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焱快速下马,行礼后点头。
“祖母,都好。”
身后的秦淮和李铎也上前给来人行礼。
“秦世子、李统领,此番战役,幸赖二位鼎力相助,吾孙方能与魏鏖战,收复数十年前晋国所失疆土,生擒敌军将领,更将在位之耶律王押送回大晋,一雪晋国多年所受之耻,尔等实乃我大晋之豪杰也。
于此,我这老妇人谨代表陆家上下,向二位致上最崇高之敬意与最诚挚之谢忱!”
说着陆老夫人就要跪下,两人眼疾手快地拉住她,惊慌道,“老夫人,不可。”
“老夫人,我等皆赖大将军之深谋远虑,全程仅尽本职而已,实难承受老夫人此拜。”
李铎说着,为难地看着身后之人,“这,这.............。”
“你们先回。”陆焱低沉开口。
“是。”
“是。”
两人给陆家几位女眷行了礼,上马便走了。
他边说边看向身后之人,轻声唤了句,“母亲。”
宁绥捂住帕子,含泪点了点头。
“焱哥儿,瘦了,也黑了。”
“不过也健康了。”
宁绥这一年也想清楚了很多事情,什么事情都没有自己儿子重要,如今看到他安然无恙归来,那颗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焱哥儿,快给祖母讲讲,你攻打去魏国老巢的过程,祖母想听听。”
虽然战功早就在晋国上下传得沸沸扬扬,陆老夫人前后听了不下十遍,可她依旧想听自己亲生的孙子好好说说这件事情,稍后她再去祠堂好说给他听,让他瞧瞧自己一手教出来的孙子,做了他生前想做,有没做到的事情。
“祖母,此处风大,先进屋,孙儿慢慢给您讲。”
陆焱从朝晖堂出来的时候已经下午,宁绥跟了出来。
“焱哥儿,焱哥儿。”
“母亲。”
相比于宁绥的激动,陆焱显得要冷淡得多,“母亲,还有何事?”
宁绥伸手,摸着陆焱脱皮的脸,眼眶又变得微红。
“焱儿,你受苦了,为娘甚是心痛,然亦感欣慰,
心痛吾儿于战场历经生死,往昔俊逸面容现今已变得黝黑粗糙,心痛你所流之每一滴血汗。
然母亦欣喜,魏国遣嫡亲公主前来和亲归降,岁岁朝贡,如此看来,近百载当不敢再来犯,你亦无需再出征,这样为你心惊胆战的日子也算是到头了。”
“母亲,是儿子让您担心了。”
陆焱神情依旧淡淡,“为晋国出征,是儿身为陆家子孙应尽的职责,母亲无需介怀,以后,晋国无外敌来犯,我朝岁月安好,此次出征凯旋回来的还有姨夫,我们都无事。”
“这些我都知道,母亲追出来只是想问问你,战场凶险,可有受到什么伤?”
“不曾。”
他说着,垂眸看向宁绥,沉声道,“也伤过几次,没伤及要害,儿子现在安然归来,也答应母亲若无战事,儿子便不再去边关。”
“真的吗?”
“真的,只要晋国无战士,儿子便会做到,只是母亲一直想让儿子做的其他事情,怕是要让您失望了
“我知道,我知道,以后若是我儿不想娶,母亲绝不逼你。”宁绥哽咽须臾,再次开口,“从前我因你父亲的关系,对你,没有尽到一个做母亲的职责,以后,不会了。”
这话一出,朝晖堂的院子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良久,陆焱先开口。
“母亲,儿子回来还有点事情要处理,先行告退。”
陆焱拱手还没放下,就被宁绥握住,“我知道你忙,但是也得母亲将这份大礼送给你以后再去忙。”
话音刚落,她将请帖递给他。
“之前是母亲不对,从来不知道你真正想要什么,这婚书是母亲找人看了时间所写,若是你还想娶她,无论是人,还是什么,只要我儿愿意,我这个做母亲就都愿意。”
陆焱看着面前烫金的大字,“多谢母亲。”
见他收下,宁绥面色总算是好看了些,天知道一年前他突然出征,她有多后悔,生怕他因为和自己赌气在战场上有个什么不测,是不是当初她同意他与那件婚服举行仪式,他就不会走。
“母亲,儿子先行告退。”
“去吧。”
他前脚刚踏出去,就听见身后之人大声说道,“若是真放心不下,就去找她吧。”
陆焱脚步一顿,也仅仅只是瞬间,又抬脚往前走去,回到勤务院的第一件事便是传来飞七。
来人半跪在地上,慢慢说着这半月薛氏成衣阁所发生的事情。
“她还是顶着那张脸?”
飞七点点头 ,“夫人每日依旧如此,成衣阁忙完,下午便去善孤堂,给孩子们做点吃食,再玩一会,便回来,与半月前属下传给您的书信并没有什么变化。”
“信,可写了?”
飞七微怔,不明所以,还是从怀中掏出未寄出的书信递了上去。
陆焱翻开压平整,紧接着又从怀中掏出一摞书信,轻轻放在其后面。
每张纸都是记录着华清月半月所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都在上面,陆焱一张张抚平,再一个字一个字来回看。
看到一半,他突然开口:
“京林学院呢?这半月可又去了?”
飞七摇了摇头,“夫人很小心,这半月都不曾去,算算日子明日才是半月的最后一天,不过按照以往的情况来看,她每次都只是学院下学的时候在外围看一眼,然后就离开,从来没有上前说过话。”
她说完,其实是想问主子是怎么认定她就是夫人,并且让自己跟踪她的。
想了半瞬,还是没敢问出口。
听飞九飞十说,这一年他们谁都不敢说夫人半个字,之前秦淮就因为半开玩笑提了一嘴,就被他以练武为由,打得几日都下不来床。
陆焱摩挲着手中书信,微微抬眸,刚好看见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冷声问:“那男子,可还经常出现在她面前?”
飞七一愣,摇了摇头。
“没有,之前属下按照您的吩咐请人警告他不准再靠近薛氏成衣阁,他便没再出现,不过今日他请夫人明日在千味楼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