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不就是互相生气呗!”军须靡心中暗自盘算,试图含糊其辞,蒙混过晁钊这一关。
他眼神闪烁,顾左而言他,言辞间尽是模棱两可,哈哈哈笑着说兄弟你赶快休息,那样有利伤口恢复。仿佛这样就能将事情就此带过,让一切秘密都被深埋。
然而,晁钊怎会轻易被他糊弄过去。军须靡只见晁钊看着他笑,被笑的有点发毛。晁钊伸出一个手指指了个方向 :“其他的咱们先不说,就说那葛逻禄的大监,我曾亲眼见过,此人绝非等闲之辈,不是那种会轻易让人盗走军粮的人,你莫要以为能轻易混过去。”
军须靡听闻此言,脸色瞬间变得极为尴尬,他知道自己的小把戏没能把晁钊蒙住。在晁钊那犀利如炬的目光下,他仿佛被看穿了一切,心中暗自叫苦。沉默片刻后,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而且自己现在末路穷途,计无所出,决定向晁钊坦白一切,这家伙脑瓜子好使,或许能有转机。
军须靡缓缓开口,说出了猎骄靡那临时起意,有堪称巧妙的谍中谍计划:“疫情之前,有一段时间,大宛的细作传回消息,大宛人突然禁止了郁成城的人员的来往。对这情报,猎骄靡一开始以为大宛人这是要进行军事行动,搞围攻或是打算搞突袭之类的。可经过一番观察,却发现并没有这方面的迹象。”
“到了疫情期间,晁钊你从条支回来后,曾无意中提及大宛人的防范意识居然高得离谱。你和哈当快马加鞭往西赶时,大宛人竟已设卡拦截。昆莫得知此事后,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儿。”
“等到疫情过后,匈奴派人前来收税,在对乌孙渡过疫情表示祝贺时,使者无意间提到大宛人还知道发灾难财。原来,匈奴人曾把病死的牲畜丢进水源,以瘟疫传染逼迫汉军撤退。经过几年时间,他们发现凡是感染过那种病的人,再接触病死的牛羊马就不容易得病。有个得过病的大宛麻子纠集了一队人,这些人大多应该是得过病的,他们到草原收集病死的动物,剥下毛皮,晒干后打包运走,估计能转卖不好银子。”
猎骄靡得知此事后,悄悄派人到草原上核实,得到了肯定的报告。经过仔细计算时间,那竟是在乌孙瘟疫爆发之前。
猎骄靡到这里心底已经笃定,这次瘟疫必定是大宛人搞的鬼,要不然谁会去碰那玩意。可无奈苦于没有确凿证据,若是贸然前去诘问,对方肯定会来个死不认账。到时候,打草惊蛇,事情反而会变得不利索。
“昆莫想到,大宛人定然贼心不死,只要有人对乌孙不利,他们必然会添枝加叶,再落井下石。恰好这个时候,有一队汉人送来了一个奇货可居的美女,想要获得昆莫的垂青。昆莫便决定逢场作戏,将他们留了下来。”
“当晚,昆莫悄悄把我叫过去,如此这般地向我交代了一番计划。第二天一早,他又传话让那美女过去,我则到旌庐前等着。没想到窦扬那小子那么早居然在那里晃悠,当时可把我吓了一跳,还好他没坏了大事。”
晁钊这时解释道:“窦扬是思乡心切,找昆莫告假想回长安看看。”
军须靡点了点头,回答道:“哦,原来如此,那难怪了。阿祖应该准了他的假吧?”
晁钊应道:“嗯,准了,还任命他做为咱们乌孙的使者,负责和汉朝盐铁和马匹的交易。”
军须靡接着说道:“后来我遇到了聒皂,就是大当家他们,我顺势落了草,倒是省了另起炉灶的麻烦。为了在山寨好说话,也为了山寨能发展得快一些,我就向葛逻禄大监借了点粮。” 军须靡说着,脸上露出一丝不好意思的神情,他心想,如此隐蔽、自以为巧妙的事,竟然就被晁钊看出了端倪。
晁钊并不知道军须靡此刻心里在想些什么,他一边认真听着军须靡的讲述,一边在脑海中印证着自己先前的猜想。突然,军须靡停了下来,不再说话。晁钊抬头看向他,继续话题问道:“那苏扎克的事是怎么回事?”
军须靡回答道:“踹嵇靡端着咱乌孙的碗,却收着大宛的钱,干着吃里扒外点事,还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但贵山城的人酒后不小心露出来点口风,传回了话。我就借机修理了他一顿。这样一来,也能让大宛人相信,我是真的和昆莫杠上了。”
晁钊听后,恍然大悟,说道:“那就都对上了。说白了,这爷孙俩演了一出苦肉计,把自家乖孙放出来当诱饵。” 晁钊顿了顿,接着分析道,“然后你怕大宛人注意不到你,所以你也四处攻打大宛人,但又不真正打疼他们。”
军须靡听了,面露窘迫之色,苦笑说道:“这次是反被抄了老巢。”
晁钊却不这么认为,反诘道:“还不知足呀?人家可是号称大宛第一高手呢,咱们还活着,这样的结果算好了。” 心里却暗自思忖,看来想要让大宛人彻底相信,露出狐狸尾巴,那就需要更苦的肉,更香的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