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九尊面色冷峻,将怀中幼子郑重交予齐嬷嬷,
目光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好生照料小皇子。”
转头向暗一沉声下令:“即刻紧闭定国将军府大门,不论何人一概不得放入。”
他话还未落,秦禾燎与容止身影匆匆,一路疾奔入府。
容止额间隐有薄汗,神色焦急,
未及站稳便急切开口:“陛下,此刻京城街头巷尾沸反盈天,皆传言未来帝王已降临于世。
百姓如潮涌,咱们定国将军府门外早已被围得水泄不通,
人挤着人,喧闹嘈杂不堪,
这情形,只怕是要生变数啊!”
秦禾燎亦是一脸凝重,在旁频频颔首,目光中满是忧虑,
望向帝九尊似在等他定夺。
帝九尊剑眉紧蹙,沉默良久,心中暗自盘算,
好在这定国将军府中多是自家亲信,唯一的外人便是那产婆。
念及此处,他当即向暗卫下令:“先将产婆暂且扣押,莫让她与外界有任何接触。”
内室的秦禾苗弱声唤道:“陛下,我倒有个法子。”
帝九尊立即转身,满脸担忧疾步走到她榻前,
阻拦道:“苗儿,你身子还虚莫要劳神,先好生歇息。”
秦禾苗的声音透着几分坚持:“此事若不妥善处置,咱们的孩儿往后恐遭大患。”
帝九尊无奈,只得坐在床边握住她的手,
轻声哄劝:“苗儿,你莫要操心,只管安心养着,余下之事有我担着。”
秦禾苗却倔强地摇头,抬手拿出一张符纸,
目光灼灼:“陛下,用这符纸打入产婆体内,
她便会忘却在府里的种种经历,
只记得府中有位夫人生了孩子,至于你我的模样,全然不会再有印象,
如此一来,方能保咱们孩子无虞。”
帝九尊应下,
秦禾苗靠在床头,面色虽还透着几分产后的虚弱,神情却格外坚毅,
她抬眸望向帝九尊,缓声道:“陛下,时至今日,我女子身份一直隐秘,知晓之人仅限咱们将军府内寥寥数人,外界全然不知。
眼下既已以女子之身诞下麟儿,往后这女子身份,
是时候让她悄然隐去了。”
她微微喘息,稍作停歇后接着说:“从今往后,我便依旧以男儿身示人,重回众人视野。
如此一来,既能不引人猜疑,亦可在暗处默默护佑咱们的儿子,保他周全,
不叫他因我这特殊身世遭逢半分祸事。”
她攥紧了手中锦被,似已下定决心与过往“女儿态”彻底割舍。
帝九尊先是一怔,眼底划过一丝不忍与不舍,
他怎舍得秦禾苗自此又要藏起女儿娇柔,
重回那风波诡谲、步步惊心的男儿身份周旋场中。
但不过须臾,他眸中便凝起决绝,伸手紧紧握住秦禾苗的手,
沉声道:“苗儿,既你心意已决,朕便允了。
可你也得应朕,万不可不顾自身安危,哪怕身着男装,你亦是朕心尖之人,朕会暗中加派人手护你周全。
往后日子,朕与你一同守着咱们的孩儿,定不让你们母子受丁点委屈,待风头过去,
朕定还你安稳余生,再无需这般殚精竭虑。”
他轻轻将秦禾苗揽入怀中,似要用怀抱给予她无尽力量。
秦禾苗满意点头:“嗯~”
不愧是自己选的男人,就是有担当!
