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走进去,只见青州守军叶将军已经到了,正一脸复杂地看着静静躺在前方的尸首。
镇南侯大步走了过去,果然看到刘大虎已经死透了,眼底闪过一丝寒意。
哭哭啼啼的刘夫人和刘公子等人忙走上来朝镇南侯行礼问安。
镇南侯摆了摆手,刘夫人,你节哀。
多谢侯爷,我家老爷无辜惨死,还请侯爷为他做主啊!刘夫人直接跪了下来,泪流满面。
镇南侯不置可否,刘夫人放心,本侯定然会对此事上心的。
刘夫人与刘公子大喜,朝他感激行礼。
侯爷,您来了。一看刘夫人再次嚎啕大哭的模样,叶将军越发无奈,却朝镇南侯恭敬行礼,看到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刘大虎的尸体,轻轻叹息,刘副将昨夜死于非命,有劳侯爷挂念了。
镇南侯直接走到叶将军身旁,压低声音道:叶将军,刘副将之死不简单,本侯有要事与你说。
闻言,叶将军虎躯一震,下意识看了一眼周围,看到刘家众人皆沉浸在悲伤中,丝毫没有注意这里,这才松了一口气。
我明白了。叶将军沉吟片刻,朝刘夫人开口道:刘夫人,刘副将死于非命,我与侯爷想去他书房查探一番,不知可方便。
刘夫人忙点了点头,朝一旁的大儿子嘱咐道:将军自去便可,盘儿,你快带侯爷与将军过去。
刘盘恭敬应下,几位大人请随我来。
镇南侯与军师交换一个眼神,漫步跟了上去。
刘府只是一个二进的院子,一大家子挤在一起,只不过近些年刘二郎要考科举,这才学着旁人建了一两个小书房。
刘副将的书房,其实只不过是一个小厢房罢了,平日里方便处理公务。
看着一尘不染的屋子,军师打量许久,故作不经意道:刘大公子,不知逃离的那个随从是何人?
闻言,刘盘咬了咬牙,怒道:那个随从名叫胡九,乃是我父亲前几年从战场上救回来的战俘,我父亲一心待他,衣食银钱样样没有短了他的,没想到他居然杀害了父亲!
刘盘越说越气,一想到自己父亲一夜之间就丢了性命,忍不住悲从中来,一个大男人竟然掩面痛哭起来。
军师几人面面相觑,实在是没有想到这刘盘竟然如此性情外露。
还是军师先忍不住了,轻咳一声,刘公子,节哀顺变,刘副将在天有灵,想来也不希望你们如此伤怀的。
多谢军师安慰。刘盘擦了擦眼泪,自己竟然在镇南侯和叶将军面前毫无形象地哭了起来,不由得有些羞愧,不好意思地别开了眼。
刘公子,我们还要再查探好一会,正厅处还有许多前来吊唁的客人,你还是先去正厅待客吧,这里有我们便可。叶将军不动声色地打发道。
刘盘没想这么多,只以为叶将军是体谅自己突然丧父,不由得感激一笑,告辞离开了。
叶将军嘱咐手下受着门口,这才与镇南侯和军师走进了书房内。
侯爷,你说的刘副将这事有问题,到底是怎么回事?叶将军急不可耐地追问道。
镇南侯给军师抛去一个眼神,军师心领神会,缓缓道来最近发生的事情。
乍一听平日里忠厚老实的刘副将竟然派人掳走了镇南侯的外甥女,还牵扯到克扣梁家军军饷一事,叶将军震惊不已,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沉默良久后,叶将军艰难地动了动嘴巴,侯爷是说,刘副将犯下滔天大罪,幕后之人生怕泄露证据,把他灭口了。
那……侯爷可曾查到幕后之人是谁?
军师摇了摇头,开口道:如今还没有消息,幕后之人极其谨慎,丝毫没有留下半分蛛丝马迹,就连刘副将的心腹,也不知道那人到底是谁。
那人竟然能使唤刘大虎的随从,证明那个随从一开始就有可能是幕后之人的探子,刘大虎说不定早就被人当做箭靶子了。镇南侯冷哼一声,意味不明地打量了一眼书房。
叶将军早就惊呆了,此刻更是心情复杂,那,侯爷如今有何打算?青州守军不严,此乃下官失职了,我定然会如实禀报陛下,请陛下责罚。
军师安慰道:将军不必过于烦忧,刘副将从前乃是活生生的人,就算你是青州守军将领,那也不可能时时刻刻守着一个副将,陛下顶多是罚你一个治下不严的罪过罢了,无伤大雅。
叶将军,我想请你助我一臂之力,加强青州城墙的守卫,筛查一切可疑之人。镇南侯定定看向叶将军,神色肃然。
叶将军郑重点头,侯爷放心,我定然会竭尽全力查探此事,那人竟然敢在青州城内撒野,就不要怪我叶耀不留情面了!
