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之间没得谈了吗?”萨鲁曼淡定坐在宝座上。
“在你宣布哥哥的通缉令时,一切都没得谈了。”
“即使我是你亲生父亲,而他和你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水晶吊灯突然炸成七百三十块棱镜,每片碎玻璃都映出瑟莉儿左眼迸裂的血丝。
她漫长的白发无风自动,眼眸跃动的黑焰中浮现出无数回忆——那是被囚禁在记忆深处的成千上百个噩梦。
\"血缘?你把囚禁在书室,用棍子敲晕我,让我吃恶心的药剂,让我痛苦彻夜难眠,拔筋抽血,怎么不提父女血脉?
可哥哥...\"她突然用手抵住自己左半边脸,甜美的笑容里滑落沾染的鲜血,\"会给予我温暖的居所,会考虑我的一切,用炽热真心来温暖我冰冷的心灵,吃的穿的用的都不需要用哭泣来和你交换,并且愿意和我一起塑造完美的未来...呵呵,哥哥都比你更像父亲。\"
\"我要把你的脊髓雕成风铃,\"她踩着虚空走向的生父,每一步都震碎着周围人的顽强的心灵,\"当风吹过时,全世界都会听见你的哀嚎,哥哥也会在铃声中得到安宁——破坏我们生活的人已经不在。”
“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是时候了,启动‘神罚之楔’!”
嗡——
琉璃彩窗回荡着震耳欲聋响声的瞬间,瑟莉儿仿佛听见自己骨骼在圣光中哀叹。
圣光如液态黄金灌入“神罚之楔”,将她发尾灼烧成蜷曲的灰烬。
圣光洪流袭来的刹那,她仿佛立刻置身于圣光的虚空之中,魔剑莱特的剑柄突然探出骨刺扎穿她掌心,似乎他也在痛苦中,剧痛中瑟莉儿恍惚看见自己正在圣光里融化,像根被丢进熔炉的蜜蜡人偶。
噗......
\"神罚之楔\"精准无误地穿透了她的胸膛,留下一片死寂,无血无痕,亦无丝毫痛苦的呻吟回响。
瑟莉儿宛如一尊凝固的石像,静止于原地,周遭的空气似乎都为之凝固。
“我们成功了!”人群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胜利的喜悦如潮水般汹涌澎湃,连绵不绝。
即便是那不可一世的魔王,在皇帝的赫赫威严之下,也终将屈膝臣服!区区一个魔王,竟敢妄图与皇帝争锋?!不过是皇帝掌中的玩物罢了!
萨鲁曼的嘴角不禁勾起一抹狂妄至极的笑意,眼中闪烁着得意的光芒。
这是属于他的荣耀,他的胜利!
接下来他就可以享受这次的胜利果实,帝国完全属于他。
他将会成为一切的王者,乃至整片大陆。
嗒...
嗒...
脚步的声音。
欢呼声瞬间停滞,紧张的氛围再次焕发。
每个都颤抖着双腿,惊讶地看着瑟莉儿。
她在动。
她在向前走。
一步,一步,缓慢而轻盈。
可她确确实实在动。
不...这是错觉对吗?
稳重的萨鲁曼突然慌张起来。
犹如掌控的一切突然失控,摆在赌盘上的赌局突然被掀翻,自己的筹码即将化为粉末。
他颤抖着,摔在了宝座上。
他听见了,瑟莉儿的低沉怒声。
“哈...哈哈...
萨鲁曼...萨鲁曼...!
你就喜欢...给我带来痛苦,这就是你的乐趣吗?
这次也是一样,真的...好痛啊...好痛啊...痛到我以为以后都见不到哥哥了。
哥哥...真的,是我的救赎呢,又一次,拯救了我呢...”
她抓住心脏的光楔,一次又一次用力的拔出来。
即使每次的使劲都会带来痛苦,即使她每一步都极为艰难。
但是,只要哥哥的一丝丝爱意在,她就不会停止!
萨鲁曼嘴角扬起扭曲的弧度。
“神罚之楔”依然在魔王胸口灼烧出圣痕,可这本该是黑夜女神后裔专属的囚笼,此刻却因少女心口若隐若现的圣纹产生共鸣。
心脏位置正浮现出苏云最开始的时候和她签订的神圣契约书内容,那些本该带来刺痛的鎏金纹路,此刻却如同蛛网般缠住神罚之楔,令足以封印心脏的锋刃悬停在离心脏三寸之处。
\"怎么可能...\"
暗紫色血液突然从瑟莉儿唇角溢出,那些令她心脏不间断疼痛的圣光早已渗透她的骨髓,此刻却化作最有用的庇护。
当审判楔尖刺入契约覆盖的心脏区域时,竟如同沉入湖水的石头般无声消融,失去了魔力。
“怎么不可能,只要有哥哥在...”
