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江楼。
庚寅越看着那个氅袍方巾的男子,就越觉得有些脸熟,
“自己是什么时候在哪里见过这位的?”
他不由的挠了挠头想了半天,可还是没有个所以然来。
“罢了,先不去想这事了,吃饭要紧!”
庚寅摇了摇头抓起酒碗先干了一碗。
或许是还不到饭点儿,这后厨出菜也是很快,三下五除二庚寅的桌子上就摆满了菜肴。
他也顾不上再胡思乱想了,急忙专心对付起来桌上的食物。
一顿风卷残云后,桌子上一片狼藉。
庚寅舒服的打着嗝,挺着滚瓜溜圆的肚子斜斜的靠在椅子上,手里还举着酒坛子往口中灌酒。
至于吃素菜的这位,也早已经吃的一干二净,静静的坐在椅子上品着茶。
他的目光此时若有若无的看向了窗边的庚寅。
这个行商,让他感到一阵莫名的熟悉,这种熟悉的感觉不是那种亲近的熟悉,而是那种厌恶的熟悉。
为什么自己会厌恶这么个萍水相逢的行商呢?
梁招一时有些疑惑,同时在袖中又开始了暗自掐算。
这就好比你一门功课越是一般,那就越喜欢学习钻研非要把成绩提上来,梁招也不例外,算学是他的短板,故而他只要有时间就要时时刻刻勤加练习。
不过经过一番他自认为缜密的计算,并没有算出自己和那行商的因果。
难道自己仅仅是因为对方大吃大喝放荡不羁的丑态就厌恶至极了?
梁招想到这里,也就不想在待在这,准备直奔波若寺而去。
他此行的目的,自然不是为了吃几个素菜……
可蓦然的,他的耳边就响起一串哭泣之声。
与此同时,正抓着坛子喝酒的庚寅也不由停了下来。
“呜呜呜……”
那种低声的哭泣明明不在这里,却偏偏又传到了二人的耳中。
“掌柜的,怎么回事?恁般吵?”
庚寅和梁招还没开口,一旁的客人却喊上了。
庚寅注意到,掌柜和伙计在听到哭声后脸色就不大好了。
现在又听客人呵责,只能陪着笑解释起来。
“客官,这不是咱们店里的声音,那是隔壁的……”
“隔壁?大白天的家里莫非死了人?”
“呃……自然不是……”
“那怎么哭哭啼啼的,这样如何做生意?”
客人们抱怨,掌柜的也无可奈何,只能耷拉着脸叹着气。
“掌柜的,莫非其中有什么隐情不成?我刚刚进门看隔壁也是殷实之家啊?不像是有什么难事?”
梁招此时看出了些端倪,徐徐开口问道。
庚寅听他一说,本能的就想反驳。
这人看起来文文秀秀的,却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草包!进门时他没注意可方才他扭过脖子一看,就发现了问题,隔壁屋顶黑气缭绕,显然是发生了什么事,弄不好就是家破人亡,这小子还说人家殷实之家……
“唉,列位客官,不是我不想说,实在是这事不能说!牵扯到梵门师傅了……”
老掌柜见状,只能愁眉苦脸的低声说道。
一听到他如此说,一众客人纷纷像是听到了什么害怕的事一般都噤了声。
“嗯?”
庚寅见状立刻意识到了不对。
这么看来梵门在这里未必就是得人心的,看起来老百姓还有怨气啊!
这就更让他觉得事情好办了!
同样的,梁招也意识到了这点,眉头也舒展开来。
他也觉得有这种情况可以告诉师门,控诉梵门的不得人心!
“掌柜的,过来算账!”
虽然意识到了其中的问题,可是隔壁的哭声还是没有停止,庚寅听着有些烦躁,不由找了个由头将掌柜的唤了过来。
“客官,您吃好了?饭钱拢共是……”
掌柜的好像听出了庚寅话里的不满,连忙走来。
“老掌柜,我这位置旁人听不到话,你说说隔壁到底是怎么回事?”
庚寅一把拉住掌柜的手腕低声问道。
“客官……客官,您松手啊……我说还不行嘛,您这手劲儿太大了,我这老骨头受不了啊!”
“呃……不好意思掌柜的,刚刚一时有些大了……”
庚寅这才意识到自己可不是凡人,力道非同凡响,一不小心捏碎骨头都是轻的,于是连忙松开了抓着胳膊的手。
“客官不是本地人吧?”
掌柜的倒也没生气,反而一屁股坐在旁边笑呵呵的问道。
“嗯。”
庚寅点点头。
“那就是了,我看你一问就知道了。我隔壁这家啊,是夫妇二人,叫当家的叫蔺远如,他们是专做布匹杂货的买卖人,老两口早出晚归的倒也积攒了些家业,一院房产都是他家的。可就是有一样,两人膝下无子,只有一女……”
老掌柜捋着胡子,开始低声给庚寅讲了起来。
本欲起身离开的梁招,耳朵一抖,又立刻坐了下来。
“女儿怎么了?现如今女儿也可以顶立门户嘛!”
庚寅有些不以为然的说道。
“嘿嘿嘿……”
掌柜的笑了笑,也没说什么,就继续讲了下去。
“他家女儿呀,叫英娘,今年刚刚十八岁,正是花儿一样的年纪,又生貌美,关键是脑瓜子聪明继承了老蔺的伶俐,手工活,你比如刺绣啊这些,做的十分要好,而且还快,一月光待在家里刺绣就能赚二两银子!”
老掌柜说到这里也是一件钦佩。
二两银子,普通人家得攒一年哩!
“确实是个好姑凉,你看我没说啊是能顶门户的……”
庚寅也竖起来大拇指。
“前一阵老蔺生了怪病,求了好多大夫一直迟迟不见好,这有人就告诉英娘后山那里的波若寺里香火灵验,不不妨去试试。这英娘就去了,在那里上香许下心愿,回来后老蔺的病情果然痊愈了。”
掌柜的说的口干,就抓起茶杯喝了一口。
“如此说来这梵寺还是很灵验啊?怎么你们这还讳莫如深的不敢说?”
梁招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到了庚寅这桌,低低的问道。
庚寅一看见这人,眉头就一皱,没来由的一阵烦躁,好像和此人有些格格不入一般。
当然一旁的梁招也不例外,要不是为了打探消息,他才不和这个人坐在一起呢。
“客官,这是前半段啊,后半段就不一样了,老蔺病好以后,也就是上个月,英娘就和老母亲一起上山还愿去了,谁知道刚到前堂的梵殿上,不知怎么的转了几步,人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