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成的动作极快,从他说要找省厅要人联动后,不到一周的时间,省厅就派了工作组下来,这次来的工作组共有三个人,一名刑警,一名网络技术专家,还有一名法医。
这三个人一露面,几个刑侦支队的老油条就倒抽了一口凉气。
“天呐,她居然来了,老韩呢!呼叫老韩!”谭明亮一把拍在严学友的背上,差点儿没把严学友手里的茶杯拍飞出去。
“哎呦悠着点儿,不就是老韩的前妻来了嘛,激动个什么劲儿!”
本来还在接水泡茶,顺便看热闹的程亦安瞬间被吊起了好奇心,伸长了脖子往走廊外看去。
三人组领头的是一位三十多岁的短发女警官,个子很高,五官明艳大气,十分有气势,身后跟着一位戴着眼镜的斯文男警察,提着法医常用的工具箱。最后面是一位年纪偏大的女警,头发花白。
这个组合一看,那显然领头的短发女警就是韩焱传闻中的前妻了。
接到消息的韩焱匆匆忙忙从楼上下来,追着几位工作组的人进了宋玉成办公室。
“这可真是一对欢喜冤家,从读书的时候就是竞争对手,好不容易荷尔蒙上头,两人成了对象结了婚,没想到都是工作狂,折腾折腾又离婚了。”
严学友晃悠着茶杯,感慨道。
“韩副队的前妻也是一名刑警?”程亦安问。
“是啊,是省城江平区刑侦中队的副队长。居然把她调来支援,这下热闹了。你们且等着吧,老韩要发招了。”
严学友摸摸不剩几根头发的脑袋,促狭笑道。
果然,在第二天的案情通告会上,韩焱一身笔挺制服,皮鞋噌亮,一直懒于打理的胡子和发型都修理得整整齐齐,整个人精神焕发,把刑侦支队除了吴谢池以外的男警们,都衬托成了老黄瓜。
张智酸溜溜地嘀咕:“这是开会吗?这分明是开屏啊!韩副队快转过来让我看看你屁股后面有没有孔雀尾巴!”
“去你的!”韩焱被众人打趣的目光看得老脸一红,借着窗户玻璃的倒影又正了正自己的警帽。
会议开始前,宋玉成带着三名省厅派来的工作组成员,向大家做了简单介绍。
“刘颂敏,省城江平区刑侦中队副队长,林陆一,省厅的网络信息专家,钟婉莲钟老师,省厅法医科技术顾问,此次响应省市联动试点,不远万里来协助支援我们,我们榕城刑侦支队也要打起精神来,一鼓作气,侦破积案!下面,由刘警官为我们做案情介绍。”
刘颂敏大大方方敬了个礼,直入正题。
此次他们将要调查的,是二十年前的一桩连环少女失踪案。二十年前的榕城辖区,在五个月内接到了四起少女失踪报案,有四名年龄在十六到二十岁的年轻女孩失踪。其中仅有一名叫张慧茹的十八岁女孩,在失踪三个月后,尸体残躯在金江中被发现,剩余三名女孩至今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张慧茹尸体被发现时呈高度腐烂状态,仅剩余上半身,从腹腔向下的躯体都已失踪,身上遍布伤痕,法医尸检后判断死亡原因是溺亡,死亡后身体被航运船舶螺旋桨切割、漂浮物碰撞,导致尸体严重损毁。
根据尸检情况以及死者的社会关系判断,这原本就是一桩普通的少女投河轻生案件,只是因为尸体被发现时过于血腥惨烈,才引起了小部分社会热度。
案件承办单位北城分局刑侦中队以自杀结案,但死者父母不接受这一结论,反复写举报信、向机关单位投诉北城分局不作为。
市局刑侦支队长程忠实在收到张慧茹的案卷后,他调取了榕城近一年的失踪案,从中筛选出了其他三件少女失踪的案件。他力排众议,将这起已经被定性为投河的案件和另三件失踪案并案调查,为此还和原经办单位北城分区刑侦中队的闹了不愉快。
“程队长并案的依据,在当时看来其实有些牵强。因为根据案卷显示,这四名女孩,不论是家境、受教育程度、还是社会关系都区别很大,生活圈子几乎没有重叠,除了失踪时年龄相近又都是女性外,并没有什么其他关联。但程队长凭借敏锐的直觉和经验判断三起案子背后有共同黑手。通过大量走访及调查,证实四名失踪女性在失踪前都有找工作的需求,推测她是被人以招聘为由实施了诱拐。但由于当时网络交友刚刚兴起,隐蔽性极强,对于嫌疑人的排查难度极大。就在焦灼之际,程队长被人入室杀害。”
“虽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杀害程队长的凶手与少女失踪案幕后黑手有关,但是在二十年后,我们在调查陈长生死亡一案时,发现了关键证据——作案凶器三棱匕首。根据关联案情,我们有理由推测,陈长生所投靠的人口贩卖团伙,正是当年诱拐少女并杀害程队长的犯罪分子!”
关于案情的信息、调查进展,贴满了整整两张白板,四个受害者的照片贴在角落,旁边密密麻麻写着她们的重要信息。程忠实的照片贴在另一角,这个在市局奋战了小半辈子的老警察终于以这样一个遗憾的身份,回到了市局。
会议室里很安静,众人的表情也很肃穆。
宋玉成低声道:“各位,向老队长、烈士程忠实同志敬礼。”
没有口号,没有倒数,众人齐刷刷地举起了右手。
程亦安眼眶发热,死死咬住牙关。
宋玉成言简意赅对人员进行了分工,就宣布散会。
会后程亦安堵住宋玉成。
“宋队长,我想到刘副队那组,我想查我爸的案子。这是我当警察的最根本的目的。”
宋玉成一副早有预料的样子,波澜不惊地说:“两件案子有区别吗?”
“虽然调查的目标可能是同一个犯罪团伙,但是对我而言不一样!”
程亦安强压下心中的急切,佯做平静道。
宋玉成沉下脸,再次问道:“程亦安,你以你人民警察的身份,对着你的警号,再回答我一次,两件案子有区别吗?”
简单的几句话,却好像惊雷敲在程亦安耳边,程亦安愣了一秒,逐渐回过神来,她对上宋玉成的目光,那是深沉的希冀与嘱托。
“回答我,有区别吗?”
程亦安一股热流涌上头脸,她惭愧不已,大声答道。
“没有区别!我服从安排,保证完成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