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栀和黎小井都是无业游民。
两人经常凑一起，要么出去瞎逛，要么一起去前院听那些老少娘们说八卦。
黎小井本来是不喜欢和那些喜欢东家长西家短的老娘们打交道的，不过在被栀栀拽着听了几次八卦后，就彻底爱上了这个活动。
没办法，这个时代娱乐匮乏，没什么娱乐物资。
而这些大小媳妇正好掌握着附近大大小小的八卦和情报。
这家两口子早上打了一架，在这些人的传播下，中午就能闹得人尽皆知。
就连前几天栀栀和易庭云制裁易二叔易二婶那一段，也不知道被哪个听墙角的听了去，大嘴巴说了出去。
栀栀两口子成了大杂院有名的抠门又厚脸皮夫妻档。
不少人在背后吐槽，说栀栀和易庭云白瞎了他们的好皮囊，做得事一点都不体面。
哼，体面不体面的有什么用？
麻烦少才是正理。
不过也有人不信邪，例如俏寡妇祝美霞，有次带着儿女上门哭穷讨饭，直接被栀栀连人带碗丢了出去。
祝美霞的儿子张兵兵熊得很，当即在地上打起滚来。
“哇哇哇，妈，我要吃肉，我要吃肉，你快叫他们给我肉！”
女儿张豆豆见弟弟哭得伤心，顿时心疼起来，她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连忙过去安慰。
“弟弟别哭，栀栀阿姨和庭云叔叔都是好心人，肯定会给咱们肉的，我这就帮你去要。”
这妮子记吃不记打。
完全忘了栀栀之前的凶狠样，一手一个把他们扔出门外，竟然又颠颠跑过来讨要他们家的红烧排骨。
“栀栀阿姨，我和我弟弟好久没吃肉了，你可不可以给我们一点，回头我帮栀栀阿姨干活。”
张豆豆仰着头，眼含希冀地看着她。
“呵，你这小东西想得倒是挺美，张嘴闭嘴就要别人家肉吃，你脸皮这么厚，咋不上天呢？”
栀栀翻了个白眼，抱着胳膊，一点不给小姑娘留面子。
易庭云力挺亲亲媳妇，神色冷酷道：“没错，你想吃肉关我们什么事，我们又不欠你的！”
“……”
张豆豆愣了愣。
这还是头一次有人这么说她，顿时委屈地眼中溢满泪水。
祝美霞抱住女儿，委委屈屈道：“夏栀栀，易庭云，我女儿只是个孩子，你们用得着说话这么刻薄吗？”
心里暗恨栀栀和易庭云两口子冷血无情。
栀栀又是一个白眼，“嫌我们刻薄，就别做这么没脸没皮的事啊，想占我们两口子的便宜，你想都别想！”
易庭云点头。
“栀栀的想法就是我的想法，以后再敢手脚不干净，上门抢别人饭桌上的东西，我可不管你们是女人还是孩子，都照打不误。”
这话一出，场面一阵哗然。
院里的人万万想不到，易庭云长得风光霁月，一看就教养良好的样子，说话做事竟然……竟然这么斤斤计较，毫无风度。
和祝美霞有一腿的男人见状，当即讨伐起栀栀夫妻。
“易庭云，你实在太不像话了，祝美霞只是向你们借点粮食，不舍得给就算了，怎么还欺负人家孤儿寡母！”
“必须道歉，咱们院里不能有这么道德败坏的人！”
易庭云冷眼看着那些给祝美霞打抱不平的人。
“你们要是看不下去，以后到了饭点，直接领祝美霞母子去自己家吃去，我们夫妻穷，可供不起吃白食的！”
这话一出，为祝美霞出头的男人顿时被自家老娘和媳妇瞪了。
这年头谁家日子不是紧巴巴的，家里再生几张嘴，日子更得省了又省。
谁有那个闲钱给别人吃白食。
祝美霞见为自己说话的那几人都缩了脖子，暗骂一声窝囊废，开始装模作样地抹起眼泪，哭起自己早早没了的丈夫。
自己一个女人拉扯孩子长大，还被恶毒邻居欺负，连块肉都舍不得给。
栀栀懒得听她哭丧，扯了扯易庭云的手臂。
娇滴滴道：“哥哥你瞧，这人又演上了，咱们不给她捧场，还是回去吃饭吧。”
