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元姝路上慢悠悠的,她到时,裴则玉和谢千娇已经都在了,脸色是一个赛一个的难看。
温元姝进了屋里,对着老夫人屈膝行了一礼,才到一旁落座。
人终于来齐,老夫人便迫不及待地道:“外头的事,想必你们各自都已经听说了,此事事关侯府名声,你们该各自想个办法才行。”
温元姝端起茶盏,眼睫微垂,一副思索的模样。
谢千娇见她一点也不着急,不由冷哼一声道:“夫人倒是坐得定,好像侯府名声尽毁,跟你没关系似的!”
温元姝抬眸看了她一眼,语气中带着淡淡的嘲讽:“谢姑娘,不是每个人都如你一般粗浅,想个办法都得上蹿下跳的。”
“你!”
“好了!”老夫人不满地看了谢千娇一眼,“千娇,现在是逞口舌之快的时候吗!”
老夫人这会儿是实打实地对谢千娇不满了。
当初裴则玉和谢千娇厮混到一起的时候,她就觉得不妥。
虽然二人是有情分,可身份上,谢千娇的爹不过是个小官,裴则玉却是要继承侯府的,日后定然也要娶一个能做助力的夫人,跟谢千娇在一起算什么?
可裴则玉却像是被勾了魂一般,她又不能因为这件事同时得罪自己的姐姐和儿子,也只好睁只眼闭只眼,却没想到,二人竟然还弄出了个孩子!
不过谢千娇懂事,并不用孩子做要挟,那孩子也讨喜得很,所以老夫人对裴至诚倒也是真心实意的疼爱。
可现在,裴至诚却成了拖累侯府的祸根!
老夫人悔不当初。
被老夫人一吼,谢千娇顿时也不敢说话了。
裴则玉按了按眉心,道:“可这消息究竟是怎么传出去的……还是要直接找到源头才好。”
“源头么……”温元姝沉吟片刻,“依我看,源头或许就在至诚身上。”
众人疑惑地看向她,温元姝道:“那孩子慢慢长大了,连我都觉得跟侯爷和谢姑娘相像。”
说到这儿,温元姝突然反应过来,茫然道:“我现在倒是有些不敢确定了,这传言究竟是真是假啊?”
众人面面相觑一番,都不敢说话了、
差点忘了,这件事儿本来就是瞒着温元姝的。
温元姝什么都不知道!
过了会儿,裴则玉咳嗽了一声,道:“传言而已,怎么能当真?”
老夫人也连忙点头附和:“是啊,只是莫须有的传言而已。”
温元姝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又说笑一般道:“其实,侯爷和大哥二哥同母所出,也长得很像呢,依我看,至诚不仅像侯爷,也很像大哥二哥呀。”
顿了顿,她看向谢千娇,意味深长地道:“就是不知道像谢姑娘的那一半又该作何解释了。”
对上她的目光,谢千娇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突然觉得脊背发凉。
温元姝这是想把她和裴至诚一起,送到大房或者二房名下!
如此一来,温元姝就可以打着为侯府分忧的名头,光明正大地羞辱她了!
好歹毒的心思!
老夫人慢了一步才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把千娇……”
裴则玉的脸色顿时臭得像茅坑里的石头。
为谋生路,他把正妻送出去还不够,眼下,连平妻也得送出去?
光是想想,他都觉得荒谬。
温元姝点了点头,道:“是呀,谢姑娘身为平妻,如今侯府的名声岌岌可危,她也总得做点什么吧。”
“她不出法子,自然要在别的地方出出力了。”
听见这句话,谢千娇如何不知道温元姝是故意的,可她却又什么都不敢说,几乎快把牙咬碎了。
裴则玉也咬了咬牙,道:“……先不要着急,或许还会有别的法子,再想一想……”
温元姝也不催促,只点了点头道:“是呀,我那也是随口一说,婆母和侯爷还是想想别的法子吧。”
见裴则玉陷入沉思,而老夫人却若有所思地看着谢千娇,温元姝眼底闪过一抹笑意,接着道:“我跟侯爷没有青梅竹马的情分,都能做出如此大的牺牲,不过名声而已,想必谢姑娘更不会计较了吧。”
“你这是在报复我!”谢千娇气得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你就是记恨我把你推出去,给了陆大统领,才使出这样下作的法子羞辱我,是不是!”
谢千娇又转头看向老夫人:“姨母,若是真的把我、把我……那实在是有悖人伦啊!我母亲在天有灵,见我受了这样的折辱,她一定会心疼死的!”
听她提起她的母亲,老夫人面上又现出几分挣扎。
温元姝适时叹了口气:“婆母,我虽然从未见过您的那位姐妹,光看婆母您对谢姑娘的态度,便知道你们姐妹情深。”
“既然是血浓于水的亲姐妹,想必若是那位在天有灵,也不忍心眼睁睁地看着婆母这么多年的心血付诸流水吧。”
“更何况,又不是真的要把谢姑娘送过去,只是要谢姑娘牺牲些许名声而已,我倒是想不明白了,谢姑娘怎么这么不愿意?”
谢千娇恨恨地看着她,恨不得上前把温元姝的嘴给缝起来。
温元姝一字一句说得简单,但是这牺牲的,可是她一辈子的清名啊!
再看老夫人,竟然当真意动了!
知道老夫人已经指望不上了,谢千娇咬了咬牙,又去看裴则玉:“表哥,你、你不会这么对我的,是不是?”
裴则玉当然不想这么对她。
不仅是因为他们这么多年的情分,更是因为他自己过不了心里的那道坎。
两个夫人都拱手让人,他以后还怎么抬得起头啊!
可此时他心里一团乱麻,除了温元姝随口说的那个主意,竟然也没有其他的法子了。
又沉默了半晌,裴则玉叹了口气。
此事一出,只怕裴至诚那些所谓的人脉也就废了,日后再想捡起来……难啊!
至于谢千娇……
裴则玉握了握拳头,眸中闪过一抹恨意。
要是叫他知道这件事是怎么传出去的……
“表哥……”谢千娇眸中带着几分乞求。
裴则玉看了她半晌,又起身走到她身边,柔声道:“千娇,只是做戏而已,我怎么舍得真的把你送走呢。”
“现在只是情势所迫而已,你相信我,我绝对不会叫你真的出事。”
温元姝和春花冷眼看着眼前这一幕,只觉痛快。
谢千娇彻底绝望,哭声愈发大了,温元姝咳嗽了一声,借口身体不适,便要离开。
老夫人和裴则玉自然不好拦她,还关心了她一番。
听着身后越来越不可自抑的哭声,温元姝朱唇微挑。
这才哪到哪呢。
“一会儿啊,你叫人把消息给大房和二房传过去,”温元姝道,“我那婆母估计是想偷摸把事情办了,咱们可不能让她这么顺利。”
春花低笑一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