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薛沉鱼所料。
有太后和公主、郡主们在,入城的事情变得简单起来。
韩家的消息也是灵通,第一时间就撤去了多余的哨卡。
回城的路畅通无阻。
薛侯拖着一身伤陪司徒祯入宫面圣。
一路上,司徒祯更是招摇过市,之前韩鸿越针对薛侯的指控,在薛侯和诚王世子一同出现在勤政殿上的那一刻,便不攻自破了。
那一身伤痕累累的铠甲,还有脸上的伤,都明晃晃地在打韩鸿越的脸。
司徒祯也在陛下面前告了韩鸿越一状,列举了五大罪证。
一,在北境天灾频发、百姓食不果腹之际,强闯民宅、强征军粮,迫害百姓;
二,以平民人头充敌军首级,杀良冒功;
三,为防止杀良冒功和迫害百姓事情败露,追杀大岭县父母官蔡进学;
四,谋害赴北境赈灾特使诚王世子司徒祯、以及武安侯府一行人;
五,制造假证据,诬告薛侯、蔡进学等人,企图蒙蔽圣听。
韩鸿越被传召上殿,言辞凿凿的说,当时从他的角度看,薛侯就是要谋害世子的,既然世子还活着,而这一切都是误会,那自然是最好不过的。
而大岭县的案子和蔡进学的事情,他也是都推的一干二净,说他都是听手下人来报的。
还说那主事的人是他最信任的副将周成,他从未怀疑过对方的话,信以为真就上报了。
然后当场就痛哭流涕地跪下认了失察之罪,表示自己没能及时发现下属的异心,理当受罚,还表示无论陛下如何责罚也不会有怨言。
为表诚意,还跟薛侯磕头认错来着,说他一定会赔偿薛侯的一切损失,无论是名誉上的还是身体上的。
一把年纪的老将哭得眼泪鼻涕一把抓,那叫一个情真意切,痛定思痛。
上午被解送京兆府的那批人,正是他那个所谓副将周成的人,完美地让周成成了他的替死鬼。
周成是唯一跟着韩鸿越回京的副将,这会儿也跟着入宫,当场就被下旨处斩,判的斩立决。
这一趟下来,韩鸿越也不过就得了一个失察的罪名。
被陛下罚了半年的俸禄而已,然后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自己年纪大了,若是陛下觉得他不适合这个位置,他也可以交出兵权。
韩鸿越在北境多年,镇北军直系的将领,全是他一手培养起来的,这个时候换了他这个主帅,无疑是要将人逼反。
陛下自然不可能当场下他的兵权,只能咽了这口气,训斥了他一顿御下不严,就让他回家闭门思过去了。
事后,韩鸿越又装模作样的,回家打包了一些补品和布料首饰,让人送武安侯府赔罪去了。
自己连面都不再露了,什么罪名都被他推得一干二净。
薛侯和蔡进学的污名倒是得以洗清。
可这罪名澄清的无比憋屈。
司徒祯、薛侯都憋着一肚子的气,这么一遭下来,等于武安侯府这么长久的委屈白受了。
那些为此死去的那些将士和无辜的北境百姓,估计泉下也不得安生。
对,还有那位刚烈到当殿撞柱的大岭县令蔡进学,他怕是知道,只怕也是不得安宁。
如此郁闷之下,陛下要传太医给薛侯和司徒祯看伤,也都被他们拒绝了。
陛下不能强人所难,只能吩咐王公公传话太医,随后去诚王府和武安侯府待命。
“多谢陛下。”
薛侯和司徒祯也都是极其敷衍的。
……
薛沉鱼带着薛落雁没能上殿,和七公主还有安宁郡主,在外面等着他们。
这会儿,太后早就回她的慈安宫去了。
韩鸿越如沐春风地大摇大摆走出勤政殿。
而薛侯出来时,脸色不太好看。
司徒祯连装都懒得装,啐了韩鸿越一口,“装模作样的,跟本世子摆什么谱。”
韩鸿越气地一滞,“……世子说的对,都怪臣御下不严,害得世子险些遭难,往后臣会好好管理手下人,不会让他们再做出格之事。”
司徒祯打量了他一眼,只给了一个字:“滚!”
韩鸿越也陪着笑脸道,“是,臣这就滚!”
然后行了个礼就大摇大摆走了。
在司徒祯看不见他的时候,脸色沉如锅底,咬牙切齿地暗暗道:“也就是那一次你福大命大,让你侥幸躲过去一回,我就不信你每一次都能这么好运气!”
“世子何必与那种人多费唇舌。”薛侯沉着脸道。
司徒祯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片刻才看向薛沉鱼的方向,说道,“治不了他的罪,恶心恶心他也挺好的。”
这话也不知道是在对薛侯说的,还是在对薛沉鱼说的。
薛侯便没有再说什么了。
安宁郡主凑过来,“大哥,那个韩鸿越是怎么回事啊?不是他害的你么?为什么他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了?陛下怎么不治他的罪?”
司徒祯低头看了这个不到自己胸口的妹妹,摸摸她的脑袋说道,“他有自己的办法,小孩子就别问这么多了,回家去吧。”
“我不回家,父王和母妃都不让我在家提你的事,我已经离家住了好几天了。”安宁郡主梗着脖子,要是司徒祯再劝,说不定她就要跟人吵起来了。
司徒祯:“……”小孩子还闹离家出走呢。
他转头看了看薛沉鱼和薛落雁姐妹俩,以及七公主。
“你在宫里给桃桃添了不少麻烦吧,跟大哥回家。”司徒祯说着,完全没有给安宁郡主拒绝的机会,抓着她的胳膊就往马车上送。
“桃桃,改天堂哥再带东西来给你赔罪。”
“不用不用,祯堂哥。安宁才没有给我添麻烦呢,我最喜欢安宁了。”
安宁郡主:“听见没有,大哥,桃桃才不会觉得我麻烦呢。”
司徒祯之间忽略了她,又对薛侯说道:“薛侯,薛大姑娘,改日我再登门道谢。今日我便先送舍妹回府了。”
“应该的。”薛侯颔首道。
薛沉鱼也只是微微颔首,假装没有听懂他话里的暗示。
司徒祯的目光在薛沉鱼身上流连了片刻之后,才依依不舍地上了马车。
大家各回各家。
回去的一路上,薛落雁骂骂咧咧地说了一路,薛沉鱼和薛侯谁也没有打断她。
实在是太火大了。
偏偏韩鸿越太会做文章了,愣是把所有的事情都给撇得一干二净。
韩家能在大盛屹立这么多年,不是没有原因的。
“别让我找到机会,不然我一定要那个姓韩的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