“好，回头我再收拾那几个给祝美霞说话的人。”
易庭云笑了笑，连个眼角余光都没给又哭又唱的祝美霞，推开挡在他们家门口的看热闹邻居。
开门，关门，行云流水。
这不按套路来的两口子给大家看愣了。
不是，祝寡妇正和你们过招呢，你们走了人家还怎么演？
祝美霞：“……”
她抹眼泪的动作一顿，心里又气又尴尬，更多的是愤恨。
她觉得夏栀栀和易庭云两口子都看不起她，竟然连句话都没说，直接关门不理人了！
“漂亮！”
易庭州没忍住赞了一声。
“收拾祝美霞这种不要脸，还能说会道的人，还得是庭云两口子这种不按套路的来。”
直接一招给她打哑炮了。
黎小井眼睛亮晶晶的，看看祝美霞，又看看紧闭的房门，觉得自己又学到了一招。
不止黎小井学到了，四合院的其他饱受祝美霞母子困扰的住户也学到了。
从这以后，只要到了饭点，大家都紧闭房门，任祝美霞母子如何敲门，就是不开，问就是没听到。
嘿，你脸皮厚会装可怜，那我也脸皮厚，还会装耳聋。
看谁耗得过谁。
也不知道哪来的脸，一闻到人家家里做了肉，就端着碗上门讨食。
*
又是一个月黑风高夜。
桐花胡同
一高一矮两个身影正对着一个麻袋包拳打脚踢。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啊！”
“啊！”
“好汉，有什么事好好说，你们要钱我也给，别打了，求你们别打了。”
栀栀又是一脚踢出去。
哼，狗东西现在知道求饶了。
晚了！
之前为了祝美霞，不是很嚣张地一直找他们麻烦吗？
现在她就让他再也没法找事！
对着某个穴位狠狠一踢。
麻袋里的男人哀嚎声越发凄厉起来。
突然，易庭云耳朵动了动，听到有脚步声逼近，一个手刀将麻袋里的人打晕。
然后拉上栀栀的手臂，飞快逃离案发现场。
“庭文，那……那边一大坨是什么？”不会是遇到杀人抛尸现场了吧？
卫楹吓得浑身发抖，说话都不利索了。
她紧紧抓着丈夫的手臂，半闭着眼不敢看那边那一坨。
“楹楹别怕，我过去看看。”
易庭文拍了拍卫楹的手，轻声安抚了一句，轻手轻脚往那边走去。
作为一个医生，见过太多惨烈的伤势，也见过不少死人，易庭文倒不怕麻袋里出来个死人。
只是——
他将麻袋揭开，只看到一个伤势十分奇特的人，脸肿的和发面馒头似的，不红不肿，没有一点淤青。
单纯的就是又白又肿。
要不是对方身形属于瘦削烈性，和脸完全不匹配，他还以为这人是胖的呢。
易庭文紧皱着眉，先是探了探对方的呼吸，发现人还活着，松了口气，连忙叫卫楹去喊院里邻居，尤其是赵长河家人帮忙把人送去医院。
“赵长河？”
卫楹愣了愣，心中诧异一瞬，赶紧拔腿往他们住的四合院跑去。
这边，栀栀和易庭云翻墙回到自己家没一会儿，四合院就闹哄哄地吵了起来。
两人对视一眼，装模作样地在睡衣外面披了个外套走出去。
黎小井正和卫楹说话，看到栀栀两口子出来，连忙拉着好闺蜜的手走过来，小声说起赵长河被打的事儿。
月明星稀，月光如练。
淡淡的月华挥洒在栀栀身上，仿佛为其披上了一层神秘的清辉，如月神下凡，美得如诗如画。
卫楹一时间看呆了。
“我滴乖乖，美女你怎么长这么好看。”
她默默咽下哈喇子，心中暗暗称奇，这皮肤状态，这嘎嘎顶的美貌，都可以秒杀现代那些大明星好吧？
黎小井话音一顿，想起自己还没给好闺蜜介绍自己新交的朋友，连忙拉着两人的手介绍起来。
易庭云则是被易庭州搭着肩膀，去案发现场看热闹去了。
赵长河脸色和白面馒头似的肿胀不已，五官差点都挤压没了，送往医院的路上醒来时眼睛都睁不开，话也说不了。
“呜呜呜……”
疼死我了，这是怎么回事？
“呜呜呜！”
我怎么说不了话了！