她凝视着襁褓里那一团粉嫩,
小家伙在被窝中正呼呼大睡,小脸红扑扑的,肉嘟嘟的小嘴不时咂巴几下,模样憨态可掬。
她忍不住伸出手指,轻轻捏了捏儿子小巧的鼻子,
嘴角噙着一抹宠溺又无奈的笑意,
轻声嗔怪道:“你这臭小子哟,才刚落地,动静竟这般大,整个京城都因你的降临闹腾得人仰马翻,搅了满城风云。
本想着能悄悄把你迎进这世间,往后低调过日子,哪成想,
你倒好,一出生就把所有人的目光都拽了过来,想藏都藏不住。
罢了罢了,往后爹娘可得为你这‘壮举’多多操心喽。”
帝九尊倾身凑近,目光牢牢锁在儿子酣睡的面容上,
嘴角不自觉上扬,
满是骄傲:“苗儿,你瞧这眉眼,还有这高挺的鼻梁,和朕幼时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活脱脱的小翻版。
朕当年在襁褓里,据说也是这般天庭饱满,
透着股与生俱来的英气,咱这儿子,长大定也是个器宇轩昂的俊朗人物。”
秦禾苗轻笑着打趣:“陛下这自夸都不露痕迹,合着是借着儿子把自个儿幼时风采又念叨一遍。
不过,眉眼间神韵确实像你,
可这肉嘟嘟的小脸,倒随了我几分,看着就觉着软糯,长大了可别丢了这份招人疼的劲儿。”
帝九尊哈哈一笑,轻点儿子脸蛋:“无妨无妨,有朕的英武之姿打底,再添上你的灵动娇俏,
这混在一块儿,咱儿子定是人中龙凤,往后不管在哪儿,
旁人一眼便能瞧出是朕的种。”
男人满目慈爱,仿若已看到孩子长大后纵横捭阖的风姿。
秦禾苗轻拍着怀中已然睡熟的孩子,抬眸看向帝九尊,
声音温柔却透着几分疲惫:“陛下,你快些去处理外面那摊子事儿吧,
我这儿也实在乏累,想趁着空档眯一会儿。
那产婆不能久留府中,耽搁越久旁人越容易起疑生变,还是尽早打发她出去妥当些。”
帝九尊眼底满是疼惜,他俯下身,
在秦禾苗光洁的额头上落下轻柔一吻,
唇瓣轻触间满是眷恋:“遵命,我的苗儿,你且安心歇着,万事有我。”
话语落罢,他直起身又深深看了母子俩一眼,
这才大步流星往外走去,那背影挺拔坚毅,仿佛即将奔赴战场的勇士,
要为这一室安宁挡下所有风雨。
跨出门槛时,还不忘回头叮嘱宫女好生照料,而后才快步离开。
帝九尊负手而立,神色冷峻,对暗一使了个眼色,
沉声道:“把产婆带出来。”
暗一领命,须臾便将那产婆领到跟前。
帝九尊目光平和了些许,抬手递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
声音低沉却不失温和:“这段日子,你尽心尽力,这些赏你,往后莫要多言府中之事。”
产婆又惊又喜,忙不迭地接过连声道谢。
待产婆转身,
帝九尊迅速从袖间抽出秦禾苗所给的符纸,指尖轻点,符纸化作一道微光没入产婆体内,眨眼间消失不见。
产婆身形猛地一僵,当即愣在原地,眼神瞬间空洞,
仿若灵魂短暂游离,
片刻后才有些茫然地摇了几下头,像是努力要甩开什么莫名的混沌。
“走吧。”
一旁的下人轻声催促,产婆便任由他搀扶着,脚步虚浮地被带出了定国将军府。
厚重的府门在她身后缓缓阖上,似将这段隐秘过往就此尘封,
再不许一丝风声外露。
帝九尊凛然而立,身姿仿若巍峨高山,那与生俱来的威压瞬间笼罩全场。
“管家,府里所有人集合~”
随着他一声令下,
定国将军府众人,无论身份高低,皆迅速汇聚而来。
秦大伯与秦老爹神情凝重地站于前列,
身后厨娘、杂役、小厮乃至陆夫人,刘姣姣抱着儿子皆垂首敛息,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帝九尊目光如炬,声音冷硬似铁:“今日府中异象,想必诸位都亲眼所见。
往后,这将军府定成各方瞩目焦点,那些与朕敌对之辈,势必绞尽脑汁寻隙渗透。当下,咱们须得统一口径。”
他微微一顿,声调愈发低沉:“就说今日生产之人,是从乡下来的一位女子,这位女子,乃朕心爱之人。
她拼尽全力诞下子嗣后,却离奇失踪,去向无人知晓。
至于她的身世详情,一概莫提,你们也无从得知,明白了吗?”
