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普车一路颠簸,扬起阵阵尘土。
陈月月兴奋地趴在车窗边,小脸贴着玻璃,对外面的景色指指点点。
李春红则紧紧抱着装着判决书和过户通知的布包,脸上是掩不住的喜悦。
县城比陈家坳热闹得多,街道两旁店铺林立,人来人往。
陈月月更是看花了眼,不停地问这问那。
到了法院,陈烈几人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到了一处办公室。
法院的办公室窗明几亮,透着几分威严,让人不由自主的收敛声音,连一路上叽叽喳喳的陈月月都不说话了。
到了办公室内,一个工作人员问了陈烈等人的身份,随即拿出一份文件,对陈烈说:“按照国家法律,犯人侵犯了你们家的财产,能够赔偿的,量刑上会有考量。”
“这次犯人马跃进被判八年有期徒刑,你们是当事人,还满不满意?”
“满意,满意,谢谢政府!”
李春红拉着陈月月的手,十分激动的开口道:“那个王八蛋就是罪有应得,没有政府做主,我们这些小老百姓根本不知道该咋办,”
“您是不知道,那个畜生……呜呜……”
话还没说话,李春红的眼眶便一阵通红,眼泪不受控制的钻了出来。
“我理解你们的感受。”工作人员立刻安慰道:“法院也是考虑到你家的实际情况,还有马跃进犯罪的事实给出的判决。”
“法律是公正的,可不是偏袒你家,对谁都一样。”
“是,是。”李春红一个劲儿的点头,陈烈在一旁低声劝慰,许冬冬也轻声安慰,她的情绪才平复了一些。
随后,法院工作人员又拿出几份文件,指着其中一处对陈烈说:“这是马跃进签字确认的赔偿协议,上面明确了他需要赔偿的金额,以及用房屋抵债的事宜。”
陈烈仔细看过,确认无误后,签字画押。
房产证很快便换到了他的名下。
“谢谢你们,同志。”陈烈由衷地感谢。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工作人员笑着说道。
出了法院,陈烈长舒一口气,心头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
“妈,咱们去国营饭店吃顿好的吧!”陈烈提议。
陈月月一听,立刻欢呼雀跃:“好耶!我要吃肉!”
李春红却有些犹豫:“这……去国营饭店太贵了……”
赵大海见状,笑着劝道:“春红妹子,烈子现在可是正经的林场职工了,赚的钱足够你们吃顿好的。今天这么高兴,就别省了!”
李春红想想也是,便不再推辞。
国营饭店里人声鼎沸,香气扑鼻。
李春红拿着菜单,看着上面标注的价格,不禁咋舌:“一盘红烧肉就要一块钱……”
陈烈接过菜单,点了红烧肉、锅包肉、地三鲜、木须肉、凉拌黄瓜,还有一份蛋花汤。
“这么多菜,吃得完吗?”李春红担心浪费。
“没事儿,妈,今天高兴,敞开了吃!”陈烈笑着说道。
菜很快上齐,陈月月早就等不及了,拿起筷子就夹了一块红烧肉塞进嘴里,小脸幸福地眯成一条缝。
席间,许冬冬一直默默地照顾着李春红和陈月月,给她们夹菜,添汤。
这一幕落在赵大海眼里,他意味深长地看了陈烈一眼,然后不动声色地给陈烈使了个眼色。
陈烈明白赵大海的意思,便借口出去抽烟,跟着赵大海来到了饭店门口。
赵大海掏出烟,递给陈烈一支,自己也点上,深深吸了一口,然后缓缓吐出烟圈。
“烈子,你和冬冬那丫头,是不是成了?”赵大海开门见山地问道。
陈烈一愣,没想到赵大海会这么直接,便点点头:“嗯。”
赵大海笑了笑:“我就猜到了。冬冬那丫头,是个好姑娘。我虽然不是陈家坳的人,但她的事我也略有耳闻。”
他顿了顿,又问,“你小子是真相中她了?”
陈烈坚定地回答:“是。”
赵大海叹了口气,神色变得凝重:“烈子,这件事……不好办啊。冬冬她爸是走资派,家里都被贴了标签的。和她结婚,肯定会影响你。”
“大海哥,我不在乎这些。”陈烈弹飞烟头,语气坚定。
赵大海深深吸了口烟,缓缓吐出,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有些复杂。
“烈子,我知道你不在乎。可你现在是林场的正式职工了,以后还要做队长,这可不是小事。冬冬那丫头……唉,这事儿,还是得问问场长再说。”
陈烈心里也明白赵大海的顾虑。
这年月,成分问题可是个大坎儿。
他虽然不在乎,但也知道事情的轻重,便没再辩解。
回到饭店,陈烈嘱咐许冬冬:“冬冬,你带我妈和月月先回去吧,我去一趟林场。”
许冬冬温柔地点了点头,没有多问。
陈烈和赵大海告别家人,两人并肩朝着陈家坳的方向驶去。
陈烈望着许冬冬远去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走吧,烈子。”赵大海拍了拍陈烈的肩膀。
一路上,赵大海详细地跟陈烈说了许冬冬父亲的事。
“这事儿当年闹得挺大,场里很多人都知道。”赵大海回忆道,“冬冬她爸,其实也是为了场里的效益。那时候工人好几个月发不出工资,他这才想办法倒腾出去一匹场子里的货换钱,结果被人举报了,这才……”
陈烈听得心里一阵憋闷,一股怒火在胸腔里燃烧。“好人没好报!”
“唉,前几年就这形势,谁也没办法。”赵大海叹了口气,“现在倒是宽松些了,通过场长没准能给想想办法。”
林场场长办公室,王振正伏案看着文件。
“王场长。”陈烈和赵大海进门打招呼。
“烈子,大海,来了啊,坐。”王振放下文件,示意两人坐下。
寒暄几句后,陈烈便直奔主题:“王场长,我今天来是想跟您说件事儿。我和冬冬,相中了,她也愿意,我们俩想结婚。”
王振愣了一下,随即眉头紧锁。“烈子,冬冬那丫头……她爸的事儿,你应该也知道吧?她可是贴了标签的,这……你得慎重考虑啊。”
陈烈心里一堵,仿佛一块巨石压在胸口。
“王场长,我一定要娶冬冬。那是上一辈人的事,不应该影响我们年轻人。”他语气坚定,不容置疑。