叶将军,其实我怀疑梁家军与青州守军如今说不定已经不清净了,幕后之人势力之大,恐怕已经安插人手进青州各地势力了。军师面色沉重,冷不防抛出一个惊雷。
叶将军大骇,下意识就想反驳青州守军被他治理得如同铁桶一般,怎么可能有细作,但一想到刘副将死得不明不白,不由得沉默了。
军师说的极是,我也该清理一番青州守军了。
镇南侯悠悠道:叶将军不必过于挫败,既然我们知道了问题所在,如今也还没有酿成大错,我们还有将功补过的机会。
侯爷说的是,我叶耀可是在青州待了七八年,我就不信这幕后之人本事如此大,我竟然还找不到他了!一看镇南侯这胸有成竹的模样,叶将军的豪气也被激发出来,意气风发地扬了扬眉。
镇南侯与军师相视一笑,眼底满是得逞之色。
有了叶耀的配合,这青州城就没有他们办不成的事情。
镇南侯府。
江禾曦担惊受怕好些天,咋一回到镇南侯府,就立马松懈了心神,宛若强撑着一口气的病人遇到了良医,再也不必惊惧不定,日夜烦忧。
于是,这一轻松过头,就睡了大半日。
等到她醒来时,已经日落西山,飞鸟归巢。
姑娘,你醒了。溶月一听到屋子里头的动静,就漫步走了进来。
江禾曦捶了捶酸痛的肩膀,一看溶月上道地走过来帮她揉肩,感受到被揉捏的肩膀处传来的惬意松快,享受地眯了眯眼睛,睡眼惺忪道:袭月可还好。
闻言,溶月手下的动作停了停,犹豫道:袭月没事,只是累着了,奴婢自作主张让她回屋子歇着,还请姑娘见谅。
江禾曦与她们相处这么几年,哪里不了解她们二人的性子,以袭月那重规矩的人,怎么可能在她没有点头的情况下就不过来当值,定然是出问题了。
于是眉心一皱,你与我说实话,是不是袭月出了什么事?
溶月无奈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大碍,就是袭月担惊受怕多日,病了而已,表小姐已经派人请过大夫了,大夫说这是忧思过重,歇息几日就没事了。
那就好,我去看看她。江禾曦松了一口气,梳妆好后就漫步走到袭月的屋子处。
拦不住她的溶月只得跟紧了她。
江禾曦一走进屋子,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药味,忍不住皱了皱鼻子,咔嚓一声,就把禁闭的木门给打开了。
果然看到被子鼓起了一大团。
听到声音的袭月艰难地
转过身来,竟然看到原本还在睡觉江禾曦站在屋子内,不由得大惊,急忙就要起身行礼。
江禾曦忙走过去阻止她,没好气道:你如今都病了,还这么多虚礼做什么?可曾吃药了?身子是不是很难受?
袭月感动不已,轻轻一笑,虚弱道:奴婢没事,大夫说吃几剂药就没事了,等奴婢病好些了,就去伺候姑娘。
你如今都这样了,就别念叨着干活了,我那里又不缺人伺候,你何必累着自己,好好养好身子才是正经道理。江禾曦不赞同道,细细帮她掩了掩被子。
袭月朝与二人相反的方向咳嗽几声,勉强压住喉咙都痒意,急忙道:姑娘,你还是快些离开这里吧,免得奴婢过了病气给你。
好了,我没有这么脆弱,又不是瓷器人,哪有这般容易过病气了,再说了,这次我们二人被人掳走了,说到底还是我连累了你,若不是我,你也不会病了。江禾曦一阵愧疚,心情不由得有些低落。
袭月也顾不上咳嗽了,忙开口道:姑娘这是说的什么话,要是把责任推到姑娘身上,奴婢没脸活了,奴婢身为下人,没有保护好姑娘本就罪责难逃,哪里还能让姑娘为奴婢担责。
一旁的溶月立马跪了下来,愧疚道:奴婢也有罪,奴婢没有护好姑娘,竟然任由贼人掳走姑娘,奴婢罪该万死,还请姑娘责罚。
一看二人这样,江禾曦好气又好笑,一把拉起竟然红了眼眶的溶月,没好气地点了点她的额头,你们这两个丫头,当真是老实过头了,你们又不是大罗神仙,如何能算到贼人会掳走人一事,这件事都是贼人的错,你们又何错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