众人心中虽各有波澜,但此刻皆清楚局势紧迫,纷纷点头如捣蒜。
秦大伯率先抱拳应道:“陛下放心,我等定守口如瓶。”
秦老爹亦紧接着表态:“绝不让外人探出半分虚实。”
众人齐声附和,那坚定之声,汇聚一堂,仿若铜墙铁壁,誓要将今日秘密死死封禁于府内。
帝九尊冷峻面容这才稍显缓和,暗自思忖,
眼下这法子虽无奈,却也是绝境之中的最优解了。
帝九尊神色稍缓,抬手一挥,
沉声道:“都散了吧,各司其职,往后定要谨言慎行,莫要忘了今日叮嘱,便是守好这将军府的安稳。”
众人齐齐躬身行礼,而后有序退下。
待众人散尽,帝九尊负手踱步于庭院廊道,
心中暗忖:幸得这府里佣人数量有限,大多是朴实憨厚的农村出身,当初用人谨慎,未曾大肆招揽。
否则,人多口杂稍有不慎,苗儿身为女子的隐秘,
还有这孩子身世的机密,哪能这般轻易捂住?
那些暗处窥探的势力,最擅从细微处寻破绽,稍有风声走漏便是滔天祸事。
好在如今局势尚可把控,只望接下来诸事顺遂,莫再生波澜。
念及此处,他仰头望向阴霾将散的天空,眸光深邃难测。
帝九尊处理完诸事,脚步匆匆却又刻意放轻,迈入秦禾苗的房间。
屋内静谧温暖,
秦禾苗静静躺在床上,面色虽仍显疲惫,却因沉睡而添了几分安宁柔美,仿若春日里娇柔的花朵。
襁褓中的儿子在床边小榻上睡得正香,
小手握拳偶尔轻动一下,模样乖巧至极。
帝九尊缓缓拉过一把椅子,轻手轻脚地在床边坐下,
目光在这母子俩身上来回游移,眼中的冷峻全然化作了绕指柔。
他凝视着秦禾苗的睡颜,像是怎么看也看不够,
修长的手指忍不住轻轻拨开她额前的碎发,动作轻柔得生怕惊扰了她的美梦。
看着心爱的女人与刚出生的儿子,
他胸腔中涌动着从未有过的满足感,仿若世间所有珍宝加起来都不及眼前这一幕珍贵。
他就这样静静守着,仿若要用自己的身躯化作一道屏障,将所有风雨都挡在这方小小的安宁天地之外,
时间仿若也为这份温情停驻,屋内唯有三人平缓的呼吸声交织,满是岁月静好的模样。
帝九尊仿若被施了定身咒,目光胶着在媳妇和儿子身上,沉浸在这温馨画面里,
不知时光悄然流逝多久,
直至腹中一阵咕噜声响,才猛地回神,想起自己连早膳都还未用。
他略带赧然,起身轻声吩咐齐嬷嬷:“好生照看他们母子。”
而后稳步踏出房门。
刚一出门,便瞧见秦家人乌泱泱一群站在院子里,目光齐刷刷盯向这边。
秦禾燎率先蹦了出来,脸上堆满讨好的笑,
笑嘻嘻地嚷道:“姐夫,我们满心惦记着孩子一落地,府里就风波不停,
到现在我们连一眼都还没瞧上,好歹让我瞅瞅大外甥,就一眼成不?”
