薛氏去给大郎添乱的好。
黄妈妈低声应好,站到了一旁。
这会儿的功夫,去解手的薛沉鱼也回来了。
不过,季敏柔又来了。
她看见薛沉鱼在,还装模作样的上前行了个礼,然后就凑到刘氏身边去。
“姑母,我今日去看了如意表妹,她问起了嫁妆的事呢。”
刘氏经她一提才想起来这事,之前一直逃避,此时被人硬生生提起,脸上一热,竟然生生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