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看见屋子外来了这么多人,秦家人下意识就瑟缩了起来。
那屋子里,原本在朱家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朱迎春,竟在大雪天里拿凉水洗衣服,她双手冻得红扑扑的,可是脸上,却带着笑容。
江三姑看见自己女儿冒着寒风,为别的陌生人洗衣服的时候,那心里,真是既心酸又苍凉。
他们家虽然只是普通的庄户人家,但是却从小心疼女儿,万万没有大冬日让女儿拿冰水洗衣服的道理。
事实上,朱迎春最多也就洗个自己的衣服而已,江三姑和朱姑父的衣服,朱迎春从来没有洗过。
可是现在,朱迎春的手里,正拿着两件打满补丁的男人长衫,那衣服一看就不是朱迎春自己的,再看衣服尺寸?只怕是秦家别的男丁的衣服。
江三姑忍不住紧紧的捂住了胸口!
她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掌心怕摔了的女儿,从来没有给她洗过一件衣服,但是,却在给别的不相干的男人洗衣服。
她生下她来,明明是为了让这个孩子过上更好的日子,可是看看这个四处漏风,连一件完整的家具都没有的家庭,她只觉心口喘息不过来的疼痛。
“死丫头,走,走,跟娘回去!”
江三姑几乎什么都顾不得,一下就朝着她的女儿朱迎春冲了过去,并一把抓住朱迎春的胳膊,要把人抓着朝外走。
朱迎春忽然听见她母亲的声音,还一下吓了一大跳,可是,等看见是她母亲以后,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惊慌和不耐烦起来。
“娘,你……你怎么来了?”
江三姑根本说不出话来,只抓住朱迎春,把她往秦家的屋子外面拖。
这秦老三此时从火堆旁走过来,他挤出一丝笑,对江三姑和朱姑父道,“岳父,岳母,既来了我家,不如坐过来一起烤火?”
“滚,滚,你个狗东西,谁是你岳父岳母?”
一旁秦家老大和老二冲过来,阴沉沉看着江三姑等人,不过,在看见来了一大群青壮,他们瑟缩了一下,倒没敢立即动手。
秦家老婆子走过来,阴阳怪气的道,“朱老爷,江家大妹子,这就是你们的不对了,明明是你们的女儿死皮赖脸要跟着我儿过日子,我们没嫌弃她是个下贱的女人就是好的了,怎的你们这般的不讲道理?”
秦家老婆子这般话也说出来,一旁,朱姑父和江三姑脸色阴沉得可怕。
江三姑一言不发,只拖着朱迎春往外走。
朱迎春发出“啊啊”的尖叫声,道,“你们给我滚远点,我已经成亲了,我已经是秦家的人了,我以后就住在秦家,你们走,你们走,你们找来干啥?你们……就那么看不得我过上好日子吗?”
朱迎春恶狠狠的对着她的亲娘咬了一口,待江三姑因为吃痛松开她的手,她连滚带爬,一溜烟就跑回了那秦老三的身边去了。
那秦老三个头并不高,眯着一双眼睛,塌鼻梁,脸上长了不少的雀斑,就五官而言,并无什么长处。
甚至不先前给朱迎春定下的青年,那青年不论是个头还是五官,都比这个秦老三来得强多了。
在秦老三身边,秦婆子盯着江三姑,发出咕咕的声音,好像鼓风机拉开的封箱,在这个深山老林一样的地方,显得分外的阴沉。
“看看,我都说了吧,这是你女儿死皮赖脸,自己要跟着我儿子过日子,我们怎么赶也赶不走的。”
朱姑父被秦婆子反复羞辱,再也忍不住,走过去对着朱迎春,就恶狠狠的来了一巴掌。
“啪!”,伴随响亮的巴掌声,朱姑父的眼里,是无尽的痛心和绝望。
他悲痛的道,“朱迎春,我再问你一次,你跟不跟我们回家?你如果现在跟着我们回家,我和你娘还认你这个女儿,你要是不跟着我们回家,以后,我和你娘,就当没有你这个女儿,我们就当从来没有生过你。反正,我们还有石头和芸芸。”
朱迎春见父母这般的模样,心里也是害怕的,不过,她咬了咬嘴唇,还是坚定的道,“我……我已经成亲了,也不回去了。”
“好,好,好,好得很!走,走,我们走,我朱大头,只当没生过这么一个女儿。”
朱大头转头的时候,忍不住调出了眼泪。
江三姑更是忍不住,早就泪流满面了。
不过,当她看见自己女儿在虎口给她咬的痕迹,她终是狠狠心,扭头离开了。
在他们离开的时候,哪怕朱迎春随便说一句,江三姑夫妻两人,也忍不住回去把朱迎春带走。
但是朱迎春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江三姑夫妻两人,终是狠了狠心,直接走了。
江禾曦深深的看了一眼朱迎春,对她道,“朱迎春,你既然要嫁人,那你就去出嫁好了,可是你偷走了三姑的毛驴,还偷走了聘礼,就必须把这些东西全部交出来。”
说完话,她率先冲入了秦家的厕屋,她已经听见了毛驴的叫声了。
看见她冲过来,一旁的秦家人急了,慌忙冲过来,想要把她拦住。
但是一旁的江家来的壮丁,早就得到了她的指示了,此时便把冲过来的秦家人按住,拳头恶狠狠的挥动下去,给恶狠狠的毒打了起来。
江禾曦冲入左边的屋子,很顺利的就把毛驴牵出来了。
她应该很庆幸,幸亏他们还没把毛驴给卖掉。
等她把毛驴牵出来的时候,朱迎春不由拦住了江禾曦,一脸怨毒的道,“你凭什么牵走我家的毛驴,这是我的,这是我的毛驴!”
