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
看来此人是想用自己的人将所有的货物运上去,再看时,只见还有一些人都背着大水桶,显然是想将饮水从山下运上去。
萧继业暗忖:“难道山上没有水源?如果敌人将城堡团团围住,困你个三五月不就不战而下?但此堡矗立于此已有百余年,显然不会这么简单”
顿时,一探究竟之心猛地被点燃了。
虽然这些人下来如履平地,但背着沉重的货物上山就难了许多,进度也很慢,不过他们似乎并不想因为天黑了就歇着,依旧在继续搬运。
萧继业见到了其中一人,顿时心里一动。
那人年级、相貌与自己颇为相似,估计是城堡招募了突厥人弟子,时下正跑向了田野里的草垛。
那人显然是想在这里出恭!
周围人声嘈杂,那人跑得很远,几乎到了村落边缘了,刚刚解开裤子蹲下后脑便受了一击,顿时晕晕乎乎倒下了。
萧继业出现了,他三下五除二将此人的衣服解了下来,然后给自己换上,只见他的腰间还挂着同样是黑曜石制作的令牌,上面还用波斯文写着一行小字。
“阿拉丁,光明右使座下第十八名弟子”
周围又出现了两人,自然是商队里的护卫,也是黑曜都的暗线。
“老大?”
一人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萧继业想了想,“不妥,鹰堡若是少了一人,肯定会大动干戈的,这样,等其醒来后将少量曼陀罗粉为其服下,然后偷偷放到一个农户家里,对了,寡妇最好”
曼陀罗粉,以种子毒性最强,极易致死,嫩叶次之,能令人重度昏迷,花粉再次,令人致幻。
时下流行于印度、西域一带,阿萨辛派、祆教中人都会使用,作为律庆的密探自然也备了一些。
萧继业回到了道路上,用阿拉丁的水桶打满水后便将其背在身后跟着大队人马爬上了石阶。
作为在陀拔思单待了五年的密探,虽然长期在商队里生活,但他的一身功夫并未拉下,这桶水几乎有八十斤,不过他背着往上爬依旧是轻松写意。
为了不露出破绽,他故意跟在一个同样背着水桶的弟子后面,还特意与他保持了十几米的距离,当然了,这些弟子已经反复跑了好几趟了,一个个累的气喘吁吁的,没有人还有闲心与他说话。
按照他的能耐,上山半小时也就到了,可前面那人几乎花了一个小时才到,一路上还走走停停,再看时,几乎所有的人都如此,互相之间也没有说话,显然都累坏了。
原来石阶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小平台,他们都汇聚在平台上歇息,萧继业自然不敢,遇到人多的便继续朝上,遇到无人的才停下来歇一歇。
加上天色已晚,没有人注意到自己的队伍里还多出来一个假冒的人。
上到山顶后,迎面就是一座城墙的大门,城墙上时下自然点着大量的火把,萧继业这才看到城门口上立着一个用巨石雕成的雄鹰,雄鹰有三个头,正前、左右各一个,除了这里地势险要,只有鹰鹫能够抵达,未尝没有这个雕像的缘故。
大门前的平台稍大一些,但也有限,最多只能聚集三十人,三十人,想要攻破此堡无异于痴人说梦。
城墙高达两丈多,每隔一段就有火把,也有弟子把守,萧继业背着水桶跟着走进了大门,果然,守门的弟子没有丝毫怀疑。
走进大门后,却没有见到大街,迎面又是一道围墙,自然比城墙低一些,跟着那人向左走了一段这才来到街面上。
沿着大街继续向前走,约莫走了半个小时迎面又是一座城门!
“这边是鹰堡的内城了”
只见其大体是圆形的,城墙比外城还高,约莫三丈,大门也是敞开的,走进去后在里面东拐西拐,没多久便到了一个极大的院落。
原来这里竟然是一个花园,占地几乎有三亩地,正中有一口水井,萧继业学着前面那人将水桶里的水倒了下去。
“哗......”
根据声音来判断,水线距离地面约莫二十米左右,萧继业顿时百思不得其解。
“这样的水井显然是极深的,至少有两百米,显然很难汲上来,来之前我问过一个村民,他们的水井至少需要向下挖掘二十米深方有地下水涌上来,最后都停留在十米左右的地方,这么说这处水井的深度至少有两百二十米方可”
再看时,这口水井显然比一般的水井大许多,露出地面的直径就有两米左右,他顿时明白了。
“城堡里弟子众多,很显然,阿萨辛派的胡加就是用从山下背水的方式作为锻炼他们的一个法子,每日全体出动下山背水”
“若真是被围了,也不会缺水,不过需要用极长的绳索将井水汲上来而已”
他想到了一事。
“这样的水井自然不多,估计就只有这么一口而已,于是全城之人每日都需要来此领水,未尝不是堡主控制他们的一个手段”
“阿拉丁?”
