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傅元舟所想,京中风起云涌,他们一家却能窝在阳辽过太平日子。
等到第二年开春,两国才终于商谈完毕。
联姻照旧,但黎国是没有公主要出嫁了,所以这回只有明国的公主要嫁过来。
至于人选,还是他们先前说的那个。
黎国皇帝也遵照自己先前说的,把茵茵夫妻给加进了使团的队伍。
傅元舟满脸不高兴,觉得明国肯定会有不少事儿等着。
“你想得没错,”茵茵说,“咱们家里就还有一桩大事呢。”
傅元舟初时疑惑,又很快反应过来:“你是说带岳母他们的灵位回旧居看看?”
茵茵点头:“娘临终前一直念着这事儿,怎么都得给她办了才成。只是到时候外祖他们的灵位还带不带走,就得看我爹的了。”
“如果真像明国来的那些人说的,明国太后是茵茵你的亲姨母,那多半是要留下了,”傅元舟说完,突然想到一件事。
“茵茵,当初你抓的那些人都放了没?”
“当然没有,”茵茵回他,“确认是商队的,咱们也没理由扣押那么久,所以这一批人给放走了。但和那蒋甲有关的,都还在阳辽。”
对着傅元舟的好奇,茵茵不疾不徐的说:“要是将他们都关在牢里,不仅得白给他们吃饭,还得提防有人把他们给救走。”
“你是知道的,我不喜欢做亏本的买卖。所以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都给扔到庄子里做活去了。”
“我那个庄子你是知道的,不少都是阳辽大营的家眷在里头做活,还有退下来后无处可去的营中兵士。”
“他们做多少事情,有多少吃穿,也不怕他们跑出来。”
傅元舟轻笑一声:“那我可得寻个机会,好好去看看敢夜探王府的贼人的下场。”
茵茵知道他心里憋着一股气,并不拦他,还特意挑了个天气晴朗的好日子随他一起出门,正好还能带着小汤圆去外头玩玩。
一行人远远的就看见有人正在巡逻,等走近了,才发现是阳辽大营里的人。
傅元舟同他们很熟悉,直接问:“我记得你们今日该休沐,怎么还跑到这边巡逻起来了?”
领头的小队长挠挠头:“平日训练习惯了,突然有那么一日不练,浑身都不得劲儿。”
“我们几个商量着,不如就接了巡逻队的差事,叫他们也休息一天。”
傅元舟拍了拍他的肩膀,没说什么。
马车很快驶入庄子里,傅元舟抱着汤圆挨个指着教他种的都是什么东西。
汤圆如今虽然年纪不大,说话学词却很清晰,不管事后记得多少,这会儿学的还是像模像样的。
茵茵看他们父子处的好,就没再多管了。
到了事先挑好的地方,轻云几人指挥着将地毯铺上,又在边上生了小炉子烧水烹茶。
茵茵一家就坐在地毯上怡然自得的晒着太阳,吹着风,品品茶,吃吃点心。
蒋甲等人今日正好在这附近劳作,虽然离得有一段距离,却也不妨碍他们看清茵茵一家在做什么。
原本平静的心,这会儿乱了不少。
蒋甲看着这情形,主动过去靠过去。
知道他们在这庄子里,没地方知道外头的消息,傅元舟故意抬高声音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明国皇帝绕了这么大一圈,什么事都没办成,何苦来哉?”
茵茵配合的说:“怎么叫什么都没办成呢,明国皇帝不是留下了一段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佳话’吗?”
“王妃说得是,”傅元舟煞有其事的点头,“我是没见过这么至情至性的皇帝,也算是开了眼。”
见蒋甲等人偷听完,很不高兴的样子,傅元舟就舒坦了,当天晚上连饭都多吃了一碗。
对这些人,茵茵也没多留,他们办坏了差事,让明国吃了亏,继续让他们在庄子上做劳力,不如把他们送回去,让他们看看他们忠心的皇家会怎么对待他们。
临走前,蒋甲特意来求见茵茵。
茵茵好奇他还有什么要啰嗦的东西,便许了。
蒋甲进门后先是行了礼,随后问:“小的不明白,王妃出身商家,母家又是明国贵女,有了明国的诰封后,身份便能往上抬一抬,与阳辽王匹配,您怎么瞧着,反倒很不屑一顾?”
“若是知道你想说的是这样无聊的问题,我就不叫你进来了,”茵茵招了侍卫把他撵出去,“这些东西还用回答吗?”
等他走远,屋里伺候的轻潇光明正大的翻了个白眼:“也就他们明国人觉得,做他们的郡主公主多了不得。”
茵茵也没拦着她。
对蒋甲的这些问题,她只觉好笑。
黎国的阶级可没有明国那么固化,只要有本事,什么样的人家出身都有往上爬的机会。
至于母家从前是明国人,这点更好笑了。
她母亲是明国人,她就得心向明国,为明国所用,肝脑涂地吗?
怎么也不看看,当初她外祖家被牵连流放,家破人亡是谁造成的。
是明国的先帝啊!
她母亲至死只念着自己长大的那处宅院,却都没再踏入明国一步,为什么?因为她恨啊!
明国葬送了她所有亲人,害得她常年缠绵病榻,就算是故国又如何?
想到明国,茵茵又难免想到了那位据说是她亲姨母的太后。
新帝登基时间不短了吧,她明知道吴家是冤枉的,茵茵却直到现在都没听见明国为吴家翻案的消息。
或许她有诸多考量,也或许她舍不得为难自己的儿子。但这样的亲姨母?不,人家是李太后,可不是吴太后。
轻云等人见茵茵陷入自己的思绪里,并没打扰,悄悄退了出去。
直到傅元舟牵着汤圆进门,才叫她回过神来。
“茵茵,汤圆摘了花,说要亲自给你戴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