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平回了屋里,就见妹妹正在细声劝着姨娘,脚步顿了顿,也走了过去。
“姨娘,你是不是知道是谁害了你?”
“你别什么都不说,你这样,府里如何为你讨公道。”
想到昨晚父亲和祖母是想报官的,却被大姐拦住了,大姐和姨娘之间一定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婉婷又盯着姨娘的脸,“姨娘,你别怕,父亲让人在院外增派了人手看守,你不会有事了。姨娘,你是不是知道是谁害的你?”
田姨娘看着一双儿女,默默流着泪。
最后摇了摇头,她心里有猜测,但不敢说。
婉婷一阵失望,姨娘都被人害成这样了,还为对方隐瞒。是姨娘做了什么,怕对方报复,不敢说吗?
季平走了过去,“姨娘是不敢说吗?”
见姨娘只定定看着他,季平又问:“那是姨娘不知是谁害的你吗?是的话,就眨眨眼睛。”
说完盯着姨娘看,就见她眨了眨眼睛。
兄妹二人一阵激动。“姨娘不知道是谁害的你?”田姨娘又眨了下眼睛。
兄妹二人一阵愕然,这怎么可能。
都被人害成这样了,竟不知是谁动的手?
“是不是来请姨娘的人,询问姨娘的人,给姨娘下药的人,都只是下人,正主没有出面?”
田姨娘连连眨眼。
季平面色严峻,没想到对方竟谨慎至此。
“那,那个牛有福,”婉婷又记起昨晚大姐说的牛有福,还说姨娘变卖了东西换银子拿给他。
“是那个牛有福对姨娘动的手吗?他拿银子嫌少,所以心中不忿?”
田姨娘连连摇头。
不会是牛有福。牛有福没有那种心计,也没有那么狠辣。而且不会对她动手。
田姨娘想到玉蕊的死,又想到季安澜说牛有福也死了,再想到死去的蓝氏,一阵寒意上涌,那样的手段,让人畏惧。
见姨娘又打起颤,季平拉了妹妹一把,“别问了。”
“可是……”
想到方才大姐说的,没准对方还会向哥哥和她下手,婉婷心里又担心又害怕。不把对方绳之以法,他们要一直活在恐惧中吗?
她可以缩在府里不出门,可哥哥怎么办?总不能不去书院。
季安澜回到自个院子,贺嬷嬷就急着朝她走来,眼神询问。
季安澜朝她摇了摇头,贺嬷嬷一阵失望,对田姨娘也带了一丝怨恨。
都被人害成那样了,还什么都不肯说。明知道姑娘查夫人的死因那么多年,知道内情也一直不说。
亏夫人对她那么好,还让她当了世子的妾,又让她得了一对子女,在府里过了这么多年贵夫人的日子。
真真是白眼狼。
若夫人的死真的跟田姨娘有关,她一定替夫人好好讨一个公道!
季安澜去东厢房看了看安冉,见他睡得香,在床边看了他一会,没打扰他,转身回了自己屋子。
才坐着发了一会呆,季平就来了。
“大姐,我问过我姨娘,她说不知道对方是谁。”
“你怎么问的?”
季平便把方才的事说了一遍。
季安澜听完若有所思。若真是她猜测的那人,那人不出面,只让下人出手,也是有可能。
若母亲之死也是她所为,那她有把事情做得滴水不露的本事。
外曾祖母花了大量时间,审过无数人,都未查清真相。可知她心思缜密。
田姨娘这事,估计她也只动动嘴。
那如何证明此事与她有关呢?
总不能冲过去问对方。
“大姐,对不起,没能帮上你。”季平一脸歉意。
“如果我姨娘跟母亲的死有关,我,我愿代她受过,请大姐体谅她如今这个样子,能放过她。”
说着就要对季安澜跪下。
季安澜叹了口气,扶起他。“田姨娘应该只是知情,她还不敢对我母亲动手。”
若田姨娘对母亲动手,这些年她不会是那个样子。
当然也可能是藏得深。
但据季安澜对她的了解,她还没有那么深的城府。要真跟母亲的死有关,也只能是被人当了枪使。
季平听得眼眶发热,“谢谢大姐。”
他还记得母亲,当年母亲虽没把他接到身边抚养,可是对自己也百般疼爱。
她会温柔和气地与自己说话,抱自己,逗弄自己,教自己读书,手把手教自己写大字,还让人给自己做好吃的糕点。
若姨娘真的对母亲做过什么,他无法面对大姐。
“在家呆两天,就回书院去吧。你姨娘府里会照顾,不必忧心。出门在外多带两个下人。”
“是。我听大姐的。”
大姐没有因姨娘的事怪责于他,这让季平长舒一口气。
下晌,刘氏把季安澜叫去,又问了她一些话。
季安澜便把她去看田姨娘,又把季平跟她说的话,跟刘氏说了。
刘氏听了也是一阵错愕。
田姨娘竟然不知对方是谁!
“贵人都珍惜自己的羽毛,不会亲自沾手。”
刘氏一想,觉得很有道理。比如她想打下人板子,想处置下人,还用得着自己动手?那种阴私事,吩咐别人做就是。
“只是这样一来,就查无可查了。”
“的确有难度。但风过留痕,雪泥鸡爪,总能寻到蛛丝马迹的。”
季安澜相信,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顾少晏却没季安澜的耐心。
下差后,径直找上赵魁。
二人在酒楼坐定,“怎么想到找我喝酒?”赵魁笑着看他,“还没祝贺你又回到京城当差,还一跃到了御前。”
这是皇上要重用他的先兆。值得喝酒庆祝。
但见他面色严肃,便收起笑意。难道是要跟自己谈季姑娘的事?
季姑娘是自己看中的妻子人选,两家早已心照不宣,他是不会把她让给别人的。
“何事?”
“我关在私宅的一个人死了。”顾少晏眼神未从他脸上移开。
赵魁愣了愣,他关在私宅的一个人?
死了便死了,跟自己何干。可忽地又想起来,莫非是他让暗卫去打探的那个人?
“你果然知情。”见他脸色微动,顾少晏面色变得冷峻。
赵魁却笑了起来,“我知情,我知什么情?你关的人,关的何人,如何死的,我又如何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