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无妄
铁锨拍死狼妖，贲剑看向四周的狼群。
脚踩着狼妖尸体，贲剑看向远处。
瘸腿先生没有隐藏踪迹，站在空中，俯瞰着山林中的贲剑。
打量着周围环境，贲剑揣摩瘸腿先生出现在山林中的目的。
瘸腿先生没有私下里找他，在他单独斩杀妖兽的时候出现，难道是想要杀了他。
以瘸腿先生实力，哪怕在皋城杀他，田性羲也无法阻拦。
其他人看到，也不会有任何疑问，瘸腿先生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原因。
不是杀他，难道还有其他的目的？
竖起铁锨，贲剑开口问道。
“瘸腿先生，找我有事？”
落在贲剑身旁，瘸腿先生对着贲剑一指。
光膜笼罩贲剑，缓慢融入到贲剑身体。
盯着光膜，瘸腿先生盯着贲剑。
贲剑身体很不对，有他没有看出来的秘密。
修为境界提升如此之快，短短时间炼虚合道境第八步，绝不是贲剑刻苦努力的结果。
光膜融入到血液中，顺着血液流淌到周身。
血浴溯源，追溯贲剑的血脉。
贲剑没有抵触光膜融进身体，任由光膜融入到身体中。
光膜融入到身体，并没有不适感。
身体有了冰凉感，似乎血液中注入了冰水。
“瘸腿先生，光膜是？”
血液因子如萤火虫亮起，点点荧光，照亮贲剑身体。
诧异身体荧光，贲剑抬起左手，盯着发光的手臂。
隐藏在体内雷劫的生生之气滋养，荧光亮度更亮，遥相应对天空。
抬手对着贲剑身体一挥，荧光缓缓熄灭。
探查到贲剑身体秘密，瘸腿先生陷入沉思。
远古始祖血脉流传，隔代多代，血脉之力已经淡薄。
或者说，血脉之力已经没有作用，并不能辅助修行。
某一代后人血脉之力返祖，机缘巧合之下，觉醒血脉之力，血脉之力能够辅助修行。
贲剑体内血脉之力淡薄，因为他探查身体，才激活血脉之力。
不是血脉之力的力量，为什么贲剑能快速提高修行境界。
几个月时间，突破到炼虚合道境第八步，比上域的天才有过之而无不及。
贲剑是天才吗？
不是，贲剑绝对不是天才，只是遗弃之地的普通人而已。
“你的身体很奇怪，有淡薄的血脉之力。”
“人族始祖血脉传承，遗弃之地传承断代千年，血脉传承断绝，已经没有血脉之力。”
放下不发光的手臂，贲剑疑惑瘸腿先生所谓的血脉之力。
既然不是血脉之力原因，他快速突破境界的原因是什么？
就算是探查他身体秘密，皋城不能探查，为什么要等他在外猎杀妖兽时探查。
“瘸腿先生，你跟着我就是为了探查我的身体？”
“如果你想探查我的身体，在皋城也可以。”
听出贲剑的疑惑，瘸腿先生没有解释。
动心起念间做事，本来就没有任何缘由。
当然，他也不需要对贲剑解释，随心所欲，哪里需要解释做事原因。
天空中出现旋涡，妖兽掉落，掉落在遗弃之地。
看着旋涡出现，瘸腿先生心思转动。
“上域是遗弃之地修士的愿望，你是否也想进入到上域？”
“炼虚合道境第八步，踏入第九步难如登天，第十步是天外天。”
贲剑看向旋涡，他想进入上域。
光膜透体而出，无形扩大，笼罩住遗弃之地。
意外出现了变数，超越他预测变数。
几个月时间踏足到炼虚合道境第八步，而且体内有时光长河的印记。
大千世界万千，偶尔有一两个出现意外正常，可意外不能出现在他的眼前，破坏他的既定计划。
血脉之力单薄，却是他死对头的血脉。
感受着光膜变化，贲剑脸色一变，察觉到异常。
瘸腿先生抬手，伸进贲剑脑袋里。
大手一震，被逼出贲剑识海中。
虚影呈现，大树摇曳着枝叶。
大树下的老人起身，身躯慢慢变化为壮年模样。
对着瘸腿先生一笑，中年男人摇动手中浮尘，山影、树影钻入到漩涡中，离开遗弃之地。
抬手看着流血的手，瘸腿先生冷笑。
