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你,现在十五个人的团队,一晚上可以抓的两斤,一斤半以上,一斤以上三个规格的黄鳝,加上甲鱼,黑鱼,龙虾,河虾这些,是怎么卖的?”
团队一晚上收益可以上千。
这个上千主要是大黄鳝。
而这个价格,是许灼当时谈下来的。
大黄鳝就算肉质不是太好,也是这个时代热追的主流。
为什么?
因为小黄鳝从来不缺,大黄鳝难就难在时间成本上。
它很难长成,这是其一。
其二,软钓这个方法,大部分人还没掌握。
综合原因导致了市面稀缺性。
可是市面再稀缺,价格也有上限。
当时许灼为了套上国营饭店李卫国这条线,和许若谷卖黄鳝时遭遇了来办酒宴购买食材的蔡淳,他看中了想要买,于是就认了这价格不说,还一包就是三天的量,这让只供应了一次饭店的许灼,断供了三天。
饭店这里,第一次上了大黄鳝,效果极好。
接下来都是预定的人,结果断了。
于是当许灼再跟饭店续上的时候,就有了谈条件的资本。
这一系列巧合加起来,才促成了这天价大黄鳝。
都说大黄鳝价格高,两斤多的一条三十多。
可真的高吗?
镇上供销社里的罐头,一个三十多,每天照样有售额。
市里面就更不用说了。
关键是,这买黄鳝不用票啊。
所以大黄龙越往外卖,越是受欢迎。
不是别的地方没有……
就和后世的于台小龙虾一样,别地儿是没有吗?
别地儿是品质比于台差吗?
可为啥就人家这么出名?
这一切的一切都说明,市场是有的,只是没打开。
现在许灼打开了。
但他明白,真正打开的一条暗线,其实是蔡淳要了这么多大黄鳝摆酒宴,来的人定然不乏市里面当干部的,各种厨子。
他们吃过这大黄鳝后,还会吃小黄鳝嘛?
那么需求就在这里打开了,所以……才有了国营饭店和他能定在这个时代看来,都是价格高得恐怖的供销合同。
“人家现在抢技术后降价处理,就是在和我们争。”
“可他们凭借什么和我们争?”
“技术吗?”
“不是。”
“是人,他们组建钓黄鳝队,人不会少,量不会小。”
“大量黄鳝涌入市场,黄鳝价格必然会被压低。”
“这个道理我和你说过的,也是饥饿营销的理论来源。”
在许灼这么多铺垫,和眼下点题似的阐述下,许若谷总算平复下来。
她沉默过后,抬眼看着许灼道:“你的意思是,这么下去,他不是在毁掉我们,而是在毁掉自己?”
“是,你再从时间格局上,和我说说。”
“时间格局……八月到十一月还有三个月,但半个月左右后就开始进入了将近一个月的农忙时期。东蔡村人不多,想吃独食……但现实是,他们必须在农忙和钓黄鳝之间做一个选择。”
“解题思路对了,结果不对,再算。”
“他们没得选,只能选择农忙,因为大家都农忙,到时候田会先干掉,再钓黄鳝就难了,所以……”
“还是错了,再算。”
许若谷闭上眼睛想了想,忽然睁开眼,露出惊诧之色。
“如果我是老蔡头,那么还有半个月就要进入无钓黄鳝的空窗期,那么我会在这段时间前,疯狂钓黄鳝。这会导致市场上大量黄鳝涌入,价格暴跌。接下来我再搞农忙,这根本就是两不误的。还能遏止我们的黄鳝供销!”
“对。但,这只是第一步。你还得继续算。”
毫无疑问,这是一举三得的最优解。
东蔡村村长老蔡头势必会这么做。
问题是……接下来怎么办。
“据我所知,五村集镇的国营饭店,因为大黄鳝的存在,销售路子上形成了变革。与其说它是饭店,不如说是目前全市的黄鳝批发店。以五村集镇区区一万人的体量,根本比不过镇子,更比不过市里。所以这大量黄鳝,最终涌入的地方,还是镇子上和市里。对吧?”
“对,但只对了一半。”
“一半?”
“我提醒一下你,我大弟二弟。”
“噗嗤……啥玩意儿……”
许若谷没来由被逗笑了下。
但这的确也提醒了她,为她打开了思路。
结义大哥郑新国,二哥郭昆——
重要的不是结义,是三人间有一份合同在。
这就是“菜篮子工程”。
许灼也是原始大股东之一。
这个菜篮子工程,就是许灼提出的“以运河为路,以农村包围城市”思路指导下,通过郭昆对路线的熟悉,来整合供销社、收购站整合不到……亦或者是说,他们认为不重要的物资,来通过郑新国的人脉布置,进入城市。
等于是做一个中间商,方便城市与乡下。
城市化后土地减少,想要吃菜都得有土地的地方供应。
有土地的地方就是乡下。
城市里卖菜的菜市场都是国营的,但是里面菜都是乡下固定点送来的。
然而,大部分情况下,这些菜都是自己去采购。
比如说那些国营饭店和工厂食堂。
究其原因是,你不知道今天菜价,也没法掌控送来菜的品质。
可当有人给你送来菜初洗好了,干干净净,又大又白,又长又宽,价格还比市场价便宜一些,大批量下算起来就便宜很多,那么……
你为啥不让人家送?
只要合同上写明了品质保证,责任追究之类的,你怕啥?
而郑新国接手后,由于心中想要做一番自己的大事业,便听从了许灼扯虎皮做大旗的建议,用国营饭店的身份来发起整个项目。
既然要掩人耳目,那么就得贯彻到底。
郑新国就没有把大黄鳝收购权转到菜篮子工程上。
从这里开始,五村国营饭店转卖黄鳝,和菜篮子工程完全无关。
“我懂了,你的意思是,我们直接卖给菜篮子工程,让东蔡村的黄鳝在手里滞销,或者压在国营饭店里?”
“卧槽,你特么怎么这么蠢,跟教不会的猪猡似的,我前面白说了?”
“你再说一遍。”
许灼看着许若谷瞬间阴沉下来的脸色,面容一滞。
随后理直气壮站起来。
“再说一遍就再说一遍,我特么骂我自己,关你屁事。”
许若谷没想到有人可以这么怂得理直气壮。
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可她也很快找到了思路。
一把拧住许灼耳朵道:“你也是我的!说你就是说我!你敢说我!你特么敢说我!你特么有种再说一遍?”
这回轮到许灼无语了,一时间竟没想出破解之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