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照和夏千禾先前不知道云霜已是有了两个孩子,闻言都微微一怔。
这云娘子看着挺年轻的,却竟然已是两个孩子的娘了。
云霜笑了笑,道:“对啊,我现在回去,应该刚好能赶上接他们回家。”
说完,跟众人告了辞,转身便走了出去。
尤许连忙一脸焦急地看着她的背影,要不是还要盯着这个林娘子,他定是要追上去亲自送她回家的!
夏千禾把他的神情尽收眼底,眸色微闪,突然,朝一旁一直跟着她的张嬷嬷使了个眼色。
张嬷嬷立刻上前,夏千禾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她立刻了然地点了点头。
随即,走到了程芳和何文宾身边,低声道:“程娘子,何郎君,请两位借一步说话。”
张嬷嬷是夏千禾的奶娘,夏千禾自小就十分信任她,她在夏府的地位也高,是相当于夏千禾半个长辈的角色。
程芳和何文宾自是也不敢得罪她,有些困惑地看了她一眼,便依言走到了一旁的角落里。
张嬷嬷刚站定,便淡声道:“程娘子,何郎君,别怪老奴僭越,方才程娘子和何郎君在客悦来门口闹的那一出戏,实在是难看了些,简直和市井那些无知妇人别无二样!”
程芳和何文宾心底微惊,心知这张嬷嬷的态度,就代表了夏千禾的态度。
程芳连忙道:“张嬷嬷,方才我是冲动了,但您老有所不知,云霜那女人……”
“别管她到底是什么人,不过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市井女子,跟程娘子和何郎君之间本就有着云泥之别,程娘子这般在意她,就已是自降身份了!”
张嬷嬷脸色微冷,道:“何况,程娘子和何郎君可是忘了,我们郎主提前让我们娘子和你们两位来到山阳县,为的是什么?”
程芳被张嬷嬷这般不留情面地训斥了一番,有些不甘地咬了咬唇,却哪里敢说什么。
何文宾见状,连忙站出来,道:“夏知府交代我们的事情,我们自是不敢忘,夏知府让我们先行过来,一是夏娘子刚好可以趁此机会,拜访一下山阳县的林家,庆贺林郎主的五十岁生辰,二是,给在下一个机会,多点时间与夏州卫所的将士交流学习。”
夏千禾的母亲出自大齐的林家,林家的本家在肃州,但在山阳县有一支他们的分支。
夏千禾这回提前过来,用的由头,便是提前过来参加林家家主过两天的生辰宴。
来到山阳县后,他们便是住进了林家。
“程娘子和何郎君没有忘记便好。”
张嬷嬷淡声道:“这里的林家虽然跟娘子的外祖家关系有些疏远了,但娘子也是要叫林家家主一声三舅爷的,若你们在这里闹出什么事来,别说即将来到的郎主了,便是林家脸上也无光!
何况,方才那尤千户一个劲地护着云娘子,你们难道没看见吗?”
说到这点,程芳就有些气愤,脑子一麻,脱口而出道:“他们定是被那女人蒙蔽了……”
见程芳还冥顽不灵,张嬷嬷眼中掠过一抹不悦,嗓音更冷了,“别管尤千户是怎么想的,他到底是夏州卫所的千户,还是位于明京的尤家的人!他跟江总兵之间的关系,你们也晓得!
若你们得罪了他,就相当于得罪了江总兵!”
程芳顿时更不服气了,这女人哪有这么重要!
何文宾却终于听出了张嬷嬷的言下之意,连忙作了个揖,道:“张嬷嬷放心,这其中的厉害之处,我们知晓的。
芳娘只是……有些眼里容不得沙子,但什么才是最重要的,芳娘心里很清楚。
张嬷嬷放心,我们在山阳县拜访期间,绝不会再和云娘子起冲突。”
张嬷嬷的脸色这才柔和了一些,淡声道:“老奴就是这样的意思。
如今,虽然有三舅老爷那边的引荐,但自从四年前,如今的江总兵坐上了夏州总兵之位后,便一改先前夏州总兵的处事方式,与夏州几个家族之间的关系都是不远不近的。
虽然林家有一个表郎君如今当上了夏州卫所的千户,但他与江总兵之间,也不过是普通的上下级关系,在江总兵面前,也说不上几句话。
三天后三舅老爷的生辰宴,桑夫人一心想邀请江总兵出席,然而江总兵先前甚少出席这样的宴席,桑夫人还在发愁呢。
桑夫人便转而,悄悄向尤千户递了帖子,想说请不到江总兵,把尤千户请过去也好。”
桑夫人,便是林家家主的夫人。
尤许的身份在军中虽然是保密的,但其实,有些门路的家族,多多少少都知道他是谁。
这回,便连还在气头上的程芳也听懂了。
他们是想借着尤千户接近江总兵!
难怪要特意把他们拉到一边,警告他们不要再去惹那女人了。
何文宾却是一下子想到了更多,眉头一皱,道:“可是,我先前听说,尤千户也从来不会参加这些宴席?”
若不是江总兵太难接近了,他们也不会想借林晚照的势。
林晚照是夏州知府之女,先前也来过几次夏州卫所了,与夏州卫所众将士之间的关系,自是比他们要亲近。
“尤千户会不会去参加这个宴席,是林家要操心的事。”
张嬷嬷意有所指地道:“咱们不要给林家拖后腿便是。”
程芳一怔,不由得道:“莫非,千禾打算把这女人的事……”
“好了,程娘子。”
张嬷嬷对这个咋咋呼呼的程娘子越发不满了,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老奴知道你定是比老奴还懂的。”
张嬷嬷说完,便转身,回到了夏千禾身边。
程芳不禁荒谬地道:“千禾莫非是想利用这女人接近尤千户?!她也太看得起那个女人了吧?!尤千户岂会为了这么一个女人就……就……”
“不过,尤千户方才对霜……云霜的态度,确实热情得不像话。”
何文宾嘴角微抿,道:“方才,他的眼神也时不时地瞟向云霜。”
他方才一直留意着云霜。
所以,他很清楚这件事。
程芳闻言,顿时又敏感地瞪向了何文宾,“你今儿该不会见到那女人出了点风头,就又对她念念不忘了吧!”
“怎么可能!我说了很多遍了,我心里只有你一个。”
何文宾努力压制着语气里的不耐,道:“她昨晚上刺了我一刀,我现在只恨不得跟她永世不相往来!
方才张嬷嬷说得对,咱们这回过来,万不可以把事情搞砸了,先前那些恩怨,咱们就先放到一边,当她是个陌生人便是了。
若她当真是入了尤千户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