赵长河眼神惊恐，可惜脸肿的只能看到条缝，根本看不出眼里的情绪。
“长河！长河你怎么样了？”
赵长河媳妇看到自家男人醒来，要不是有人拦着，差点哭着扑倒在赵长河身上。
“爸爸，爸爸你没事吧？身上痛不痛？”
赵长河大女儿走在小推车边上，一边抹眼泪，一边对着自家父亲各种关怀。
可惜——
栀栀不出手则已，一出手绝不留余地。
她怎么会让得罪过自己的人好过，直接给赵长河打出不可逆创伤。
脸上的发面馒头样再也消不下去了不说，连说话都说不清，一说话就脸部剧痛。
看他以后还敢不敢仗着自己有张嘴，到处伸张正义。
等易庭云回来，时间已过凌晨。
果然不出栀栀所料，这个时代医生根本查不出赵长河脸上像发面馒头的原因。
“至于身上其他地方的伤，倒只是皮肉伤，也不知道咱们打人时打着什么奇怪部位了，竟然叫赵长河脸肿成那样。”
易庭云纳闷不已。
不怪易庭云大惊小怪，实在是赵长河脸肿的不正常，和原先比差不多涨大一圈，差一点就和肩膀齐平了。
卫楹看的第一眼，震惊得差点把瓜子皮咽下去。
“我滴个神啊，赵长河这脑袋怎么突然大了这么大一圈，都成大头儿子了？”
她眼睛瞪得溜圆，为了压惊，往嘴里塞了一块地瓜干不停嚼嚼嚼，带着婴儿肥的小脸一鼓一鼓的，看着和小仓鼠似的。
栀栀嫌赵长河辣眼睛，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转而欣赏起自己新创作的作品。
嘴里却疑惑问道：“大头儿子是什么？有什么典故吗？”
这姑娘似乎有点缺心眼，这是觉得世上只有她和黎小井两个穿越者了，说话一点不知道顾忌。
卫楹呃了一声，讪讪抓了下脸，小心觑向自己好闺蜜。
“也没什么典故，我娘家隔壁村大脑袋小孩，我们都叫他大头儿子……”
黎小井：“……”
这都什么破理由。
黎小井瞪了说话不过脑子的好闺蜜一眼，飞快转移话题，夸起栀栀手里的作品。
“这就是你说的双面异色绣了吧，你绣的可真精致，团扇上的小猫就和真的似的，连眼里的调皮神态都清晰可见。”
做宠妃那个世界，栀栀经常闲的发霉，和宫里绣娘有一搭没一搭学了些刺绣。
可能是她在刺绣方面天赋卓绝，也可能是她魂力太强，细微控制力惊人，她稍微一学，就胜过很多绣娘几十年苦工。
不管绣什么，都非常灵动逼真，仿若活物在绸缎上浮动。
黎小井越看越心惊。
“栀栀，你的手艺绝对可以说是大宗师级别！”
饶是她前世见多识广，也没见过哪位刺绣大师的手艺能比得上的栀栀的。
卫楹凑过来看了眼。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团扇正面扑蝴蝶的橘色小猫，我看了会忍不住心生愉悦，反面眯着眼睡觉的白色小狗，我看了则会忍不住发困。”
她啧啧称奇道。
卫楹虽然对刺绣方面没什么鉴赏力。
不过好的东西，只要有眼睛的都能鉴赏出来。
她一眼就看出栀栀的刺绣水平已经达到登峰造极地步，甚至还有种小说中的特殊气韵蕴含其中。
栀栀微微一笑，显然对自己作品里蕴含的灵性心知肚明。
“栀栀，你有没有想过把你绣的东西送去外汇商店寄卖？你的手艺不凡，很多外国人应该都会喜欢你的作品的。”
黎小井突然说道。
据她所知，京市第二制衣厂其实是收有刺绣手艺的工人的，不过现在工人应该已经饱和，没听说再招这种技术型人才。
栀栀有这么好的手艺，浪费了实在可惜。
外汇商店很多东西都是卖给外国人，港商，或者一些地位比较高的人。
依栀栀的刺绣水平，绣品送去外汇商店，应该能赚不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