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审完了栾爷,沙漠之中,容时对鸣栖说的第一句话。
“鸣栖,对不起\"
\"无论是这一次的私自行动,还是刚才在角楼之中,让你替我承担蓬莱散,我...\"
夜风狂舞
青年的身姿俊朗,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满是对眼前人的愧疚。
大约是因才恢复,鸣栖的脸上还有些疲倦
闻言,她愣了愣。
随后,冲着容时露出了笑容,
\"有什么可说对不起的,我知道,你不告诉我,是因为圣上的命令,更是因为你知边境混乱,不想我一个女子,蹚浑水。\"
鸣栖竭尽所能理解容时的想法,她甚至觉得自己善解人意地过分。
往日在十二天,她多么嚣张放肆,何曾有过这等替人着想的时候。
换做任何一人,她早就炸了。
只因为,是容时
鸣栖才不会选择争执,她设身处地地为他寻理由。
她笑起,眼睛弯弯:\"你忘了,我修行术法,角楼里本就考虑过生死安危。\"
见容时的双目刺痛,似乎极难原谅自己的所作所为,鸣栖故作轻松:
“我现在也没事,所以你无需自责。”
听到她这么说,容时这才松了口气,心底的歉疚缓缓散去。
目光所及,鸣栖仍然是当初的模样,容时却觉得两人之间,亦非原是那般的亲密无间相互信任。
他满脑子都是容珩的的话语。
‘容时,你不配’
一股不甘梗在心口。
不,他会证明,他比容珩更优秀!
容时看不清自己是何心绪,脑中混乱不堪,许多的事情交杂,让他无法沉静思索。
“鸣栖,你不能再继续留在容珩身边,他已经知道了你我之间的关系,我与他已经撕破脸,往后,你要小心。\"
风卷起了鸣栖的长发,拂过容时的脸颊。
鸣栖心弦一颤,容珩这厮跟容时挑明了?
这是何时的事情?
容珩挑拨的话语,似疾风暴雨般阴霾,悬停在容时心上,久久不散。
他心弦杂乱,不想让鸣栖与容珩再有半点瓜葛。
沉声:“鸣栖,你与他保持距离!\"
鸣栖不知道该怎么与容时解释,但她隐瞒了容时这么久,已然无从解释。
所以,鸣栖选择了顺从。
“我知道,往后小心他便是。”
她垂下了眼睛,神情有些哑然。
容时见她这般低沉,忽然察觉到是否是自己的话语过于强硬
急忙服软:“鸣栖,我不是在怪你不小心暴露...”
鸣栖一愣,她没有这么想的意思。
容时犹在分析:“容珩此人,比你我当初预料的更心思深沉,比起容阙、容旭更不好对付。”
容时靠近她,想去拉她的手,\"我不想你陷入他的陷阱,有半点危险。\"
鸣栖的目光似浓墨,闪过了一寸失意,她看着眼前这个自己看了十二年的青年,忽然有些不认识。
这一刻,她在他身上看不到半点止阳过去的模样。
至少止阳,从来不会去怨怼他人。
更多的是审视自我,尝试分析自己的失误,再行判断修正。
即便鸣栖是不想让容时内疚而故作轻松。
但他似乎忽略了,即便她眼下无事
当时吞下蓬莱散,那刻入骨髓的疼痛,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鸣栖望着容时许久许久
大概,人生经历不同,性格自然也会有所不同。
她这么安慰自己。
“图..容时!\"
忽然,一声少女娇俏的声音划破了安宁。
容时顿时松开了她的手。
鸣栖的手僵在风中,不由地循声望去。
没想到月余而已,却已然物是人非。
他们之间,多了一个人的存在。
鸣栖见他们有话要说,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却在走进胡杨林的一瞬间,陡然转身藏在树后,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他们两人。
\"天杀的命簿,权谋本还未打完,这情感线居然这么复杂。“鸣栖越香越气得吐血。
任谁都知道,生劫易渡,情劫难了。
容时可千万别折在情劫里!
她烦一个容时就罢了,居然还要管袖玉。
一想到这里,鸣栖一个头两个大!
“你找我有事吗?\"
面对袖玉,容时仍是维持着最温和的语气。
他欠她一条命,他不能辜负。
袖玉远远便看到了容时拉着鸣栖的手,那时,她不知心中是何滋味。
只觉得似乎有一双手,握住了她的心脏,忍不住,她问他:\"你和鸣栖姑娘是?\"
容时愣住,他不想骗她,但却又未想好该如何处理,他们之间的关系。
“鸣栖,是我很好的朋友,因我失踪,所以才来错金寻我。\"
\"朋友?\"
容时愣了愣,点头:\"是\"
袖玉的眼睛猛然亮起,但一瞬间又暗淡下去,“你们要回去了是吗?”