那眼神里满是急切与期待,
身后的秦家人也纷纷点头,皆是一脸渴望。
帝九尊原本冷峻的面容瞬间绽出一抹笑意,
被秦禾燎这一声脆脆的“姐夫”叫得满心开怀,连眼底都漾起丝丝温情。
他当即转头,
朝着屋内扬声吩咐:“齐嬷嬷,劳烦把小皇子抱出来,让大家也都见见。”
说罢,又偏头对暗一吩咐,
“你速去准备些吃食来。”
暗一领命瞬间隐没身形,动作迅速得仿若一阵疾风。
而齐嬷嬷则满脸堆笑,小心翼翼地从屋内抱出襁褓中的婴儿。
小家伙许是刚睡醒,眼睛还半眯着,小嘴微微嘟着,粉嫩的脸蛋像熟透的果子,看得众人一阵心软。
秦老爹瞬间两眼放光,双手不自觉地往前伸,却又怕惊扰到孩子,
只能踮着脚尖张望,
嘴里嘟囔着:“哎呦,这眉眼像极了你姐姐小时候呢,长大了定也是个俊逸非凡的人物!”
众人皆围拢过来,满院都是压低了的惊叹声与轻笑声。
秦禾燎满脸笑意,眼疾手快地从齐嬷嬷手里一把抢过襁褓,
紧紧抱在怀中,像是抱住了世间最珍贵的宝贝,
嘴里不住念叨:“瞧瞧这小脸,白嫩嫩滑溜溜的,哪像刚出生的娃娃!”
秦老爹附和道:“就是~我这小外孙,生得真是俊俏!圆乎乎的脸蛋,真想咬一口~”
说着,还故意瞥向身旁的儿子,
下巴一扬挤兑道:“你小子刚出生那会儿,皱皱巴巴的,整个一瘦巴巴的小老头模样,
哪能跟咱这宝贝外孙比。”
秦禾燎佯装嗔怒地呛声道:“爹,您可别满嘴胡说八道,有您这么编排亲儿子的嘛!
再说了,您可仔细着点儿,这怀里抱的可是皇室血脉金贵着呢,
您还敢咬一口?量您也没这胆子!”
秦老爹听了,也不恼嘿嘿一笑:“儿子,爹也就嘴上过过瘾,哪能真下嘴嘞!
不过咱这外孙,真是越看越招人稀罕,爹欢喜还来不及。
这往后啊,定得精心护着,保准不让他受一星半点儿委屈。”
说罢,又低头对着孩子轻声细语起来满脸宠溺,哪还有刚才打趣儿子的那股子“威风”。
此时,屋内有动静传来,
帝九尊猜测秦禾苗醒了,立刻快步走进屋,
坐到床边眼神里满是关切,轻声问道:“苗儿,可是饿了?与我一道吃些东西吧。”
秦禾苗抬手揉了揉惺忪睡眼,声音还有些软糯:“我这一觉睡了多久啦?”
帝九尊抬手帮她捋了捋鬓边乱发,
笑着回道:“还不到一个时辰呢,你且别操心这些。”
秦禾苗轻叹了口气:“那好吧,我真有些饿了。”
帝九尊听闻,立马转头吩咐暗一:“把食物都端进来,动作快些。”
转头看向秦禾苗说道:“苗儿,你就在床上躺着,我喂你?”
