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頔睁大的双眼流出无助的泪水,火辣辣地划过遍布脸上的伤痕,那里还有婉瑜刚才亲吻留下的唇印。
白金色的【星辰】级灵焰从她的手腕处往上蔓延,热烈美丽的之间,是婉瑜如火柴杆一样即将枯萎的精神和身体。
墨頔听见婉瑜的身体中有玻璃碎裂的声响,与此同时整座血肉之山突然发出千万只虫豸聚集般的尖啸。
“婉瑜!你要做什么?”
他看到原先包裹着两人的那层屏障颜色开始加深,体积也在不断收缩,很快就几乎贴上了他的身体表面。
“墨墨……记住我许的愿了吗?”婉瑜瘫软地将脸庞依偎在墨頔的双手上,“你会好好实现它的对吗?”
“婉瑜……你先停下来……你要做什么啊……”
“你……先答应我呀,墨墨……你会实现它的对吗?”
“我……”墨頔嘴唇不住地颤抖,他哽咽地说:“我会答应你的,我不去寻找你的曾经……你先停下来好不好?”
听到墨頔郑重地保证之后,婉瑜又安然地笑起来,那白金色灵焰已然吞噬了她的半个肩膀。
“你真好……墨墨,你一定会成为白老师的王牌,到时候我们也是王牌队长的家眷啦……”
墨頔的手掌捧着她冰凉的脸颊,又不断被她的热泪温暖,在这最后的温存里,墨頔抱着怀里的婉瑜站了起来。
他原本残破的身躯此刻竟然还能支撑他直面眼前的血肉之山,可他却无心感叹这种奇迹般的一幕,他抱着婉瑜走到干净一些的冰面上,将她放下来。
此时肉山背上的几个肉瘤五官开始融化,那属于华赢的面容像蜡油般垂落,又在另一块肉瘤上重新汇聚,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墨頔的余光瞟到了浪平的脸。
但下一刻,数不胜数的紫黑色尖锐肢体从血肉当中爆出,墨頔搂着婉约脑袋避免她直视这一幕。
那是千千万万只黑色的毒虫!
属于蛇的长尾尖牙、蝎子的毒针二螯、蜈蚣的千足脚刺、还有蠼螋、毒蜂、豺狼虎豹……
就连高处的公凌川看到了这一幕都为之惊骇,那些东西都是公莎莎炼制这戾血蛊的牺牲品。
原先那些拥有自主意识的黑血,也都是来自于它们体内,此时,它们翻江倒海地往墨頔的位置涌动而去,整个血肉之山汇聚了所有残留在周围的组织。
它似乎想汇聚力量一击打破婉瑜的【灵界】。
“墨墨……我好累啊,嘿嘿……明明你比我辛苦,你也很累吧?”
“我不累,一点都不累……”
“骗人……你明明眼睛都睁不开了……”
啪嗒。
墨頔的泪水滴落在婉瑜干涸的嘴唇上,她用尽全力眯着眼想最后再多看眼前这个男孩一眼。
那包围他们两人的【灵界】此时已经缩小到容纳一个人的大小,婉瑜将自己暴露在了屏障外面。
“墨墨……笑一笑嘛……不要这么难过……”
“就像……就像你最喜欢那样……”
“小浣熊……贱嗖嗖的……笑一笑呀。”
啪嗒。
“下雨了……咸咸的……”
“我好像……看见月亮了……原来这是个晴朗的雨夜啊……”
啪嗒。
白金色的灵焰已经爬上婉瑜的脖颈,而【灵界】的屏障也几乎像一件衣服一样紧紧贴在墨頔的身上,散发着柔和清新的淡蓝色光辉。
“对啊婉瑜,今天的月色很好,刚刚下了一点点小雨马上又晴了呢……”
婉瑜听后脸上又洋溢出幸福的微笑:“所以……墨墨是抱着我看月亮吗?”
“对啊,华赢在帮我们准备夜宵,是你最爱吃的炸鸡翅呢。”
“嘻嘻~浪浪呢……?他在做什么呀?”
“浪平他……在树上看星星呢,对了,刚刚他说他看见了流星,我们也快趁这个机会许个愿吧!”
“好……好。”婉瑜用几乎听不清的声音说:“一起……许愿吧……”
“嗯嗯!婉瑜,我许好了,我希望我们第六特别小队早早成为王牌,变得越来越强大,然后去帮助更多的人。”
“好……我也……好了……”
啪嗒。
“婉瑜,你许了什么愿呀?”墨頔将耳朵凑在婉瑜的嘴边,眼泪顺着鼻梁不断滑落。
“我……我希望妈妈……妈妈以后有个好家……就算、就算没有我,也要有个好家……”
“她的一生太辛苦了……我想她下辈子能轻松一些……”
灵焰渐渐燃过婉瑜的脸颊,被覆盖的地方变得轻薄如翼,躺在墨頔怀里的婉瑜就像一件衣服那么轻巧。
“一定会的,阿姨一定会幸福的,你也是。”
“不……不了,墨墨,比起我……我更想看见你也幸福。”
“傻瓜……我们会幸福的,我们一起幸福……”
听到这番话之后,婉瑜那噙满眼泪的双眼再次决堤。
“墨墨,如果还能遇到……我们再……幸福吧……”
啪嗒。
啪嗒。
啪嗒。
灵焰彻底熄灭,深渊底下的冰川世界里,又只剩下头顶氤氲的惨淡白芒,还有那向着自己奔袭而来的血肉之山。
墨頔抱着婉瑜失去重量的尸体仰天大哭,却发出不声音,胸腔剧烈起伏让他马上又趴在地上干呕起来。
“——呃啊!!!”
他重重地挥舞双拳砸在地上,有婉瑜最后的【灵界】包裹,他非但感觉不到任何疼痛,还硬生生将坚硬的冰面砸出来条条裂纹。
“什么都!保护不了!什么都保护不了啊!!!”
“是谁!是谁!”
“不管是谁在那里!我一定要杀了你们!!!”
墨頔近乎癫狂地站起身来,他刚才还破损不堪的身体此刻不知为何恢复了大半,就连被剔掉了血肉的拳头都长出了新肉。
看着自己身上不可思议的变化,墨頔又抬头和冲向自己的血肉之山对视在一起,他在肉山的背上寻找着一张脸。
当看到一团挂着华赢特征的扭曲面孔时,墨頔心中的悲伤全部转化为仇恨、愤怒,以及灼心的火焰。
他扯下绑住头发的绳子任由长发散落,当他抬起头一步一步走向那毒虫浪潮和血肉之山的时候,他身上那些还未愈合的伤口统统爆出白金色灵焰!
他感受到了意识深处来自无穷无尽的宇宙呼吸!一种对生命的极度渴望镌刻在了他的灵魂深处,他的意识此刻升华到了另外的维度!
他领悟到了生命的潜能!
一步【星辰】!
“谢谢你华赢,这份大礼我收下了。”
墨頔开始奔跑起来,他不再是凡人之躯,也不再是赤身裸体。
此刻的他身披蓝辉战甲,灵焰像鱼鳞一样遍布周身,他宛如一颗划过天际的流星冲向深渊!
带着婉瑜、华赢、浪平的意志冲锋,他决定将这份礼物以婉瑜最喜爱的剑魔大招命名——【大灭】!
脑海里不断闪过昔日队友的面容,墨頔声嘶力竭地喊出了剑魔的台词:
“——你觉得你能!”
“杀!”
“死!”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