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婉如让元心慧把孩子放在软塌上:“小姑,我先检查一下。”
“你抱着小杰不要动。”
元心慧虽然不明白她要干什么,却也听话地站在原地没有动。
元婉如拿着一个拨浪鼓,走到元小杰的身后,在他右侧耳后摇晃着拨浪鼓,由远及近。
叮铃铃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明显,可元小杰却没有任何反应。
换到了左侧耳后,结果是一样的。
元婉如又在小杰的身后大声喊他,他没有反应,接着她凑到他的耳边,声音加大:“小杰。”
终于,他好似听到了声音,回头看他。
元婉如心里大概有底了:“看过小杰的大夫,是怎么说的?”
提起这个,元心慧的心就拧在了一起:“只说治不了,县有一个孙大夫倒是说可以试一试,可他一开口就要五十两,还不算药钱,我实在凑不出银子来,也不敢找他看了。”
孙大夫也只说试一试,万一不行呢,岂不是钱也花了,病也没治成。
“小杰这个病,大概和他小时候生的那场病有关。”
“我看他好似还有微弱的听力,这哑症,需要和聋症一起治才行。”
元心慧搂紧孩子,一脸彷徨地问:“你是说,小杰不仅哑了,还是个聋子吗?”
她其实心里早就有底了,这孩子,对什么声音都没有反应的,不是聋了又是什么呢?
只是她心里不愿意承认罢了,往常带孩子去看病,也只说是哑了,除了孙大夫,其他人从没说过,这孩子聋了。
元婉如很是肯定地说:“嗯,他的听觉的确有问题,幸好,他还有少许听力。”
一般哑症,多数都会伴随着聋症,特别是婴幼儿时期,因为孩子小,诊断容易忽略耳聋这个症状,只单纯地医治哑巴病症。
元心慧眸中带泪,看着毫无所觉,笑得天真无邪的小杰,只觉得心都要碎了。
“那孙大夫也提过,小杰多半也聋了,我不敢提,担心曾家的人,更加嫌弃他。”
“其实,我心里早就明白了,只是……”
“他还那么小,什么都不懂,就成了聋子哑巴,这一辈子,该怎么过啊……”
元心慧忍不住落下泪来,小杰看到娘亲哭了,抬起小手,认认真真帮她擦眼泪。
孩子乌黑的眼眸里,是对母亲纯然的关怀和在乎,看着就让人心酸。
聋哑常常是因聋致哑,从中医的角度来说,就是耳、舌、咽、喉部经络运行无法畅通,必须用针灸的办法,才能取得疗效。
而针灸治疗聋哑,非几日之功,常常需要好几个月,才能治愈。
元婉如不可能在难江县逗留几个月的。
“我有一套治疗方案,或许可以试一试,不过,需要找一位本地针灸大家来实施,毕竟,我没办法留在这里几个月。”
“听你说来,我觉得这位孙大夫可能有些手段,不如我们一起去县里找他,听一听他的治疗思想,和我的是否一致。”
元心慧听到之后,也觉得心动。
现在她有二百两银子,五十两的诊金也付得起了。
只要有一点希望,她都愿意尝试。
何况,婉如是自家人,没必要骗她。
“好,听你的。”
难江县城离古槐镇并不远,马车走了一个时辰,就到了。
顾不上吃午饭了,他们直接去找了孙大夫,那为老大夫看起来富态慈祥,居然还记得元心慧。
“这孩子想要痊愈,针灸的时间不会短,我要你五十两诊金,可不算多。”
元心慧当初觉得他是骗子,狮子大开口讹诈她的钱。
方才听元婉如的意思,小杰这病,的确要针灸好几个月才能治好,她便明白,是她误会了孙大夫。
元婉如有意探一探孙大夫的医术深浅:“这孩子一直不会说话,是不是该针刺哑穴,哑门穴等,治疗哑症呢?”
孙大夫皱着眉头看她,语气带着明显的责备:“哪里来的小丫头,瞎说什么,这孩子听力尚未恢复,治疗哑症不急于一时,你这是颠倒顺序了。”
“他明显听不到声音,必须先以耳部穴位为主,待听力稍微恢复了,再治疗哑症,教他说话。”
“你这种似懂非懂的人,真是害人不浅。”
元婉如心中有谱了,孙大夫果然是个经验十足的老中医。
“他是我的表弟,我小姑找了好多大夫,都说没有把握能够治好他,听闻孙大夫妙手回春,我们想请孙大夫尽心医治。”
她笑道:“听其他大夫说,针灸耳部穴位,当以听宫为主穴,听会、耳门、翳风等穴位也该有所侧重,再配以风府、风池等穴,必有助益。”
“不知道这些话,对不对?”
孙大夫连连点头:“没错,能说出这些话的人,也还有点本事。”
元婉如虚心求教:“不知道孙大夫,还有什么其他想法?”
孙大夫倒是不吝赐教:“针灸乃是因人而异,这孩子先天不足,才会后天失聪,需当针刺足三里,补中益气,相辅相成。”
怪不得他敢要五十两诊金,孙大夫的治疗思路,和元婉如差不多,按照这套方案针灸,治愈的可能性非常高。
现在,就是要看看孙大夫针灸的水平了。
“还请孙大夫,现在帮我表弟施针,所有的诊金,我们绝不拖欠。”
元心慧喜出望外,虽然要几个月的时间,药钱还不知道要多少,可是,即便是倾家荡产,她也要治好孩子。
元婉如却根本没让她操心这些,直接让留雁送了三百两银票给孙大夫:“诊费预付给您,多还少补吧。”
有这三百两打底,想必也差不了多少钱了。
元心慧倒是不肯,可是元婉如不容她拒绝:“这是我这个当表姐的,给小杰的见面礼,若是要还,就让他长大了再还我吧。”
旁观了孙大夫针灸的过程,元婉如彻底放心了,元小杰交给他治疗,完全没有问题。
孙大夫拟方子的时候,她提了一个建议:“不如加点木通和半夏、陈皮。”
短短一句话,让孙大夫陷入了沉思。
“妙,果然妙,有了这个方子,这个孩子定能治好。”
“你也懂医术?”
“你是怎么想到这一点的?”
元婉如浅浅一笑:“我可不懂,就是好似在哪里见过这个方子,随口提的罢了。”
孙大夫:……
总觉得她没说实话。
拿了药,他们正要回去,元婉如登上马车的时候,却听到哒哒的马蹄声,她心念一动,不会是……
所有人都驻足凝望。
只见那人披着黑色织金披风,身形挺拔,健硕有力,容貌清俊却不怒自威,不是陆江年又是哪个呢?
元婉如目光柔柔:“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