秦禾苗瞥了男人一眼,“不用了,我身体体质与常人不同,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见她一再坚持,帝九尊无奈只好放弃。
眨眼间,
暗一便领着下人鱼贯而入,摆满一桌珍馐。
秦禾苗瞅着这满满当当的吃食,戳了戳帝九尊胳膊,
娇嗔道:“你呀,往后可别再像喂猪似的让我吃这么多,怀着孩子那会儿没办法,得多进补。
如今孩子都生下来了,我可得琢磨着减肥了,哪还能这般胡吃海塞。”
帝九尊先是一怔,随即忍俊不禁,
刮了刮她的鼻子:“苗儿说的哪儿的话,你如今刚生产完身子虚着呢,
先把身子养好旁的之后再说。”
秦禾苗神色认真地看向帝九尊,
缓声道:“陛下,如今我这女子身份需得隐秘行事,往后若亲自给孩子喂奶,难免多有不便,惹人注目。
可要请奶娘,我心里实在没底,总归是放心不下。”
说着,她目光一定抬手轻轻一挥,只见桌上光影一闪,
瞬间便多了几罐奶粉以及奶瓶,稳稳当当立在那儿。
“所幸我早有准备,有这些奶粉就便利多了。
往后用奶粉喂养儿子,既能周全隐秘之事,又能确保孩儿营养无虞,两全其美。”
这些奶粉都是空间奶牛所产,由机器人制作,保证无黑科技~
秦禾苗拿起一罐奶粉,指尖摩挲着罐体,语气里满是笃定,
似已将孩子往后的喂养事宜在心中细细盘算周全。
帝九尊目光满是认同,
温声道:“好,苗儿,先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
待用过膳,你再细细教我怎样摆弄这些物件,往后我也好学着为儿子张罗。”
秦禾苗嘴角轻扬,漾出一抹浅弧,
欣然点头应下:“行,那便先吃饭。”
二人一同在桌前落坐。
帝九尊先是贴心地为秦禾苗盛了一碗热粥,又将几样清淡爽口的小菜夹至她碟中,动作轻柔又自然,而后才开始自顾自用餐。
一时间,屋内唯有碗筷轻触之声,
暖融融的氛围悄然流淌,仿若这一室风雨已歇,唯余安宁。
饭后,秦禾苗只觉困意如潮水般再度涌来,眼皮都开始打起架来。
可一想到秦老爹抱着儿子还没回来,
她强撑着精神,转头对帝九尊说道:“我实在困得不行了,先去睡会儿。
你去瞧瞧儿子,要是他饿了,可记得照我教你的法子?用奶瓶喂他听到没?”
帝九尊一听,顿时醋意上涌,
颇有些委屈地嘟囔道:“苗儿,你这刚醒来,就这吃饭的一会儿工夫,嘴里念叨了多少次儿子呀,
你心里可还有我这个枕边人?”
秦禾苗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
嗔怪道:“哟,连儿子的醋你都吃呀,真没个正形儿。
儿子还小呢,我自然得多操心些,可也没忘了你呀,快去吧,别在这儿耍小孩子脾气了。”
说完,也不等帝九尊回应,便裹了裹被子侧身睡去了,
只留帝九尊站在那儿,又是无奈又是好笑。
帝九尊刚迈出外室门槛,便听到儿子那嘹亮的哭声,心下知晓小家伙醒了。
此时齐嬷嬷正抱着孩子匆匆走来,
神色焦急却又不失恭敬:“陛下,小主子这哭得厉害,奴婢仔细查看过,尿布已然换过,干爽舒适,料想应是饿了。”
帝九尊神色沉稳,不慌不忙地伸手接过孩子,让他靠在自己臂弯里,随即熟稔地拿起奶瓶与奶粉罐。
只见他手法利落地量取奶粉、冲水摇匀,一气呵成,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皆是照着秦禾苗所教精准施行。
众人原本还心存担忧,
毕竟从未见过帝王做这等喂养孩子的琐事,此刻却都看直了眼,满脸尽是吃惊之色。
秦老爹忍不住咂咂嘴:“嘿,真没想到陛下这平日里握惯了乾坤的手,摆弄起这些小儿物件来,也是这般麻溜,我这外孙有福咯!”
众人纷纷点头附和,眼中满是赞叹,
帝九尊却仿若未闻,所有的注意力皆在怀中停止啼哭、正大口吮吸奶瓶的儿子身上,眼神温柔得能掐出水来。
秦禾燎满脸期待,凑到帝九尊跟前,
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姐夫,你刚这一手可太利落了!我瞧着心里直痒痒,往后也想帮着姐姐搭把手照顾外甥,
你能不能教教我这奶粉咋调配咋用呀?”