光膜笼罩住整个遗弃之地，将遗弃之地包裹。
神通运转，贲剑身体变高变大到极限。
目光平静，盯着瘸腿先生。
田性羲睁开眼，起身看向贲剑所在方向。
一步踏出，虚空碎裂，出现在贲剑和瘸腿先生中间，阻挡瘸腿先生伤害贲剑。
“丧家之犬，也敢露面。”
“上域侥幸逃得性命，还敢插手。”
手掌按在胸膛，自身气机暴涨，无限接近太乙境修为。
“贲剑是我徒弟。”
冷哼一声，瘸腿先生威压释放，田性羲身体爆炸，血水旋转凝固，形成一滴鲜血。
“天地蜉蝣，自不量力。”
光膜慢慢缩小，遗弃之地快速被压缩。
骤然地震海啸，山川河流瞬息崩塌。
一声嗡鸣，遗弃之地内部爆发，山川河流分解，形成一根根明亮的细线。
细线缠绕，编织成亮银色的绳子。
贲剑低头看向脚下，大山分解为尘埃，脚下成为一片虚无之地。
“你杀了所有？”
贲剑风怒大喊，想要阻止。
身体被禁锢，无法动弹，无法阻止，只能眼睁看着一切发生。
“遗弃之地是意外，任何意外都应该被消灭。”
“宇宙洪荒，遗弃之地不过是一粒沙尘，不足一提。”
瘸腿先生握住亮银色绳子，将绳子戴在手腕上。
贲剑体内有死对头血脉，是他对付死对头的一枚暗子。
暗子有暗子的用处，不应该无意义的死去。
遗弃之地唯一的收获，也就是贲剑体内单薄的血脉之力。
“不是你血脉之力有用，你也会和他们一起死去。”
大手一抓，贲剑体内鲜血流动，三分之二血液流出体内。
火焰燃烧，炙烤着血液。
一滴血液凝实，瘸腿先生写写画画，将咒语烙印在血液之中。
血咒之术稀松，却能在关键时刻发挥作用。
血液流进贲剑体内，和贲剑体内血液融合，成为血咒之术的载体。
“完美的载体。”
哈哈一笑，笑声穿过身体。
贲剑身体泄气，如泄气的皮球，干瘪而无力。
血咒之术运转，照映遥远不可之处。
虚空震动，青色黄色一闪，穿过虚空。
青丝黄丝缠绕，缠住瘸腿先生，将瘸腿先生牢牢缠绕住。
青丝缠住虚影，和黄丝碰撞，显露出真身。
青蛇、黄蛇吐着蛇信子，齐齐看向不远处站立的瘸腿先生。
白皙手指穿过空间，撕裂空间，走出空间，远远站立，看着瘸腿先生。
青蛇、黄蛇飞到男人肩膀，一左一右盘坐。
“罗，好久不见？”
瘸腿先生大笑，银丝脱离手腕，迎风则长，悬挂在虚无之中，贯穿宇宙。
打量着一片宇宙，罗满意说道。
“真是一片好战场，不用担心打沉。”
“候，和我合体，迎接天杀，肉身灵魂融入天地。”
目光看向贲剑，微薄淡薄的血脉之力，和他同种血脉，是他的不知多少代的后裔。
先天生灵后代血脉之力淡薄，一代一代繁衍，早已损失先天生灵的血脉之力。
候提炼淡薄血脉，施展血脉诅咒，想要伤害他的根本。
“难为你能找到血脉之力的后裔。”
“不过，你应该知道，血咒之术对我无用，伤害不到本源。”
看向候，罗不屑说道。
“几十亿生灵的诅咒之力，你也不怕天道反噬。”
“杀了你，天道自会赐福，我会成为我自己。”
银丝晃动，一根一根贯穿虚空，攫取诸天万界灵气。
“为什么要解散肉体灵魂，我还没有活够，不想回归。”
青蛇、黄蛇吐着信子，紫色雷霆落下，进入到雷霆空间。
罗盘膝坐下，嘴里念念有词。
一道一道金光升起，缠绕银丝，裸携着银丝。
侯也盘膝坐下，神魂震荡，融入到银丝之中。
天人交战，道法自然，唯有在天道法则交战中获胜，才有可能杀了对方，合二为一。
杀伐诅咒之力明亮，千条万亿，蚕食罗血脉。
天生天养，先天生灵天地同寿，极难杀害。
借助贲剑体内血脉之力，横贯时间长河，溯源天生之际，在天生源头杀掉罗。
金光缠绕银丝，度脱银丝中怨气。
瞬间死亡，怨气却已经生成。
青蛇、黄蛇身躯首尾相交旋转，青黄之色盘旋，犹如太极磨盘旋涡。
银丝金光被卷入到磨盘之中，随着青黄二色一起转动。
贲剑看着盘膝而落两人，看着磨盘漩涡一般的青黄二色，渐渐感受不到时间。
