麓山县,牟家庄。
牟永安坐在村口一口一口的嘬着烟袋。
他的手里拿着一封信,这是他儿子从遥远的荆州寄来的。
信是早上刚到的,老牟没敢告诉老伴。
这封信一路上不知颠簸流离了几千里路才到了大周最北的牟家庄。
凭借自己曾经粗浅认识的文字功底,牟永安磕磕巴巴的读完了...
泛黄的信纸上,是儿子对他们老两口的问候和对天下见闻的直抒胸臆,字里行间似乎还是锐气未消。
“这孩子我都不知道他是对是错了。”
老牟本以为这孩子游学后应该更加稳重成熟才是,却没想到还是如此锋芒毕露。
“吧嗒吧嗒...”
老牟又吸了几口烟袋,这才磕了磕烟袋锅起身准备回去。
“咦,我眼没花吧?”
就在他拍打着屁股上的尘土准备回家之时,却蓦然间看到远远的有个身影向这里而来。
“看着不像我们村的啊?也不是靠山屯那边的...”
牟永安不由站住了脚。
花白的头发有些凌乱,一支木簪斜斜的插在发髻上,显出一股颓唐的意境。
手中紫色的竹筇被他磨的光溜溜的,好似包上了琥珀般的晶膜。
脚下是一双清凉的麻绳千层底凉鞋,随着步伐不断变化着。
老人就这么一步一步向着牟家庄走来...
是什么情况下让一位老人跋山涉水来到了牟家庄这个偏僻之地?
不知怎么的,牟永安突然就有一股浓浓的悲凉之感。
“这位老哥,你从哪里来啊?这是要去哪?”
牟永安迎上前道。
这里已经是大周的最边缘了,再往里除了靠山屯就是苍莽的犴麓山脉了。
这老人到了这里怕是走错了道儿。
“我呀,我是个远游的老书生,沿着路就一直走到了这里……”
老人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感叹些回复道。
“你这样看着可不像个书生,倒像是个和我一样的老农民,前面可不能再走了,再走就进山了。”
牟永安笑呵呵的拦住了老人说道。
延绵深邃的犴麓山并不适合这么气血衰败的老人。
“这已经是最北边了,再走没也路没人迹了……”
看到老人神色似有继续前进之意,老牟又追着解释道。
看来这个老书生怕是真的走错了道了。
“是吗?那我就不走了。”
老人听了牟永安之言,本能的抬手敲了敲竹筇,然后就要转身离开。
似乎他真的是一名远游的老书生,走错路而来到了这里。
“我说老兄弟,这个天气你赶路也忒辛苦了,不妨先去我家喝口水吃点东西,休息休息再回去也不迟。”
牟永安抬头看了看天色,这个季节气温还是很高,确实不适合一名老人赶路。
说着话,他拉住老人就要往家里领。
“那可就叨扰了...”
老人也没有拒绝,笑着答应后就跟着牟永安往家中走去。
二人一起回到了小院,老牟老伴也端上了茶水,二人开始拉起家常。
就在这个当口,牟家庄上空忽然两道白光飞速闪过直奔犴麓山而去。
“来的挺快啊...”
老人抬头望了望遁光消失方向,低声说道。
“你说什么老哥?”
“没什么,对了,这是你儿子写回来的信吧……”
老人又将话题转了回去。
……
犴麓山,黑森林附近。
两道遁光分散开来,围绕着偌大的黑森林区域开始了巡视检查。
约摸一刻钟过后,二人再度汇合到了一起。
“怎么样?洪钟老弟,你那边封印还好吧?”
玄昆子询问吕洪钟道。
“封印没有问题,阵法也完好无损,你那边呢?”
吕洪钟也问道。
“也没有问题,一切正常。”
玄昆子回道。
“既然如此,那前一阵的天象怕就不是这里引发的。”
吕洪钟沉吟着说道。
“想想也不是啊,里面的这位要是出来了,你我之辈可不是对手……”
玄昆子无奈的拍打着额头说道。
“只是这犴麓山现在天象如此,难道预示着还要出什么大事?”
吕洪钟还是有些疑惑的说道。
“谁知道呢,咱们再周围找找,看看有没有不合适的情况,倘若一切正常,怕真就和这里面有牵扯了……”
玄昆子点着头神色凝重的说出了自己的观点。
“那就再找找吧……”
与此同时,黑森林深处某处不知名的洞穴之中。
这是一座从上往下由窄渐宽的深邃巨大,犹如天坑一般的洞穴。
在最底部是一处平坦的岩石为底的小型广场平台,石壁上镶嵌着不同大小的鹅卵石状照明晶体,将这处幽暗的大殿照耀的明如白昼。
空旷的大殿中,背靠石壁的阴影下,一座高大的水晶雕饰的座椅上,一道高大威猛的身影端坐其上。
只见那身影拄着下巴似乎是陷入了沉思,又好像进入了某种沉睡状态。
“老祖,刚刚发现有人族的修士在附近转悠。”
洞穴阴暗的甬道里,传来一阵闷沉沉的声音。
紧接着一道身影就从甬道里匆匆走了进来。
“人族……”
黑暗中静默了良久,才缓缓响起一阵呢喃。
呢喃过后,大殿中又是一片死寂。
?犬精见状额头上开始渗出密密的汗珠,他明白,这是老祖对他的不满,估计是自己打扰到了他老人家。
“噗通!”
?犬精竟然不由自主的跪在了地上匍匐着身子等待着阴影中的王者对他命运的宣判。
似乎是知道?犬精的惧怕,过了一会儿宝座上才传来一阵幽幽之音:
“下去吧,这等事以后休要烦我……”
“是,老祖!”
?犬精连忙起身缓缓退出了大殿,走在幽暗的甬道中他才长长的舒了口气。
“老祖,还是那么可怕啊……”
……
盘城,府衙。
宋杰听从了徐仲儒的意见,将公堂挪到了大院之中。
黄袍人资料桀骜不驯的站在院中,似乎是早就料定衙门的手段对他无可奈何。
对他来说,只要过了到了今晚,那自己又将成为自由之人。
毕竟哪个跑江湖的没有保命的手段呢。
他原本惧怕的是那个大胡子道人,可到了现在他也没看见那个家伙,这就说明那道人是个过路的,更没有识破他的跟脚。
看着现在还不知道死活的黄袍人,徐仲儒和宋杰都轻蔑冷哼一声。
“这小子死到临头还不自知!”
杨虫儿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心里不由暗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