帝九尊抬眸,见他一脸恳切,神色缓和了几分,
微微点头应道:“行,这事儿不难,你且看好了。”
说着,便拿起奶粉罐,指着刻度细致讲解:“每次取用奶粉得按这刻度来,精准量取,
多了少了都不妥,孩子肠胃娇嫩,马虎不得。
冲调时,水温也有讲究,太烫会伤着孩子,太凉又怕他吃坏肚子……”
秦禾燎听得目不转睛,脑袋随着帝九尊的讲解不住地点着,
时而还提出几个疑惑,
帝九尊都一一耐心解答。
末了,秦禾燎咧嘴笑道:“姐夫,这下我可算明白了!
你放心,往后我一定用心学着照顾外甥。”
帝九尊温声道:“有心就好,往后多费些心思便是。”
身旁的容止身姿笔挺,目光却也紧紧黏在奶瓶与尿布上,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时而微微颔首,似是将关键之处暗暗记下。
陆瀚宇更是少见的安静,嘴里还小声嘟囔着步骤:“先量奶粉,再兑温水……”
手中跟着比划,活脱脱一个乖巧的学生模样。
几人围作一圈,将帝九尊和孩子围在中心,全然没了往日或洒脱或清冷的风姿,
此刻满心满眼只有这照顾幼儿的学问,阳光洒下,
勾勒出一幅暖融融又新奇的画面,仿佛这小小的一方天地里,装满了对新生命的呵护与期许。
翌日早朝
太极殿
帝九尊怀抱着襁褓中的幼子稳步踏入,
身姿如松气势如虹,仿若携风带雷,瞬间令殿内静谧如渊。
怀中的帝御乾许是刚睡醒,眨巴着水润的眼眸,
好奇张望,藕节般的小胳膊晃悠了一下,竟未哭闹。
帝九尊冷峻面容上流露出丝丝温情,微微侧身,示意一旁太监宣读圣旨。
太监清了清嗓子,尖细嗓音在殿内回荡:“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之嫡子帝御乾,天资不凡,神骨清奇,承朕血脉,续皇家荣光,
即日起立为太子,望其克绍箕裘,保我朝千秋万代……”
旨意宣读毕,满朝文武瞬间炸开了锅,
大臣们面面相觑,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与错愕。
吏部尚书率先出列,花白胡须因激动而颤抖:“陛下,小皇子刚出生一日,这……于祖宗成例不合,望陛下三思啊!”
帝九尊眉梢一挑,目光如刀扫向众人,
声若洪钟:“朕心意已决!御乾乃朕嫡亲血脉,昨日星辰异动,祥瑞纷呈,
此子降世便自带天兆,注定不凡,担得起这太子之位,诸位无需多言!”
说罢,轻轻拍抚着儿子后背,似已看到幼子未来君临天下的风姿,
那笃定模样,令群臣心头一凛,纵有异议,
此刻也都咽回了腹中,殿内唯余一片凝重的静默。
帝九尊这一番铿锵话语落下,
声震朝堂,怀中原本安安静静的帝御乾许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惊到,
小嘴一撇,“哇”地一声朗声哭了出来,
那哭声瞬间打破殿内凝滞的氛围。
帝九尊却仿若早有预料,神色未乱分毫,
从容地微微侧身,一旁候着的嬷嬷立刻会意,手脚麻利地从袖笼里掏出早已备好、调好奶粉的奶瓶递上。
帝九尊接过,手法娴熟自然,轻轻将奶嘴凑近小太子嘴边,
小家伙立马止住哭泣,大口吮吸起来,
一双小手还不安分地抓着父皇的龙袍一角。
帝九尊一边耐心喂奶,一边抬眸,目光再次扫过阶下众臣,
口吻平淡又不容置疑:“众臣还有何事?有本就速速启奏,若无,便退朝罢。莫要耽搁了时辰。”
那姿态,仿佛在这庄严肃穆的金銮殿上喂奶是再寻常不过之事,
群臣满心震撼,
一时愣神,竟无人能即刻出言回应。
朝堂之上,静谧得只剩小太子吸食奶瓶的“滋滋”声,
一众文武百官呆立当场,神色各异,内心犹如翻江倒海。
吏部侍郎手不自觉地顿住,
心中暗忖:“陛下这是何等离经叛道之举啊!
