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衡昭想着趁着罗欣语昏迷,让安太医帮忙让罗欣语再次失去记忆,最好把这一年多的一切都忘掉。但是安太医说了其中的弊端后,虞衡昭又不敢了。在虞衡昭看来,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经历了生死一线,罗欣语在濒死之际,又开始做梦,还是那个梦,那个仿佛是上一世的梦。梦中,自己仍旧是被虞衡昭死了,虞衡昭收殓了自己,一生孤独,子嗣脉绝,最终惨死在了蛮族大军的乱刀之下。罗欣语记起来了,当初她在得知了虞衡昭惨死之后曾发誓,若是一切能够重来,她要用一生弥补虞衡昭。
罗欣语醒来,仿佛历尽了一生,看着伏在床沿上休息的虞衡昭,罗欣语突然发现,他竟然有了白发。
察觉有手抚上自己的头顶,虞衡昭抬头,便看到了罗欣语温柔的眼神。虞衡昭嘶哑着声音,说道:“你醒了!”
此时的虞衡昭,满脸的憔悴,胡茬乱糟糟的,鬓角的白发更多。不到三十岁的年纪,却是苍老的如同四十岁一般。
虞衡昭双手紧紧的握着罗欣语的手,哽咽的说道:“罗五,我不能没有你!求你了,别丢下我!”
虞衡昭脸上的哀伤与恳求撞进罗欣语的眼里,随后跌落胸腔,挤压的罗欣语喘不过气来,心真的好痛。罗欣语觉得自己太自私了,怎么可以就这么放手,将虞衡昭丢下。罗欣语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道:“虞衡昭,上辈子欠你的,我会用一生来还的。”
虞衡昭眼泪忍不住的落了下来,说道:“好,上辈子你欠我的,你这辈子还。我这辈子欠你的,我下辈子还。”
罗欣语道:“你不怪我?”
虞衡昭道:“是我没保护好你,我怎么敢怪你丢下我?”
虞衡昭说道:“陛下已经允了我驻守北境,等到浩儿成婚后,我们一家人便去北境,此生都不再回来了。”
罗欣语笑道:“你真的还愿意要我?”
虞衡昭道:“当然要了,无论是这辈子,还是下辈子,更或者是下下辈子,我都要。无论你躲到哪里,我都会找到你,把你追到手。”
罗欣语眼睛翘起好看的弧度,道:“那我可不敢拒绝,毕竟你可是会用圣旨逼婚的。”
虞衡昭笑道:“不敢拒最好,拒绝也没用,我就缠上你了,你生生世世都只能是我虞衡昭的妻子。”
罗浩成婚,帝王亲自赏赐,夜明珠一对儿,翡翠如意一柄,琉璃炕屏一架,青瓷彩釉双飞鸾瓶一对儿,各色瓷器锦缎十件。
定国公夫妇亲自前往,原本罗欣语是不太想去的,担心自己的出现,会让罗家蒙羞,令马家不满。但是罗浩与未婚妻马小姐亲自轮流登门相请,罗欣语也就去了。
罗浩成婚,办的热闹非凡,经过这场婚礼,罗浩一跃,真的成为了朝廷新贵,罗家,在京都贵族圈中,站稳了脚跟。
罗氏女罗欣语是超品诰命夫人,皇帝后宫未立,超品诰命夫人便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女子。
罗四爷罗欣悟已经回京,出任太常寺丞一职。
罗家大公子罗浩如今是太傅孙婿,在吏部任侍郎,与罗四爷同级。
罗涵如今又去了五城兵马司任职,虽然只是一个微末小兵,但是,众人皆可见其前途不可限量。
至于罗海,小小年纪,便被绣衣卫指挥史殷枭看中,偷偷收入麾下,不提。
如今的朝堂上,袁仲显大肆提拔寒门,逐步替换掉了曾经的大批官员。内阁五人,刘阁老被杀,安阁老隐退,剩下的三位阁老又遭到了吏部罗浩和刑部夜听雪的合力围剿,只能以各自理由退出内阁。内阁得以重新组建,以马太傅为首,选了几个得利敢言的官员进去。
袁仲显越来越像个帝王了,有了先帝袁绍初年轻时候的模样,更是秉承了先帝遗志,休养生息,放马南山。短短半年,大冀又有了生机。
如今,所有事情都稳定了,虞衡昭也就可以安心的回北境了。
袁仲显有些不舍,道:“昭哥,如今京都无人再敢诋毁罗氏,承儿和萱儿还小,你就不能留在京都吗?”
虞衡昭道:“陛下,臣此生所愿,便是驻守北境,护佑我大冀北境。”
袁仲显知道自己留不下虞衡昭了,道:“也好,北境有你,朕也就高枕无忧了。不过,再过几年,承儿和萱儿至少要有一个回京都读书,朕亲自扶养,虞氏需要一支文臣血脉。”
虞衡昭点头应是,送一个孩子进京,既算是人质,让帝王安心,又是给虞家存一支血脉。虞氏一族,人丁稀少,血脉微薄,不能全都填在北境。
不管袁仲显出于什么目的提出这一点儿,虞衡昭都只能允准。虞氏血脉好不容易续上了,不能再断。
虞衡昭原本是想悄悄离京,不让人送的。但是,刚出了城门,便有马车疾驰而来,高喊着:“定国公留步。”
不待马车停稳,夜听雪跳下马车,捧着一个小匣子过来,道:“定国公,这是陛下命下官送来的。”
虞衡昭接过小匣子,打开,里面是一只木头雕刻的小狼。
夜听雪道:“陛下让下官转告定国公,若是哪一日,陛下做出昏聩之事,定国公用此物打砸陛下面门。”
当年袁仲显年幼,胆子又小,总是兄弟们欺负。虞衡昭便雕刻这个木狼送给他,说这个木狼可以保护他打跑坏人。
虞衡昭以为这木狼早就丢了,没想到一直被袁仲显好好收藏着。
虞衡昭抬头,便看到了城楼上的那一抹玄色身影,如同当年一样,站在寝宫门口,静静的看着虞衡昭离开。
虞衡昭朝着城楼上拱手行礼,转身上了马车。
罗欣语在马车里,抱着孩子,仔细的听着马车外的谈话,手紧紧的抱着怀里的两个孩子,她担心,她们走不了。
虞衡昭进来,察觉了罗欣语的紧张,轻声道:“放心,没人能够阻止的了我们。”
罗欣语问道:“你真的不后悔吗?此次离开,京都的一切,你便都失去了。”
虞衡昭摸了摸两个孩子的脑袋,看着罗欣语,道:“你们才是我的一切。”
莫阳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出发。”
马车顶突然传来重物砸落的声音,虞衡昭不耐烦的抬头,朝着车顶喊道:“滚别的马车上喝去。”
莫风躺在马车顶上,翘着二郎腿,又灌了口酒,没有说话。
这破地方,终于可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