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几日,下了一场大雪。
说是司纯燕要来一门远房亲戚,叫曲蝶儿,还带着一个孩子。
谢芸音没想到李家终究是最后一点脸皮都不要了。
李云正不好回来,却是要将那私生子先要弄回来的。
人已经到了,那便前来请谢芸音过去说要见一见面。
谢芸音嗯了一声,是要打算过去的。
再次要见到曲蝶儿了,她倒是有些期待。
办完公事往回走的陆瑾,收到了一封截获的家书。
他看完笑了笑,“该去趟广阳郡王府了。”
谢芸音到了老太太处,她刚坐下,便有下人来报,说陆瑾来了。
谢芸音脸色悠变,暗道阴魂不散。
老太太在震惊中站了起来,“他来作何?”
“陆掌印说,有些事情要面谈。”
老太太让人速请,又吩咐下人将司纯燕等人都叫来迎接。
还悄声对自己贴身嬷嬷吩咐,让曲蝶儿与宏哥儿都要藏起来。
听到说话声,老太太带着谢芸音出来迎接。
陆瑾浅浅行礼,“不敢劳老夫人亲自出来。”
在众人道谢当中,陆瑾大长腿迈过门槛,众人跟随进来。
陆瑾斜倚在老太太旁边坐位当中,让众人都坐。
司纯燕姗姗来迟,悄然坐下未敢应声。
老太太作为一家之主,率先张口,问道:“不知掌印前来,是为何事?”
陆瑾淡然笑笑,端起茶盏喝了一口热茶,放下茶盏,道:“本座捡到一封家书,事关郡王府,不敢假手于人,便来了这一遭。”
此话一出,李氏人在顿时忐忑不安,低眸谁也不敢应声。
司纯燕看向老太太,老太太避过,“敢问掌印,是何家书,可否先让老身过目?”
陆瑾唇角微扬,道:“此家书本是谢将军写给世子妃的。”
谢芸音不作声,看向陆瑾,莫不是父兄查到李云正未死之事了?
难道说陆瑾已然知道李云正假死之事了?
老太太沉稳些,“多谢陆掌印将家书亲自带来,老身无以为报。”
“阿音,还不前来接家书,谢掌印大恩。”
陆瑾却将家书拿出放在老太太面前,制止:“慢着。”
老太太一顿,“这是……何意?”
“此家书只得老夫人您一人看。”陆瑾似笑非笑,打着哑谜。
老太太此一刻再也不想等,颤抖着手指打开这封烫手的家书。
众人盯着她的表情变幻莫测。
她看完之后,面色极差,迅速就要将家书扔进炭盆。
只听陆瑾说道:“担心老夫人需要保管,所以来之前便让人誊抄了一份。”
老太太面色极差,还暗戳戳瞪了一眼谢芸音。
她尴尬一笑问道:“不知掌印有什么要求,但说无妨。”
没有拿着证实李云正活着的信去呈给皇帝,便证明还有商量的余地。
“嗯……”陆瑾故作不说,还扫了众人一眼,似乎难以启齿。
老太太明了,眼眸扫向其他人吩咐:“你们都退下,我与陆掌印单独聊聊。”
众人应是退下,有猜测也不敢说出来,只等在偏厅内心煎熬。
约莫半个时辰,有人过来说,陆瑾走了。
且老太太只叫谢芸音一人前来。
谢芸音前来,也没旁人。
老太太满脸愁容,且又带着愤怒。
“祖母,所为何事?”谢芸音主动开口道。
“若不是你让你父亲寻正哥儿下落,也不会让陆瑾知道正哥儿还活着的事实。是你为郡王府带来了祸事,你得负责。”老太太脱口而出。
果然这王府中最厉害的人物是老太太-王氏。
好一个恶人先告状!
不过陆瑾来了一趟,就把这脏水泼到她身上来了。
“按您的意思,他假死做逃兵,将我一人丢下不归,便没有错了?你们瞒着他假死之事,反倒是我的错了?敢问,从头到尾,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您也不必将罪责推到我身上!”
谢芸音重活一世,才不要窝囊做人。
她质问了回去。
“阿音啊,正哥儿活着是好事,你说是不是?如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事情已然如此,我们必须接受现实,还要尽快解决不是?现下,我们要想办法将他尽快接回来,你们夫妻也好团聚不是?”老太太顿了顿,随即又换了语气。
谢芸音冷笑起来,不应。
“现下,那陆掌印答应不将此事禀报皇帝,那郡王府便是安全的。那正哥儿就可以回来,这是好事。”老太太步步为营,终于说到重点。
谢芸音冷笑问道:“且不说你向陆瑾答应了什么,我便问,他一领了阵亡抚恤金的将领,如今要用名义什么回来,如何回来?”
老太太竟然起了身,她缓步走近谢芸音,低声道:“便说弄错了,便说正哥儿受了重伤被附近的百姓救起,如今养伤结束,才知道已然办了丧事。”
“我们口径一致,正哥儿自然会安然回府,顺利继承郡王爵位,而你日后就是郡王妃。”老太太说出早就想好的说辞。
可真是算计得好啊。
谢芸音依旧不言,老太太竟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她竟然就厚颜无耻地说了出来:“阿音,陆瑾那厮他瞧上了你的美貌,祖母求你,在他需要的时候,陪他喝盏茶,他是宦官,仅此而已。阿音……祖母磕头求你,为了郡王府,为了郡王府所有人的性命,祖母求你。”
谢芸音面色苍白,心中如慢刀子凌迟,一刀一刀,痛到无法呼吸。
她不可思议看向王氏老太太,这种话,她竟然如此厚颜无耻说了出来!
她绝望至极,每一个字都是颤抖着:“我唤您一声祖母,这么多年,我尊敬您,孝敬您没想到您翻脸就将我卖给了一个宦官,你这是逼我去死吗?”
“阿音,祖母求你。就当我这老东西没皮没脸,就当我这老东西不配为人!郡王府百年,李氏百年,总是不能毁在我手里。你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我们上百号人死于昭定司之手是不是?我活了六十年,我贪生怕死,我守寡三十年,但也是全心全意为郡王府!只要你同意,郡王妃的头衔只能是你的,从今往后,郡王府上下全是你说了算,我老婆子绝对再不多说一句。阿音……”
老太太说着便开始大放悲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谢芸音却是怎样甩不开被抱着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