朝堂圣地,岂容这般随意行径,刚出生的奶娃就立为太子已然荒唐,现下竟还当堂喂奶,成何体统?
祖宗规矩威严何在,往后这朝堂风气怕要被搅得大乱呐!”
年轻些的臣子们则满脸讶异中夹杂着几分新奇,
礼部侍郎悄悄瞥向身旁同僚,眼神交汇,皆是难以掩饰的震惊,
心底却忍不住犯嘀咕:“陛下行事向来果敢决绝,可这次也太出人意料,莫不是这小太子真是天定龙裔,
陛下爱屋及乌到这般地步,连朝堂规矩都不顾了?
往后行事可得更谨慎,揣摩不透圣意,稍有差池便是万劫不复。”
武将们身姿依旧挺拔,可脸上也浮现出复杂神情。
镇远大将军浓眉拧成麻花,
咂咂嘴想:“咱在沙场上拼死拼活,讲究的就是个规矩严明,这朝堂怎也这般随性了?
不过陛下连战场凶险都无畏,
如今这般宠溺幼子,倒也看得出是个性情中人,往后为皇家效命,也不知这小太子性情随了谁。”
众人各怀心思,却都不敢在这凝重氛围里随意表露,只能噤若寒蝉,静待陛下下一步指令。
秦禾燎站在文官队列之中,个头虽不算拔尖,
此刻却身姿笔挺,满心满眼皆是龙椅上那一幕。
瞧着姐夫一脸宠溺地抱着小外甥,
他嘴角都快咧到耳根,抑制不住的笑意从眼底直往外冒。
“嘿,我这小外甥,刚出生就自带霸气,这才一日,就被姐夫钦点成太子!”
秦禾燎暗自嘀咕,心里头那股子自豪劲儿,就跟自己封了大官似的。
他偷偷朝旁侧的容止挤挤眼,满脸得意,
小声道:“瞧见没,我外甥这命格,打从娘胎里出来就注定不凡,日后定是名震天下的主儿,
我可算沾了大光咯!”
说罢,又美滋滋地盯着前方,仿佛已然看到小太子御极登基、万国来朝的威风场面,
那神情,活脱脱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容止垂首站于朝堂一侧,目光凝在陛下怀中那小小的婴孩身上,
心思却早已飘远。
忆起此前秦禾苗满脸热切地拉着他说,
还有陛下郑重其事交代的话,皆是期许他日后担起小太子恩师之责,
彼时,沉甸甸的压力如山般瞬间压顶。
毕竟,教导储君,稍有差池便是累及满门的大祸,那干系之重大,令他数夜辗转难眠。
可此刻,亲眼瞧见小太子粉嘟嘟、鲜嫩可爱的模样,
尤其那圆溜溜的眼眸,透着懵懂纯净,仿若澄澈清泉,毫无杂质地望向周遭,
容止心底那层坚冰悄然化开,欢喜如春日新苗缓缓滋生。
“这般玉雪可爱的孩童,若悉心雕琢,假以时日定能成大器。”他暗自思量。
念及往后施教之路,容止心中渐渐有了章程。
文化启蒙自是根基,需从经史子集入手,每日诵读讲解,引他悟先贤智慧、明兴衰之道;
礼仪规范也不可松懈,一言一行皆要契合皇家气度,以庄敬自持之态树储君风范;
更要时常领他微服出访,察民间疾苦,知百姓所需,让悲悯之心在幼小心灵扎根,
如此方可育出心怀天下、德才兼备的明君,护这山河永固,社稷安康。
容止攥紧手中玉笏,目光愈发坚定,
似已看到未来小太子在自己教导下,一步步成长为盛世贤主的斐然风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