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义德在看见段荣出现时,心里一咯噔。
他家主子刚才才因为菱修容的那些话正感到不痛快呢,现在谁进去,估计谁就会撞枪口上。
看在他跟段荣也算是共事多年的份上,张义德拉着人低声提醒:“哎哟喂,大将军,您这时候可不能进去。皇上正恼着呢,您进去可不就是要吃排头吗?”
段荣面上略显焦急道:“张公公,是那位有事。”
张义德几乎是在这瞬间就反应过来段荣口中的“那位”是谁,他脸上的表情像是完全僵硬住了,甚至仔细一看,好像都要的变得龟裂。
“那您先在这儿稍等,让咱家先去通禀。”张义德说完这话,转身就小跑着进了正殿。
经过多次教训,张义德怎么可能不知道误了谁的事,都不能误了那位主子的事儿。
段荣很快被传唤进去。
李同显在听到说纪青霭那边有事禀告时,他原本想要放一放,如果现在就把人召唤进来,好像显得自己多迫不及待似的。但身体好像有自己的本能反应,他还没控制住,就已经让张义德把人给唤了进来。
见段荣进来后,李同显的脸色变得更不好看。
他是感觉自己的情绪好像都被纪青霭牵着走,完全没了自控力一般。
“她怎么了?”李同显沉着声音问。
问这话的时候,李同显心里还在琢磨着,若是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儿,他就要把人晾一会儿。
段荣不敢隐瞒,“令昭容娘娘她好像发病了,春麦姑娘想去请太医,但皇上有令,不让旁人知道令昭容娘娘在冷宫,所以微臣……”
段荣这话还没有说完,李同显已经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叫太医了吗?!”
段荣觉得后背上都已经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水,他哪敢不跟皇上通禀一声,就直接去请太医啊!“微臣想着先来禀告皇上,先前皇上下过命令,不得让任何人知道令昭容娘娘在那边,所以,还不曾……”
李同显只觉得现在脑子里“嗡”了一声,他反应过来时,人都已经站在了段荣跟前。
下一刻,李同显一脚就踹在了段荣的肩头。
“混账!”李同显怒喝一声,不难听出来他现在声音里藏着的暴怒,“还不赶紧去请太医!朕是让你看着她,不是让你看着她去死!”
李同显说出这话时,眼神凶狠沉戾,像是一只被触怒的凶兽一般。
段荣被这一踹,直接踹了个大马趴。但他也顾不得那么多,磕头谢罪后,飞快站起身,转道就去了太医院。那样子,恐怕是要直接将老太医背着跑。
李同显在大殿里,一手掐着眉心,一手搭在腰间,反复来回踱步。
不到片刻,李同显有些愤懑似的,“去看看!”
也不知道这话究竟是对张义德说的,还是他在自言自语。
反正话落时,李同显人已经朝着殿外风风火火地走了出去。
菱修容到现在都还跪在小花园的石径上,她刚才亲眼看见段荣进去,虽然不知道对方带去了什么消息,但李同显的那句“混账”的声音,从殿内都传到了外面。由此可见,李同显的怒火是烧得有多旺。
菱修容并不关心段荣是犯了什么事触怒到李同显,不过现在李同显走了出来,对她而言是个机会。
“皇上 。”菱修容低声唤道。
以往她这样柔顺的时候,李同显总会心疼上几分,必然会驻足停留。
可是今日,好像却失效了。
李同显就像是一阵风一样,像是完全没有听见她的声音,也完全没看见她这么一个大活人,直接就从她身边快步掠了过去。
菱修容一怔,尤然错愕。
不过她反应还算快,抓住了跟在李同显身后的张义德。
“张公公。”菱修容唤人。
张义德可不是李同显,敢明目张胆地受菱修容这一跪。他侧开了两步,心里焦急,但面上不显,还要应付着面前的菱修容。
“菱修容娘娘。”
菱修容:“这是发生什么大事儿了吗?皇上这是去什么地方?”
张义德脸上端着的就是四平八稳,“皇上他的事情,奴才们怎么敢擅自揣度?”
菱修容面色一沉,“你能不知道?”
张义德眼神顿时变得有些耐人寻味,他知道当然是知道的,能让他家主子这样勃然变色的人,可不就只有那么一位?不过,有些话哪能从他的口中讲出来?
迎上菱修容咄咄逼人的目光,张义德心里也不怵,他面上身上还端着跟从前没什么两样的恭敬的神色,开口道:“娘娘与其揣测皇上的事,不如想想自己做过什么。”张义德像是有些高深莫测一般笑了笑,“除夕夜的事,皇上既然是交给了陶嬷嬷,您应当知道她老人家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
“张义德!”就在张义德开口刚说完这话时,走在前面的李同显发现人还没有跟上来,不由低喝了声,“还不赶紧滚过来!”
张义德却觉得自家主子这一声呵斥,在这时候简直犹如天籁,他立马“是”了声,然后抱歉地看了眼还跪在地上的菱修容,提着自己的衣摆,飞快抛开。
他当然知道菱修容拦住自己是为什么,但是,他家主子都没叫人起来,他哪里有那个胆子敢自作主张把人给叫起来?这不是不想要脑袋了吗?
至于后面他主动提点的话,自然是希望这位主子娘娘可别再作妖,他家主子怕是最近的心思全都系在那位主子身上,哪里腾的出来手再来管她这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