不是回错金,而是回上京。
容时没有隐瞒:“嗯,两日后启程。”
袖玉忍了许久,还是没能忍住情绪的崩塌,双眸凝起了雾气,她看起来快破碎了,但还是强忍着,尽可能表现得轻松:
“这样也好,容时,其实我们之间天差地别。\"
越说袖玉心脏越发抽痛:“你是上京的皇子,我只是个普通的庶人,你有你的过去,我有我的将来。”
一行清泪夺眶而出,袖玉红了眼睛,这句话她想了一夜,在此刻终于说出了口。
\"你走吧,不用在意我。”
一句话,容时更是难以呼吸,他想给予眼前人一丝安慰,但刚想伸出手,还是忍住了。
“袖玉,是我对不起你,我害你没了家,你的救命之恩我会报。”
袖玉拼命地摇头,她下定决心,\"不,容时,我不要紧的。\"
容时心口窒息,他凝着眼前人的眼睛
“袖玉,如果你愿你,我可以带你回上京。”
什么?
倏地,袖玉惊讶得瞪大了眼睛,整个人僵住,脊背之上攀爬而出深沉的寒意。
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她摇头:“不!\"
\"我没有要你负责的意思,我也没有要伤害你们之间的感情,你不用这么愧疚。”
容时不解,眼眸深了许多。
袖玉擦去眼角的泪意,咬住唇,“你们是来捣毁栾爷的据点,寻找陀罗夕图的。\"
\"我虽然不懂你们为什么要斩断蓬莱散的生意,但我想你们总有你们的道理。\"
袖玉即便是个见识不深的女子,但心中也明白,\"我不能做你的阻碍。”
她看起来那么的瘦弱,说出的话,确是那般的有力量。
正是因为袖玉的理解,容时才更加内疚。
袖玉深深叹息,“只是可惜陀罗夕图可遇不可求,最终还是没能找到它在哪里。”
她看着容时,像是一株火,迫不及待地想要点燃容时的希望。
“其实,你已经走进过一次哈尔朱沙漠,找到过陀罗夕图,你与你兄长,还有这么多的将士们,比其他人更有希望能走进沙漠,万一能找到它的存在呢?”
一番话,容时豁然开朗。
是啊,他本就是见过蓬莱草的人。
若是能真的找到,他自然压过容珩一头。
星辰之下,袖玉的眸光很亮,她鼓舞着他:
“你再想想,看到陀罗夕图的地方,有什么不一样。\"
\"或者周围有什么特征,圆月在哪个方向。”
袖玉无意识地望向天空,沙漠之中看不清方向,星辰是最好的坐标。
“天边的星辰变化有序,或许我们能在其中发现蛛丝马迹呢?”
是啊!
容时心间一动,被袖玉鼓舞到,“你说得对。”
既然栾爷被捕,圣上的任务,也仅仅是完成了一半。
原以为栾爷就是始作俑者,如今看来,他不过是背后操控之人的爪牙。
真正搅弄风云者,藏得极深,只能在抽丝剥茧地查。
之前,他总是被自己的心绪多扰,实在是经历过于诡异,所以他才一直觉得离奇。
其实,再离奇的事情,都可以用常理解释不是吗?
譬如,他坠入了海子,醒来便是沙漠。
极有可能那片海子,就是卷着他寻找到陀罗夕图的关键。
又譬如,沙漠之中生存的那些狐狸。
\"我记得,那夜的北斗星在....\"
容时随手捡起一支红杉断枝,以其为比,以沙为纸,试图将回忆里的画面画出。
夜风,似拨动琴弦的手,奏出乐章。
袖玉眯起眼睛,见容时振奋。
扯动了嘴角。
远处鸣栖之“啧”了一声。
不得不承认,袖玉是个温和善良的好人,很知道如何安抚人心,并能让容时燃起希望。
止阳这一条情感线,编得还挺般配。
“她要真的被容时带回上京,恐怕会被上京吞得连骨头都不剩。”
!!!
\"你何时来的?\"
鸣栖心脏几乎跳停。
一扭头,容珩不知何时,竟在一旁的红杉树后。
男人身披墨蓝色的大氅,一身的清润华贵,正凝着眼睛看远处,一脸的似笑非笑。
\"从你们说话开始\"
那不是什么都听到了...
鸣栖把不准容珩的心思,他明明知道自己和容时的关系,却始终未曾挑明,不知这一回,为何偏生要刺激容时。
“鸣栖,我怎么看,你的地位都很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