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尘大师在荆州生活多年,且他擅长医术,你不如就腆着脸求他一次,事关国祚,大师不会这般任性的,你就劝劝他吧。
闻言,霍景琛苦笑一声,我何曾没有想过,可如今师父还在闭关,陛下的身子却已经等不及了,所以,我想拜托你去联系一下熟识的西域商人,查探一番有没有解决的法子。
温见洲点了点头,正色道:你放心,我定然会留意此事的,如今我与一些西域商人生意往来密切,请他们帮忙寻寻路子他们理应不会拒绝。
你也别太担忧了,陛下乃是天子,定然会得上天保佑的。一看霍景琛这般担忧的模样,温见洲忍不住轻轻叹息。
我明白,只是姑祖母如今年纪大了,还要为这些事情烦心,我于心不忍,总不能袖手旁观。霍景琛苦笑一声,感慨道:陛下一心护着那个清虚道长,我就算想对他下手也没有法子,如今倒是陷入僵局了。
无恙,我劝你还是警惕些比较好。温见洲犹豫许久,咬了咬牙,苦口婆心道:陛下是一国之君,而你又是位高权重的臣子,有些事情还是需要避讳一下,我知道你性子正直,定然不会做出对陛下有害之事,但朝堂中人可不会这么想。
他们若是知道了这些,定然会怀疑你别有用心,身为臣子,还是少操心皇家之事吧,这些事情,襄王与信王才更应该去操心。
霍景琛正色道:你以为我不知道这些道理吗,姑祖母不是陛下的生母,原本就隔了一层,襄王与信王对待姑祖母也是面子情意,三皇子年纪太小,姑祖母在宫里唯一能靠得住的只能是陛下,若是陛下出事了,姑祖母必定不得安生。
她年纪大了,我总不能让她晚年操劳,我们霍家原本就对不起她,当年若不是为了表示霍家的忠心,以霍家的权势,何至于把府里最得宠的嫡长女送进宫里,可姑祖母早就有了婚约,为了霍家,她硬是求着曾祖父把婚约退了,嫁给了一个自己不爱的人,在宫里孤苦一生,归根到底,都是我们霍家对不住姑祖母。
温见洲忍不住叹气,他也是听说过太后娘娘的往事的,自然不愿意好友为难,唉,罢了罢了,我也不劝你了,既然你想寻***,那我就去帮你寻便是了。
辛苦你了,若是有消息,你早些告诉我。霍景琛终于露出一个笑容,拍了拍温见洲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温见洲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佯怒道:我们兄弟之间这般客气做什么,怎么,去了一趟青州,你倒是与我生分起来了?
怎么会,不过说起青州,我倒是有些不安。霍景琛摇了摇头,脸色的笑容逐渐消失。
温见洲心中一紧,追问道:怎么了?不会是曦儿出事了吧?
霍景琛缓缓道来江禾曦被掳走一事,肃然道:如今青州鱼龙混杂,镇南侯焦头烂额地查探真相,宫里又出了事,今年倒是多事之秋。
我怎么觉得这一连串的好像有些古怪,这事情都撞到一起去了。温见洲眉头一皱,脑海中思绪万千,突然间灵光一现,但当他想要捕捉到什么时,却徒劳了。
放心吧,我已经派遣惊云过去查探此事了,若有消息,他就会回来禀告。
说起来,还是在荆州时快活多了,虽然每日要操心北狄侵扰一事,但却没有京城这般局势复杂,魑魅魍魉一大堆,实在是令人头疼。
怎么,姨母又催促你了,你今日就没个笑脸。霍景琛好整以暇地看着苦着一张脸,难得惆怅不已的好友。
温见洲瘫在椅子上,了无生气,最近正是过年时分,我娘向来喜欢热闹,还特意请了一个戏班子回来,一日一日地迎客办宴会,家里每日吵吵闹闹,
还时不时寻我过去接待客人,别以为我不知道她心里打的什么主意,不就是想要我早些娶妻吗,我这几日都快烦死了。
你既然不愿意娶妻,那也可先定亲,这样也好应付一下姨母,要不然,她可不得烦死你。霍景琛深有体会家里人都催婚之烦,若不是他如今快要定下来了,今年他必定如同往年一般要像温见洲那样要寻个清静之地躲起来。
你倒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怎么,定下来以后你倒是骄傲得很,但却把我这个兄弟给落下了,说起来都怪你,若不是我娘知道你快要定亲了,她也不至于这般着急,非要我也赶紧定下来。温见洲哀怨地看着霍景琛,只觉得人生不值得。