破碎的魔王踉跄着后退半步,被圣光灼伤的右手却突然握住楔柄。
“我总算知道了,因为是哥哥,即使是痛苦,也是我最渴求最贪恋的爱啊...!
是时候了,萨鲁曼。”
她深呼吸一口气,把“神罚之楔”一口气用力拔出来。
“我说过,会让你死的!”
事态失控的慌张感遍布全身。
萨鲁曼宝座上滑倒,慌张地命令侍卫去阻止瑟莉儿。
事情根本和他之前所想的一样,普通士兵怎么可能阻止魔王的步伐呢?
单方面的屠杀罢了。
“保护陛下!”一个侍卫冲袭而来,速度肉眼难以捕捉。
而瑟莉儿只是魔剑横扫,突刺。
侍卫所有退路一瞬间被封锁,退无可退。
率先袭击都侍卫骇然地发现胸口被洞穿。
“一起,一起进攻!”
在萨鲁曼的吆喝下,十几位侍卫一起发起了合击。
然而一个呼吸之间三位就断了手脚,失去战斗力。
“你们为什么要保护无仁无义的皇帝呢?为什么要不管不顾挡在我身前呢?
假如他自你诞生带给你一生的阴霾,现在又毁灭了你和重要之人的世界,你还会选择如此奋不顾身吗?”
“这是我的职责!身为魔族的你本就该死!”侍卫吆喝一声,却又在下一刻失去了生命力。
“原来如此,是因为视我为异己吗?”
接连几位侍卫如同炮弹飞出大教堂的琉璃窗,砸在外面的地板上,轰出一个深坑。
瑟莉儿歪着头,眼里尽是疑惑。
“可我很长时间的努力,都是想要成为人类啊。”
眨眼睛只剩下几位侍卫在萨鲁曼面前颤抖着。
面对瑟莉儿,此刻弱小的他们是如此的无力与可笑。
他们安静地只剩下口水都吞咽声,沉重的呼吸声,下一刻归于死寂。
大教堂只剩下一片尸海,以及无处可逃的萨鲁曼一人。
为了高人一等,宝座坐落在二十层阶梯之上,地下的人只能仰望着皇帝。
瑟莉儿踏上了台阶。
每走上一阶台阶,一声踏响的声音清脆悦耳。
每听到一声,萨鲁曼额头的冷汗便多上一分。
不知不觉,瑟莉儿手持魔剑站在瘫软在地的萨鲁曼面前。
犹如刚才瑟莉儿仰视他一般,此刻他仰视着高高在上的瑟莉儿。
她抛下了魔剑。
她亲手抓住了萨鲁曼的脖颈。
“咳咳……我想不明白,他认识了你几天?你就要为他杀死你的父亲。”
“我也想不明白啊,事到如今你还想着求饶,你不是早就放弃了退路了吗?
我也不明白啊,你为什么要做出危害哥哥的事情,你只是在欺骗我,欺骗哥哥。
呐,萨鲁曼,这有什么意义呢?
就因为你是皇帝,你就能随意处置这个帝国的人,甚至将手掌伸向魔族去吗?
那可是我深爱的那个人,深爱着宛如太阳温暖我身心的人啊,我的心完全只剩下他了,他的身影,他的声音……
我应该从始至终,都不相信你,相信这个帝国,相信人类。”
忽然,萨鲁曼僵住了。
这有什么意义呢?
自己努力了半辈子,妻子死了,儿子死了,魔族的女儿将要杀了自己,自己也要走向末路。
创造的一切都会在自己死后化为虚无。
这又有什么意义呢。
可瑟莉儿不需要他的醒悟。
只需要他的死亡。
咔——
纤细的小手,扭断了他的脖子,萨鲁曼两眼泛白,挣扎几下失去了生机。
然而瑟莉儿还不解气。
忧郁的莱特突然看见,在琉璃窗照耀下的阳光,一个半个人身高的女孩将另一个男人砸在地面上,脚踩着他的身体,手抓着他的脑袋。
剥开他的皮肉,拔出他的脊髓。
她在阳光下邪笑着。
“呵……哈哈,呵呵呵……呵哈哈哈哈——!
死了,就是这样!死吧死吧死吧死吧!
令人呕吐的家伙,令我呕吐的世界,都死吧死吧死吧!!!”
她在癫狂。
莱特恍然瞪大眼睛。
她在失控。
犹如所有前任魔王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