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寅高高的扬起脖颈,衔着襁褓里的婴儿趟过了坝坝河。
不远处的那处高地间屋舍俨然,就是人类居住的村落了。
许久不曾见到人类世界的庚寅几乎忘了自己是一只老虎,按照思维的本能向着村落一步一步走去。
尽管他已经步入修行之道,可眸子里全是对人类生活的渴望,
前世是人今生亦是渴望为人,这不仅是他的本能,也是千万灵智开启的妖兽们所渴望的。
天地之间只有修成人身才能渡无量劫成就大道。
世间五虫蠃、鳞、毛、羽、介。而人属赢类,最为佳!这可不是说着玩的,多少道术强横之辈哪个不是出自人族?
也因为人类的身体构造最适合修行天地大道,可从万劫中窥得一线生机,故而人为最长。
庚寅叼着襁褓向村口走去,这就惊着了背上的紫貂,说起来它还是第一次来到人族的地头上,对于直立行走的两脚兽也有些害怕。
庚寅还未到村口,村落里面就开始传来一阵阵犬吠之声。
闻听此音庚寅耳朵不由一动,这才缓缓停下脚步,皱着眉头望向前方。
村野之间有条件的基本家家养狗,不为别的就为防止猛兽入侵时有个提醒。
犬吠声也提醒庚寅,他是一只老虎,并且已经过界了……
眼下救这孩子要紧,从他发现孩子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很长时间,按照婴儿一个半时辰喂一次奶的情况,孩子早就到了吃奶的时候,可不能因为自己耽误了孩子。
庚寅不再犹豫,肩膀一甩把紫貂甩下脊背,而后一边竖起耳朵倾听着村里的动静,一边快速绕道闪进了村子,凭借提前预判人类的行动方向,将孩子悄悄放到了一处农户家门口。
做完这一切的他长舒了口气,连忙回转就离开了村中。
路过一处刚刚犬吠声高亢的农家院墙时他不经意的扫了一眼?方才还狺狺狂吠的大狗此时好像是嗅到了庚寅的气息,已经吓得呜呜低吟,瘫软在了地上屎尿更是齐流而下……
越往村口走,牟永安越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是他多年积累的感觉,绝对错不了的,可是视线里周围并没有什么异常发现。难道是自己岁数大了有些疑神疑鬼了?
就在他带着张阿彪刚刚走到村口时,脑后陡然间升起一股寒气,几乎是本能的,丢他一把拽过张阿彪一个侧身向一旁倒去。手中钢叉紧握下意识的向前方刺去。
不愧是老猎人,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紧接着他就感觉到有一股腥风从他身边刮过,视线中一道庞大的斑斓身影一闪而过,压根就没碰上他的三股钢叉!
张阿彪正跟在牟大叔身后思索着可能出现的猛兽是灰狼,还是豹子时,突然他觉得自己的身体一轻,惊觉之下他就要试图反抗,可目光一看是牟大叔后又停住了,然后他就被一股大力一把揪住,拖倒在了一旁的地上。
张阿彪只听得脑后生风,回头看时却什么也没看到,等他扭过头再看前方时,就看到昏黄的夜色下一道黑影跃入了村口的草丛之中。
“牟大叔,刚刚怎么了?那是个什么东西?”
张阿彪一脸茫然,有些愣神的问道。
牟永安则惊魂未定,大口喘着粗气望着那只巨兽离开的方向。
刚刚实在太快,几乎是电光火石之间,别说张阿彪这个年轻人,就是他也看了个大概凭借经验认出了那道身影。
那可是一只成年大虫!不知怎的来到了他们村……
这可如何是好?莫非是村里的后生们出去打猎惹到了这家伙?大虫可是非常记仇的啊。
牟永安一边脑中极速思索着大虫出现在他们村的原因,一边站起身拍打着身上的尘土开口对张阿彪道:“没事,好像是一只猞猁跑过去了。”
“猞猁?”
张阿彪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了,有那么大的猞猁嘛?刚刚那道身影可比猞猁大多了,莫非是自己看花了眼?
有些不自禁的揉了揉眼睛,张阿彪突然有些吃惊的喊道:“牟大叔,狗子们都不叫了!莫非是那猛兽走了?”
村里的犬吠声此时果然没了。
牟永安站在村口,双手紧握着钢叉,一双眼睛却死死盯住了那处草丛。他知道不是什么狗不叫了,而是方才那只猛虎进村后把狗子们吓破胆了……
庚寅一脸郁闷的躲在草丛里看着村口,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手持三股钢叉对他隐藏的方向怒目而视。
就在刚刚,他避无可避的想从侧面离开村里,谁知道差点被这老家伙给一叉子给来了个开膛破肚血溅当场。
明明老子是在做好事,可偏偏被当成了恶贼,说不郁闷那是假的。
现在那老头目光灼灼紧盯着他,手里的钢叉更是散发着森森白光让庚寅忌惮不已。
“事已办完还留在这里作甚?难道要给这老头送虎骨酒么?”
无奈的庚寅摇了摇脑袋,一点一点的退离了草丛,扭过身向坝坝河而去,小紫貂亦步亦趋也跟在他身后。
一大一小两道身影逐渐消失在了苍茫的夜色里……
牟永安额头渗出了一层细细的汗珠,就连握着钢叉的双手也已经变得湿滑起来。
精神高度集中的情况下往往细枝末节都不再被注意到。
那只大虫还在那里,尽管有浓密的草丛遮掩他并看不见它,可是老猎人自有感觉,那只体型硕大的家伙或许也正隐在那里和他遥遥对峙。
时间仿佛在这里凝固住了,牟永安也不知道过就多久,好像很长,又似乎很短,总之当他看到那里草丛轻微的摆动时,就知道那个家伙离开了……
“呼……”
老头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心神顿时一松,整个人就不受控制的瘫倒在了地上。
“牟大叔,你咋的了?”
张阿彪这才后知后觉的惊呼起来,连忙
过来搀扶。
在他的意识中,刚刚牟大叔起身后就一直站在村口发呆,自己喊了几声也没有回应就突然间瘫倒在地了。
“那只大虫总算走了……”
牟永安挣扎着从张阿彪的搀扶下起了身喃喃道。
就刚刚他看到的身形,真要是发起狂来整个村怕是都要遭殃。
“什么大虫?”
张阿彪犹自不觉的问道。
“没事了……走吧...让大家轮流再守一晚上明天咱们再合计合计...”
老头揉了揉酸痛的腰身,转身往家里走去。
……
牟永安一脸疲惫的走进家中,将钢叉一放就又躺在了炕上。
刚刚和猛虎的对峙可是让他抽干了浑身的精力,差点没晕倒在地。
“老头子,不好了,出大事了!”
门外突然传来他老伴的呼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