白马身影奔腾，刹一出现，被银丝、黄光淹没。
灵魂清醒，肉体无控。
李行知看着罗、候盘膝坐下，天人之道交战。
纪年不知年，岁月如昙花。
或许是几小时，或许是几世纪，或许是几十世纪。
金光回归到罗躯体之内，躯体明亮有太阳。
不等贲剑疑惑，罗的身体骤然炸开，金光四射。
银丝挣脱青黄二色，再次悬挂在虚空之中。
候睁开眼，默然看着四射金光，穿过身体，照亮整个躯体。
闷哼一声，候身体沙化一般沙化成沙子，随即恢复如初。
青黄二色移动，飘到候头顶，笼罩住候，强行将候吸入到青黄二色磨盘旋涡之中。
抬手一拍青黄二色磨盘旋涡，将旋涡拍走。
“可惜啊，没有杀了你。”
哈哈一下，侯抬手撕裂空间，走进空间之中消失。
金光慢慢凝聚，凝聚成罗。
看着头顶悬挂银丝，金光再次包裹银丝。
“乾坤定位，元亨利贞，复。”
银丝凝聚成球，转瞬恢复成遗弃之地。
田性羲站在远处，迷茫看着瘸腿先生，看着贲剑。
死亡记忆深刻，田性羲抬手就要攻击罗。
罗微微一笑，田性羲神魂一静，陷入到昏睡之中。
无辜卷入到争斗中的无辜者，还被候使用的秽雾沾染，不久就要身死道消。
无法清除秽雾，只能将田性羲带在身边，防止田性羲身死道消之时，无法控制体内秽雾爆发。
“你有两个选择，和我离开，或者删除记忆。”
青黄二色再次变成蛇，盘旋在罗肩膀。
手指握动，能够控制身体。
贲剑站在远处，遥看着罗、青蛇、黄蛇。
短暂经历，打破他所有认知。
两个选择，没有他想要的选择，也不是他想要的选择。
“旋涡是青蛇、黄蛇弄出来的？”
“是，也不是。”
罗淡淡解释。
“候是我的善念，我是候的恶念，善念恶念争执，成两个有灵魂生灵。”
“天生天杀，到了我们‘天杀’时机，候不想‘天杀’回归，便有了争执。”
“争执之中，青黄蛇形成旋涡，被候利用，当做反制吞噬手段。”
“一念之间，诸天万界，有了大因果。”
青蛇、黄蛇吞吐灵气，遥看着遗弃之地。
“你和候是一体，为什么血咒之术没有伤害他，反而伤害了你？”
“共生两体，合二为一，分开的两个个体，血脉之力也被分开。”
“先天生灵天生，血脉之力驳杂，可以选择其一为主要血脉，清除其他血脉之力。”
解释完血咒之术原因，罗看向遗弃之地，看到昆仑山巅潜藏的龙。
意外的因果改变，不会因为偶然偏离主线。
遗弃之地还是以前的遗弃之地，不是漩涡联通诸天万界后的遗弃之地。
消耗本源之力，调理时间逻辑，罗需要休息。
“你已经做了选择。”
青蛇飞到贲剑头上，对着贲剑狠狠一咬。
“遗弃之地回归到天道时间线，不会出现旋涡。”
“忘掉经历的一切，好好活着。”
意识一暗，贲剑知道罗替他做了选择，让他回归到成为神通者以前。
回归到旋涡出现以前不是不可以接受，至少爷爷奶奶还在身边，也知道父亲在金陵。
亲人在，不远游。
神情默然，贲剑陷入沉睡。
站在虚空中，俯瞰一眼遗弃之地，罗带着青蛇、黄蛇、田性羲追踪候。
呼喊声在耳边聒噪，贲剑烦躁睁开眼。
“贲剑，快起来，快起来，钓鱼去了。”
封恺、王家佳讨厌的大脸俯视，吓得贲剑躲开。
“不要离我这么近。”
“白酒泡了鱼饵，快点起来，我们在外面等你。”
封恺、王家佳跑着离开不大的卧室，留下一头蒙的贲剑。
体内灵气还在，脑袋中的记忆还在，修为没有消失。
经历的一切似乎是真，似乎是假，真真假假，难以分辨。
起床跑出房间，看到喂养的奶奶，贲剑鼻子一酸，眼泪流下。
抬头看向太阳，深呼吸一口空气，贲剑看向虚空。
不知道罗是否还在，是否在看着他。
爷爷奶奶活着，比他修为在身更令人开心。
对着虚空摆手，向记忆中的罗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