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
他扬声喊了一句,“你们在聊什么?”
元婉如没想到,他会过来找人,“没说什么,我准备回去了。”
陆江年却不信,刚才,他明明听到“别告诉他”这句话,娘子回了一句“好”。
一想到,别的男人和娘子之间,有了他不知道秘密,他就寝食不安。
他用警惕的眼神,打量起孙涣之。
玉树临风,气度不凡,的确有些迷人的资本。
哼,一把年纪还不成家,想要祸害谁呢!
陆江年目光不善,脚下生风,拉着元婉如的手就要离开:“那我们快回吧。”
还要再盯紧一点,外头的野花野草不少,容易迷了娘子的眼睛。
元婉如哪里想到,他的动作如此之快,“等等,我还没有和海宁当面告辞呢。”
陆江年十分坚决,不容她在此逗留:“孙世子会转告她的,再耽误下去,天都要黑了。”
孙涣之可不傻,他一眼就看穿了,陆江年那护食的模样。
元氏再好又怎样,她已经成婚,还是好友之妻,他孙涣之难道会没有一点道德底线,引诱她犯错吗?
“嗯,你们且去吧,我会和海宁说一声的。”
元婉如只得回头匆匆说了一句:“有劳了。”
话还没说完,人就被带出了门外,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孙涣之坐下来,静静喝了一杯茶,他的视线一直落在门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又似乎只是无意识发呆。
孙海宁跑得一脸汗,畅快淋漓冲了进来,却只见兄长一个人,不免疑惑:“婉如呢?”
孙涣之垂眸,“陆江年来寻她,已经回去了。”
“哦。”
原本还想和好友接着分享喜悦,看来只能作罢了。
“哥哥,从今日起,我要开始学习为官之道了,你可要耐心教我。”
孙涣之看到她脸上绚烂如夏日艳阳的笑颜,暗暗舒了一口气。
妹妹活得开心恣意,得偿所愿,他便不后悔。
至于,有些人,和他本就没关系,他不应该多想的。
“好,我会用心教导你。”
-
今天的天气,其实不太好。
秋风萧索,枫叶林中,地上的落叶比之前多了几层。
远山蔼蔼,如烟笼罩。
抬头仰望,整个天空都是灰暗的色调,层云密布,给人带来压抑空洞的恐惧。
这种天气,哪里会有人出来闲逛,除了沙沙作响的落叶声,便是无边的寂寥,死水微澜,空洞无趣。
陆江年却喜欢这种感觉。
他干燥的手掌,牵着元婉如的右手,不许任何人跟着。
两个人踩在厚厚的落叶上,脚下绵软,随着每一步的动作,清脆的“咔嚓”声不绝于耳,天地之间,唯有他们二人,相互依靠,并肩同行。
过了一会,陆江年忍不住开口询问,“娘子怎么不说话?”
元婉如脚下不停,“你不觉得,踩在树叶上的声音,很好听吗?”
说完,她难得起了童心,蹦了一下。
轻盈如燕,高高跳起,轻轻坠落,带起片片纷飞的枫叶。
“陆江年,你也踩一下吧。”
听到“咔嚓”“咔嚓”的声音,好解压啊!
也许是受了孙海宁的感染,元婉如也想跑一跑。
说着,她挣脱他的手,撒欢地奔跑起来,眉开眼笑,犹如稚童,笑声清脆悦耳。
她的快乐如此纯粹,明明是阴暗沉默的风景,落在陆江年眼中,却似春日暖阳下最夺目的光彩,生机勃勃,无忧无虑。
陆江年去追逐她的身影,两个人在林间嬉戏打闹,笑声不绝于耳。
玄青、石英等站在远处等候,听到他们欢快的笑声,都露出轻松的神色。
陆薇猪油蒙了心,闹出那样的事情,惹得两位主子都不好受,如今,可算雨过天晴了。
跑着跑着,元婉如弯下腰朝陆江年扬了一把叶子:“看招……”
陆江年傻傻站着,任她将叶子洒在头上,一脸宠溺。
“还来吗?”
元婉如娇哼一声:“你怎么不躲啊?”
“那你再来,我这次躲开。”
他唇边是温柔缱绻的笑,一双深邃的眼,含情脉脉看着眼前人,仿佛一团棉花,任由她揉搓,都毫无脾气。
元婉如心里软软的,这个人,真是让她气不了太久。
“那你躲开,不能让任何一片叶子,打到你。”
“好。”
她又一次朝他泼了一大把树叶,陆江年果然敏捷地躲开了全部枯叶,片叶不沾身。
笑笑闹闹,就玩了许久。
天快黑了,风更冷了,陆江年担心元婉如出汗招风,便道:“回去了?”
虽然未曾实现她之前制定的出游计划,但是出了这一身汗,她通体舒畅,果然,人还是要运动才行。
“回吧,我饿了。”
吃饭的时候,陆江年状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下午我去找你的时候,你和孙世子在聊什么,感觉那会你们的情绪不太对劲。”
元婉如饥肠辘辘,顾不得看他的表情,只是随口敷衍一句:“是关于海宁的事。”
关于孙海宁的事,有什么需要他们共同保密的?
陆江年拿着筷子的手,顿了一下,“能告诉我吗?”
元婉如没有说人闲话的习惯,何况,海宁的事,还不知道孙夫人最后会怎么办呢,她觉得,在一切没有尘埃落定之前,还是别说了。
她伸出食指摆了摆:“暂时不行。”
不行。
陆江年心里,非常不舒服。
-
元婉如玩出了一身汗,自然要沐浴。
洗完之后,留雁和留枝在替她烘干头发,留雁闲聊着:“孙姑娘的脚好得挺快的,奴婢瞧她今日健步如飞了,夫人也就不必担心了。”
留枝接话:“可不是嘛,孙姑娘身姿矫健,一下就从奴婢眼前蹿了出去,奴婢都被吓了一跳。”
留雁:“是呢,奴婢看到,她好似很开心。”
元婉如半眯着眼,“是啊,今日她高兴。”
提起这件事,她不免想到孙涣之这位好哥哥。
“说起来,孙世子这个人,还挺好的。”
听说他一直无心成家,蹉跎至今,只怕这一次,他是躲不过去了。
沐浴回来的陆江年,听到这么一句评语,脚步顿了顿。
他一言不发进了屋,之前的好心情,折损了几分。
留雁她们不敢再说话,更加用心做事,不多时,元婉如的头发便熏干了。
等旁人退下后,陆江年直接将元婉如打横抱起,放在了床上。
“孙涣之哪里好?”
元婉如想了想,还真认认真真夸了两句。
“内外兼修,心胸宽广,不卑不亢,爱护手足。”
陆江年脸黑了:“他那么好?”
看到他眼里冒出的火光,她反应过来了,这人,不会是醋了吧?
怪不得苏少东戏谑他是个大醋桶。
元婉如故意逗他:“嗯,是不错啊,听说他是许多夫人眼中的好女婿呢。”
说完,她眼眸灵动,勾起一抹坏笑:“可惜,我已经嫁给你了,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