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行,他也帮着我忙,不然一个人天天在织布机前坐着太累,有人替换,能歇一会。”
“早就听说你男人是个好的,家里家外帮衬着,没想到还帮着织布,真是让人羡慕。”
谢茯拿出剪刀,笑道:“好男人多的是,世间又不是只有他一个,哪个村里没有好的,村里婶子们太夸他了。”
“你就别谦虚了,遇到个好男人还不牢牢抓在手里,我跟我男人过了大半辈子,他从没给我洗过一件衣裳。”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妇人转头望向蹲在地上清洗鱼头的男人。
心道:好是好,不过是个书生,没多大力气,干重活指望不上,过日子,还得找个力气大的。
谢茯收了钱,将人送到门口。
“青生,里正家开始收稻子了,我瞧裴山大哥和丰收大哥好像也去帮忙了。”
离得远看不清,身形有些像。
裴青生把抠出来的鱼腮放在铁锹上:“他们两个每年农忙都去帮忙,娘子,这天热,鱼头怕是放不了两个晚上。”
加上另外一整条鱼,一共五个鱼头。
“我忘了问你,买那么多鱼头怎么还买鱼。”
“我买了豆腐,想着豆腐烧鱼。”
谢茯关上大门:“鱼头也能烧豆腐,就是没啥肉,洗干净,里里外外抹一层盐,留两个,晚上烧辣子鱼头。”
铜板扔到抽屉里,家里的钱都是他管着,定期跟她汇报家里有多少存钱。
处理好鱼头和整条鱼,裴青生把鱼的内脏埋到菜地里。
杨胜从茅房出来,走在菜地里:“青生,你去哪逮的鱼。”
“不是逮的,买的。”
“我还以为你去逮鱼了。”
裴青生笑着摇头:“没去,娘子不让我下河摸鱼。”
腿没有以前灵活,陷进淤泥里,磕磕绊绊的,一不小心就会摔倒。
屋后的那条小河,他想去里面摸田螺,他娘子不让去,怕他摔着。
杨胜站在山沟里,含笑看着他:“有了娘子,啥事都听娘子的,你们小两口恩爱的很,和她在一块好好的。”
“我瞧着有人去你家,生意咋样,咱们周围村子多,也不怕没人来你家买布。”
妇人从他们家门前经过,似乎买了不少布料,他猜怎么着也有六七十文,都快顶得上镇上一个月的工钱了。
“还成,赚得都是辛苦钱。”裴青生用铁锹背拍了拍土,靠在一旁的木架子上,进里面找黄瓜。
杨胜正想走过去再和他唠两句,小儿子从东边跑过来,站在门前喊他。
“爹,他们去河里摸田螺了,还有鱼和泥鳅。”
“走,我们也去。”
杨耀祖欢呼一声,跑进屋拎了篮子,屁颠屁颠的跟在他爹身后。
裴青生摘了黄瓜,西红柿和辣子,拿着铁锹进院子:“娘子,他们去摸田螺了,你想不想吃田螺。”
“不想,没有料烧出来不好吃,再说人多,你去了摸不了几个。”
谢茯坐在屋里织布,瞥了一眼从门前路过的身影。
“我看你不是想吃田螺,是想下河摸田螺。”
裴青生笑着把怀中的黄瓜都扔进盆里:“许久没下河摸田螺了,小时候经常去。”
有些怀念。
那时他娘也不让他下河,都是偷偷摸摸的。
摸了一碗两碗田螺回家,挨一顿训,嘴上说着不去了,到了季节,还是偷偷摸摸的下河,回家接着挨骂。
“你想去就去吧,有人在我也放心。”
裴青生连忙走到门边,抬手扶着门框,眼神亮晶晶的:“娘子,我真的能下河?”
“你要是不想去那就……”
不等她说完,连忙点头:“我去我去。”
后面小河传来一阵小孩的惊呼声,嬉笑声。
谢茯倒也不是不让他下河,而是一个人去她不放心。
后面有好几个大人在,真摔了也有人帮着扶一下。
裴青生满心欢喜地拎着篮子,脚步不自觉加快。
走在西边家旁小路上,望向小河边,好几家小孩站在岸边。
一条泥鳅从水里游出,又钻进淤泥里。
周石头眼尖,连忙用手指出位置:“爹,爹!在那,快过去,别让它跑了。”
“爹,你脚后跟后面有一条,快抓它!”杨光宗急得不行,恨不得自己下河抓。
甘柱堂的大儿子甘宝雷,急得直跺脚:“爹,你怎么抓住又让它跑了,抓紧,用力抓紧了。”
“你们这群小孩子别吵吵了,泥鳅都让你们给吓跑了。”
杨耀祖‘切’了一声:“明明是你们抓不住,还怪我们把泥鳅吵跑了。”
“嘿,没大没小的,回去我揍你一顿。”杨胜用手指了他一下,“往后站站,一会掉河里。”
看到拎着篮子裴青生,打趣道:“青生,你娘子不是不让你下河摸田螺,听你娘子的话,回家去。”
“有你们在,我娘子放心。”说着卷起裤腿,“田螺摸完了吗,摸完我就不下河了。”
“没呢。”甘柱堂指着身后一片,“那还有很多田螺没摸,几个孩子都吵着让抓泥鳅,泥鳅肉多。”
“我爹抓住了!”杨光宗原地蹦了两下,连忙拎着篮子下坡,“爹,抓紧了,别让它跑了。”
其他几个小孩见了,开始催着自家的爹抓泥鳅,比着看谁抓得多。
郑桂花站在篱笆旁,向小河边眺望,转头道:“娇娇,妞妞,走,咱们也去看看。”
杨妞妞立刻放下手中的络子,率先跑在前头:“娘,我先去了,你们快点。”
“娇娇,你跟着妹妹,站在岸边,听到没。”
杨娇娇小跑着跟上:“听到了。”
郑桂花推开虚掩的大门:“小茯。”
“哎,嫂子进来坐。”
“不坐了,走去后面瞧瞧,歇一会。”
谢茯听着后面的吵闹声,犹豫一瞬,放下梭子:“走吧。”
两人走在小路上。
“咦,小冬来了,怎么没看见他爹。”
“害,季喜乐那性子,这会估计在家,要么在田里。”郑桂花看到了谢大宝,朝他的方向努了努嘴,“他也在呢。”
谢茯早就看到了,碰上面互相不搭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