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公莎莎绝望地看到自己高高鼓起的肚子时,冷汗已经布满了她的鼻尖和额头。
刚才的一瞬间她明明看见自己和一切都碎成了渣,现在却还好端端地躺在发霉的舞台中央。
除了那依旧明亮的月光,似乎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等等?发霉的舞台?
意识到这刚刚被大火烧过的地方不可能还会有发霉的痕迹,公莎莎慌乱地腆着大肚子坐起来。
没有变化吗?
可是那些烧焦的痕迹全部消失了,陈旧的桌椅板凳胡乱一气的摆在积灰的地板上,这里就像很久没有人踏足过一样。
有变化吗?
一定发生了什么!
公莎莎往房间的纸窗户看去,原先那什么都看不见的院子,竟然在外面的月光下显现出模糊的轮廓。
“我出来了?!”她不可思议的张望四周:“可是白夕那个贱人为什么要这样做?”
此时房屋内的月光不单单是氤氲在空气中那样了,还有从木板缝隙透进来外面更强烈的光束。
就在她死里逃生的从舞台上站起来的时候,却发现刚才还跪在地上的公天下不见了,而她的肚子也在慢慢瘪了下去。
“怎么可能?我的蛊虫明明钻到他脑子里面了,为什么现在感受不到他的精神力?”
——轰隆!!
一声近在咫尺的雷鸣将她的耳朵震得生疼,随着那强烈的电光和被强大气场轰碎的大门敞开,她看见了院子里数不清的红衣女鬼!
她们一个个都低垂着湿漉漉的脑袋,黑色的长发遮挡了她们的面孔,在惨白的月光和电光交挥之下,这一幕显得犹如奈何桥头一般诡谲。
“是大哥……?”她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喜上眉梢。
可下一秒身后楼梯传来的脚步声便又让她心神为之一颤。
还未等她回头,那轻盈脚步声的主人便率先开了口:
“楚地至高神只都敢玷污……”那声音温润如水,又不怒自威:“你好大的胆子!”
而听到这温柔女声的公莎莎却几乎被吓得哭了出来:
“白……白夕,你怎么出来的?”
公莎莎一边颤抖地问,一边不由自主地往门口挪了几步,她现在完全不想回头直视那张让她胆寒的脸。
直到一声沉闷的鼓声响起,她才彻底崩溃地抱着头跪坐在地上。
“你们怎么都出来了嘛……呜呜……”
她的背后,夏玛和白夕慢慢从阶梯上走下来,两人脸上一个是愤怒,一个是淡然。
虽然白夕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上看不出起伏,但她的目光却一直停留在头顶的天花板上,在那里有一个浑身鸟羽蛇鳞的人正漂浮在半空。
而那张狰狞鬼神面具脸,也死死盯着白夕的脸。
两条不同的声线从公天下的嗓子里面发出:
“是你……我现在该怎么称呼你?”
“白夕。”
“好……白夕,好久没见过你了……真是怀恋。”
“怀恋我?这让我有些受宠若惊。”
公天下听后干笑起来,眨眼间便从天花板上闪身出现在公莎莎的旁边。
“你现在要杀了她吗?”
白夕不语。
可公莎莎听到这句话后却像听到了死刑令,顿时花容失色地转身,抱住了公天下的腿:
“哥……救我!我是为了让你逃出来才那么做的!你一定要救我!”
面对她的哀求,公天下甚至看都没看她一眼就把她踢开了。
公莎莎却像狗皮膏药一样立马又贴上来,嘴里低三下气地说:
“哥!我刚才在开玩笑!如果你愿意可以马上朝我身上吐口水!我今后只做你一人的妹妹!”
“滚!”公天下压着凶狠的声音说:“这里轮到你说话了吗?”
“啊……!我滚!我马上滚!”
说罢,她眼神狡黠的一转,当真趴着像条狗一样往门口逃。
当她快速钻进红衣女鬼的队伍中后,白夕才看着公天下叹了口气:
“今天这人烟罕至的地方,有些过于热闹了啊。”
“哦?我只记得千百年来这里都只有我一人。”
“你作茧自缚,又奈何得了谁?”
这句挑衅意味十足的话却没有让公天下流露太多感情色彩,因为他现在的认知里,神是不需要把人放在眼里的。
“你以为你在跟谁说话?”他展开双臂,那挂在他身上的羽毛和鳞片就像衣服一样勾勒出他的身材,“按辈分,我远在你之上,按实力,你觉得你现在能奈我何?”
“可你的实力,到底是属于你的还是属于这副皮囊的?”白夕反问。
“助我登仙可是太一!是至高无上的创世神!”
白夕听后摇了摇头,似乎对他现在的样子很失望。
公天下也在此时失去了耐心,他的周身顿时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水露,并且不断地扩大成拳头大的水滴。
“你想成为我登仙后的第一个对手吗?”
“你看看你真的像神吗?”
——嘭!
浩荡的神威顿时从公天下的身体里爆发出来,以摧枯拉朽之势席卷整个房间,就连外面院子里的红衣女鬼也被震得东倒西歪的倒成了一片。
面对破坏力如此恐怖的神威,白夕却泰然自若地朝旁边同样没有反应的夏玛点了点头,然后迈着稳重的步伐走下楼梯。
夏玛跟在后面,下了楼梯之后从侧边走出大门,往混乱一片的红衣女尸中走去。
“呵呵……哈哈哈!”公天下仰头大笑:“好!就是要这样,才能证明我的登仙之道有多么成功!”
下一刻,他原地暴起,身形在空中一闪出现在白夕的头顶上方。
手中握住一把剑柄,剑身却不知道在何处,只见随着他抽剑似的将凌厉的刀刃从虚空中拔出,当即迅速朝白夕劈下!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白夕却躲也不躲地迎接那柄做工绝世的剑刃。
那急速劈砍的剑刃却在抵达她的面门前停了下来,强劲的剑风掀起她的发梢飘动。
“你为何不迎击?!”公天下的两个声音不满地吼道。
“你还杀不了我,让你哥哥来吧。”
“哇啊啊啊啊!!区区一介凡人胆敢犯我神威?!”
一声怒喝,公天下再次消失无踪,整个房间的的湿度也在此时大幅度增加,让白夕的脸庞上都覆满了水滴。
当公天下重新出现在天花板的时候,这些湿润的空气瞬间凝聚,一片幽深的绿水淹没了整个二楼。
这诡谲的一幕看起来就像白夕头顶倒掉着一潭深水!
而深水之中的公天下就像水蛇一样游动,他如入无人之境地在水中舞动着一套飘逸的剑法。
随着他舞动的剑尖竖直刺下,这倒吊的深水以九天银河之势降下,眼看幽绿的水流就要将房间里的一切吞噬殆尽,白夕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
“毁掉这里就不好了。”她朱唇微启,淡淡说出一个字来:“停。”
那已经要淹没她头顶的深水至此完全没了动静,像一块深色的果冻一样悬浮在房间中,果冻中是持剑茫然无措的公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