“你的?你赚钱毛的?你拿什么赚的?朱迎春,不问自取为偷,你偷走了家里的毛驴,你,是个贼子!”
朱迎春瞪大了眸子,一脸的无辜,道,“什么叫偷?呜呜,这本来就是我娘家的毛驴!你们……你们太过分了,我秦三哥家里这么穷,家里这么困难,我牵走一头毛驴怎么了?反正我爹娘以后还能买得起,就当补贴一下秦三哥就是了,就当做好事!你们怎么就这么的狠心?看着我秦三哥家里这么穷,你们……就没一点的同情心吗?”
一旁,所有人都被朱迎春这番无耻的话给惊呆了。
“朱迎春你说啥?就因为秦家贫穷,所以,我们自己赚的财富,就得双手奉上?不然我们就是没有同情心?那皇帝家更富有呢,你们怎么不去皇宫搬那金山银山去?而且,你牵走了毛驴,拿走了聘礼以后,你就没为你爹娘想过吗?你就没有想过,因为你的悔婚,你的未婚夫会来找三姑他们的麻烦?”
朱迎春气得眼泪都掉落下来了,她爹娘伤心的时候,她不会掉落一滴眼泪,现在江禾曦为江三姑等人追回财物,她反而倒是掉落了眼泪。
“江禾曦,我知道你心狠,但没想到你这么的狠毒!呜呜,你那么有钱,我爹娘缺毛驴的话,你就买一只给他们就行了,你们……你们干啥来抢我家的毛驴?这是我的,这是我的毛驴!”
江禾曦听得直摇头,也懒得和她再废话,转头,江搜刮秦家别的财物去了。
这秦家一贫如洗,说真的,是真的没什么财物。
最后,江禾曦把秦婆子手腕上的银手镯和秦三袖口的银子,一起抢走了。
秦婆子手腕的银手镯是江禾曦买给江奶奶,江奶奶送给朱迎春的,江禾曦自要收回。
秦三兜子里的银子,则是哄着朱迎春骗走聘礼来的,自也拿走。
可惜银子已经被他们花销掉部分了,只有二两银子了。
江禾曦转头也就把二两银子递给了江三姑。
江三姑哪里还会要这个银子,只摇头,让江禾曦拿去和前来帮忙的青壮一起买酒买肉吃去。
他们家能追回毛驴,都是天大的好运了。
总之,在秦家人和朱迎春哭天喊地之中,江家人到底还是走了。
等回到村子,江三姑把手里的银子塞给江禾曦,让江禾曦前去招待前面帮衬的众人,江禾曦是个大方的,自是让众人都到她家去,大家伙一起吃锅子。
她的火锅店还没开业,刚好赶在开业以前,在家里先招待所有人。
锅子是现成的,火锅底料也早就准备好了,只需要把菜切好就成。
江三姑的银子,江禾曦拿去全部买了肉。
附近恰好有人家的牲口棚被压倒了,那牲口棚的横梁压下来,便把牛给压了,便也恰好有牛肉在出售。
江禾曦也早就让江大弟带着人去把整头牛都买了回来。
牛肚和新鲜的牛肉,成为了烫火锅的必备品。
在江禾曦的吩咐下,厨房把肉菜一盘一盘切好,并准备在了餐桌上。
而鸳鸯锅在点燃火焰以后,调料的香味,很快也传入了众人的鼻端,传来了阵阵的诱人香味。
“好香啊,从来没有闻过这样的香味呢!”
“哎哟喂,这个香味……闻着就直流口水。”
芝麻酱,香油,大蒜等火锅调料也跟着配好了,跟着端上了餐桌。
这对于平日里做饭的时候,连用一点油润锅都舍不得的众人来说,看着满桌子的油汪汪,无疑是分外心痛的。
不过,一想到一会儿就能吃到这么多油的火锅,他们又分外的期待。
哎哟喂,还没吃过这么多油水的食物呢。
这个火锅子,听着就很得劲,还没吃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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