正想着,前面那人转过身来喊他。
那人倒完水后并没有停歇,显然他们每天需要背上来的井水也是有额度的,需要在某个时间点之前背完。
“我累了,你先走”
萧继业故意发出累极了的虚弱声音,那人果然没有怀疑,摇摇头后便自顾自背着水桶走了。
等他走远了,萧继业赶紧躲到了一大丛灌木后面。
天色已经完全黯淡下来,花园里一片寂静,今晚月色同样黯淡,花园里的花丛、灌木丛、树丛一片影影绰绰。
按照他的估计,他后面的人估计还要半小时才能抵达,眼下一个人也没有,更平添了几分静谧。
最后他将视线落到了水井的附近,只见距离井口约莫十米的地方似乎有一个凸起,他刚进来时显然没有注意到,瞧那模样似乎又是一个水井,不过是盖着盖子。
“这就对了,如此大的城堡,就算有水井可用,但一旦战时来临,一口水井显然是不够的,肯定有备用井,眼下一派升平,加上弟子们每日的背水,备用井自然用不上,那么......”
见四下无人便又悄悄摸到了那口水井旁边。
两口水井应该是一模一样,井口直径约莫两米,上面盖着一块圆形的石板,提了提,份量显然不轻,至少有百斤,不过这并难不倒他,轻轻一揭便将其揭开了一部分。
原本以为会有一股霉腐之气扑面而来,但里面的空气似乎并无异样,再看时,只见除了有两根绳索,靠近水井一侧壁面上竟然还有一道突出来的石梯!
一根绳索则紧挨着绳索。
他顿时明白了。
“看来关键就在这口水井里,若是在战时,则会提前利用背水装满此井,也能利用此井逃到外面!”
便一咬牙攀着绳索爬了下去,离开上面之前还不忘将井盖复原,当然了,他显然还留了一个缝。
这就是一道完全垂直的石梯了,下面似乎深不见底,还黑乎乎的,不过他这次来,还是亲自去了一趟毡德城面见律庆后前来的,自然准备充足,他早就将一小盏藏在身上的油灯点亮了。
当下一手抓着紧贴着井壁的绳索,一手提着油灯,小心翼翼往下爬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原本黑乎乎一片的下面似乎亮了起来,又闻到了湿乎乎的味道。
他下到井底了!
那亮光显然是水面发射出来的。
放眼看去,只见自己的脚底距离水面还有约莫一米,此时他也累了,便将绳索捆在腰间,自己坐在石梯上思索起来。
“既然是逃生的地方,那么就应该有明显的出口才是,显然不会是在水下,那样的话想要顺利逃脱实在不易”
“这么说就在井壁某处,不过若是在战时就要将井水装满,如果井壁有机关,井水的压力岂不会将其压垮?”
“难道就算是在战时也不会将此井填满?”
“我记得大汗之前跟我说过他在虎思斡耳朵救援律忠时的事情,那样的话逃生的速度也太慢了”
饶是如此,他还是利用绳索在四处摸索,却并没有发现任何特异之处。
“难道真是在水下?”
顿时就要潜下去,就在此时自己的头部似乎碰到了一物,显然不是井壁,而是一个突出的东西!
赶紧将油灯凑了过去。
只见是一处距离水面约莫两米的地方,正好在两条绳索之间,一个突出的地方,上面还放着一盏油灯!
“这就对了,既然是逃生,肯定会有人先下来点亮油灯,否则这长达两百米的黑乎乎的地方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够忍受得了的”
再看时,果然在其它地方还有三个突出的地方,都与这处平齐,但除了对面那处也有油灯,剩余两处则是空空如也。
他先按了按这处,并无任何反应,又利用绳索荡了过去,一脚踩在那处有油灯的突出地方,同样没有反应。
脸上不禁有细汗不断渗出了,他今日能够有幸摸到这里来已经是万幸了,看得出来,这座鹰堡一到晚上大街上几乎没有人,显然施行了宵禁,自己人生地不熟想要摸到紧要处打探消息几乎不可能。
眼看找到了这么一个地方却依旧无果的话,那大汗的大计就要落空了。
赶紧深吸了一口气,又荡了过去,对准第三个突出物就是一蹬!
“轰隆隆......”
霎时,一阵闷响传来,突出去所在的地方赫然出现了一道石门,石门正在缓缓向一边隐去!
萧继业大喜,立即荡了过去。
走近石门后,只见前面是一条长长的甬道,大约只有一米五左右高,他只能弯着腰向前走,没多久便走到了尽头,此时他已经闻到了新鲜空气的味道,四周打量一番后便认准了一个地方。
顶部!
用力一举,果然又是一块石板,将其揭开后赶紧爬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