霍景琛弯了弯唇,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却被温见洲恼怒地拍飞了。
冬去春来,翠绿的枝叶悄悄爬上树叶稀疏的枝头,一两只圆乎乎的小鸟立在枝头,一蹦一跳,好不易趣。
换上一袭春衣的江禾曦顿时觉得自己轻盈了好些,轻轻挽起一个百合髻,戴几朵珠花,一支白玉簪子,足以。
姑娘,东西都收拾得差不多了,舅夫人那里已经派人来催了。袭月漫步走了进来,朝江禾曦福了福身子。
江禾曦点头应下,我们也走吧。
院子外头的一些壮硕婆子正卖力地搬运着东西,整个院子忙忙碌碌一片。
几人漫步在偌大的镇南侯府内,走到正厅处。
一走进去,江禾曦就看到眼眶红红的两个小家伙抱着余氏和梁冉哭唧唧不停,心下无奈又心疼,忙走过去安慰道:阿昀,阿暄,别哭了,表姐这是要嫁人了,是好事,你们这般哭可就惹得表姐也不高兴了。
江禾昀抽抽搭搭抹眼泪,姐姐,表姐嫁人以后是不是就不回来了,就像阿缘的姐姐一样,嫁人以后就从来没有回过家。
闻言,江禾曦想了片刻,才终于想起他说的是汤缘家中的长姐嫁到北地去了,好几年都没有回家,把汤缘哭得跟个泪人似的。
阿昀,可是表姐是嫁到好人家去啊,以后表姐会过的很好的,这世上也会多了许多疼表姐的人,这样不好吗。
表姐只是嫁去了京城,又不是到了别国,以后总会有机会见面的,等阿昀和阿暄大一些了,就可以去京城看望表姐了。
江禾暄执拗地看着江禾曦,冷静道:姐姐,那你呢,你以后是不是也要嫁去京城。
江禾曦面色一僵,看着眼泪汪汪的两个小家伙,一时之间哑口无言,不知从何说起,若她说是,他们定然会越发伤心,但她若说不是,那……
一旁的余氏忙打圆场道:好了,女孩子总是要嫁人的,就跟阿昀和阿暄长大了也要娶媳妇是一个道理,冉儿如今嫁得如意郎君,我们该为她高兴才是。
至于曦儿,她的婚事八字还没有一撇,你们可是曦儿的亲弟弟,她的婚事舅母怎么敢瞒着你们。
一看两个小家伙还是抿着嘴不说话,镇南侯看不下去了,开口道:你们就放心吧,车船炮威力巨大,想必倭寇不久后就要被我等剿灭了,青州一旦安稳,陛下必定会召我回京,到时候我们一家人还是会在一起的。
闻言,两个小家伙眼前一亮。
江禾昀眨巴着亮晶晶的大眼睛,舅舅,你可一定要加油,早些把倭寇打跑了,以后阿昀能不能一直和姐姐在一起就靠你了。
舅舅威武无双,阿暄敬仰在心。
一看两个小家伙如此贵机灵地开始拍马屁了,镇南侯笑骂道:放心吧,舅舅不会让你们失望的,但你们不许哭了。
舅舅放心,我们再也不哭了。
眼见两个小家伙终于消停了,江
禾曦松了一口气,她当真是怕了,这两孩子说哭就哭,特别是江禾昀,那眼泪就跟关不上的阀门似的,一哭都能淹死人!
她可真是快撑不住了!
冉儿,转眼之间,你也要嫁人了,为父对不住你,这么重要的日子也不能亲自送你嫁人。看到如今亭亭玉立的女儿,镇南侯忍不住红了眼眶,他手心里捧着长大的姑娘啊,如今就要嫁到别人家里去了。
还有自己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外甥女,这次去京城,恐怕也得被猪拱了!
他真是命苦啊!
梁冉鼻子一酸,眼泪瞬间就滑落脸颊,肃穆地朝镇南侯和余氏行了一个大礼,哽咽道:女儿不孝,没能一直在爹爹娘亲身边侍奉,此经一别,不知何时才能见到爹爹,女儿在此提前祝贺爹爹早日剿灭倭寇,还青州一个太平安稳。
你记着,我们镇南侯府的姑娘不必惧怕任何人,虽然黎国公府乃是皇亲国戚,但他们若是欺负你了,你也不必忍气吞声,一切自有爹爹为你做主,旁人休想欺辱你。
若是黎彦待你不好,你尽管告诉爹爹,爹爹去教训他,大不了就是一张和离书,我们镇南侯府的姑娘不愁嫁,爹爹再给你找一个更好的。
江禾曦几人皆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